女巫的人偶 - 15 準備

夜晚，艾緹剛吹乾了頭髮，正把梳子放回梳妝台上，就傳來了敲門聲。

她習以為常地站起來開了門，站在門外的正是芙拉雅。

淡金髮的女孩穿着單薄的睡裙，鎖骨在領口處清晰可見。她雙手捧着一個散發着微光的球體，是知道了艾緹對火的恐懼之後，她纏着亨利買給自己的。

「這樣的話，我找姐姐的時候就不會嚇到姐姐了呢。」收到禮物開心得轉圈圈的女孩低聲向艾緹說。

現在芙拉雅就拿着亨利送給她的最後一個生日禮物，出現在艾緹的房門口，向她發出邀請︰「姐姐，能和我一起走走嗎？」

向來對芙拉雅有求必應的艾緹自然是答應了。走之前，她還先回到房間裡拿了一件披風，卻沒有披上，而是把它一揚，搭在了芙拉雅的肩膀上。

寒冷於她不算什麼，但一向嬌氣的芙拉雅要是在這深秋夜裡，而且外面還正下着大雨，只穿一件睡衣到處亂逛，明天就算不感冒，至少也會覺得頭暈不舒服。

芙拉雅乖巧地說了聲謝謝，邁步向前走去。

兩人就這麼默默地走着，領路的沒有說要到那裡去，跟隨的也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跟着。也沒有走多遠，她們很快就在從前屬於亨利，現在屬於愛德溫娜的主卧門前停下。

「姐姐等等哦。」因為怕裡面的人聽見，芙拉雅湊近艾緹的耳邊，用氣音悄悄說。

微暖的氣流噴在艾緹的耳朵上，癢癢的，讓她忍不住在肩膀上用力蹭了一下。

就算是這樣，她蒼白的皮膚上還是沒有一點血色，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在艾緹視線移開了的一瞬間，一絲血腥味傳入她的鼻中。

源頭是，芙拉雅手掌上的那道刀傷。

芙拉雅右手同時拿着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匕首和墨水瓶，快速地在左手上劃出一道傷口，然後立即用墨水瓶接住滴落下來的血液。看她熟悉的動作，絕對不是第一次這麼做。

看來這就是芙拉雅手上經常出現傷口，和莊園裡的紅墨水總是消耗得特別快的原因了。

艾緹想着，因為她沒能及時阻止芙拉雅的動作，只能看着女孩輕輕晃動裝有自己血液和墨水的瓶子，又拿出畫筆蘸上混合的液體，在門上畫起了血紅的圖案。

匕首、墨水瓶、畫筆……她到底把這些東西藏到哪裡去了？這個問題只在艾緹的腦中出現了短短一剎那，因為她很快就被芙拉雅在畫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些奇怪的圖案，艾緹是絕對不認識的。可是，她突然有一種感覺。

只要她照着畫一遍，就會有「人」告訴她它們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作用。

就和四年前，她在別墅畫室裡的時候一樣。

但是芙拉雅沒有給艾緹這樣做的時間，她一畫好，就拉着艾緹往大廳走去︰「快點！我們要在這些墨水失效之前，在這裡的不同地方畫上法陣，不然我又要弄傷自己一次了！」

本來還在打量着圖案的艾緹聽到拖延的後果，立刻把想弄清楚它們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想法拋在腦後。

她明白了這些圖案又有什麼用？何必為了無謂的好奇心讓芙拉雅又一次受傷？

在這個星月失輝的夜晚，桑德羅大宅的大廳一片黑暗，女孩手中的球體是唯一的光源。

而在昏暗的光線下，兩個女孩正把這裡弄得天翻地覆。

「姐姐，幫我把這張沙發舉起來。」矮一點的女孩向另一個女孩指揮着。

被要求舉起的沙發看起來就很重，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然而驚人的一幕發生了，看着普通的女孩雙手抓住沙發的一側，一個人就舉起了這張需要三個成年男性才搬得動的沙發。

芙拉雅對艾緹的怪力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只是用毛巾擦了擦被沙發長期掩蓋着的地板，畫起了她在這個晚上畫了無數次的血畫。

過了一會兒，她收起筆，朝仍舉着沙發的艾緹點點頭︰「姐姐可以把它放下來了。」

收到指令的艾緹把沙發放回原處，從沙發接觸地面時沒有發出聲音這點，這張沙發還遠遠不是她的極限。

艾緹不知道芙拉雅是怎麼知道她力氣大的，可是這不妨礙她想盡力幫助芙拉雅的心。

就像她也不知道芙拉雅這個晚上的忙碌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是還是照着指示做每一個動作一樣。

一直忙碌到快要天亮，芙拉雅才宣布工作完成︰「好啦！姐姐快回房間睡吧！」

把艾緹送回房間，芙拉雅伸伸懶腰，沒有打算去休息。

愛德溫娜在昨天把最後一個僕人也解僱了，明天開始，家裡的家務再也沒有人會替他們完成。

而不用想也知道，愛德溫娜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或者女兒接觸這些骯髒、累人的事的。那麼，這些事會落在誰身上呢？

按他的記憶，愛德溫娜甚至會以節省他的工作為名，把他趕到僕人房裡去。

那時真是吃了很多苦呢，滿是灰塵的房間、在你入睡時枕邊的吱吱叫聲、藏在角落裡的蜘蛛……

加上因為從未做過家務而滿身的傷口、瘀痕，身心俱疲的他都覺得自己快要死去了。

不過他不會讓這種情況再發生。

剛畫在不同地方的血陣是其一，他還有另外一些招數，令他在桑德羅莊園和愛德溫娜一起生活同時，也不會委屈了自己和小人偶。

芙拉雅輕輕打開通往倉庫的後門，雨已經停了，不過因為正處於月亮剛落下、太陽還未升起的時間，沒有點燈的室外仍然一片漆黑。

在倉庫和大宅間的小巷中，一堆藤蔓堆在一角。

撥開藤蔓，藏在其中的是一個包裹。包裹上還夾着一張紙條︰「小姐，您要求的藥草還有欠缺，我會盡快為您找來。」

「欠缺藥草︰……」下面是幾種藥草的名字。紙條沒有署名，不過寄件人的身份很明顯。

芙拉雅拿起了包裹，往倉庫的一個架子走去。她擺弄一下上面的雜物，從倒下的瓶子中取出一朵風乾了的月見草。

當他把那朵月見草貼到旁邊的木盒上後，一道門在地上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門後的地下室是黛尼卡的秘密房間，除了霍亞絲以外沒有人知道。連芙拉雅也是成為女巫後，才從微弱的感應中發現了它的存在。

故地重遊，芙拉雅當然不會像以前那樣，來不及使用它就離開莊園了。

他打算好好發揮一下準女巫除了畫血陣以外的另一個厲害之處︰調配魔藥。

不是那些只要有魔力和草藥知識就是做出來的藥水，而是只有擁有女巫血脈才能調配的，真正能打破世界定理、改變别人一生的魔藥。

不過，他首先要做讓傷口癒合後不會留下傷疤的藥膏。

要是他的手上出現一道道凹凸不平的疤痕，那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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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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