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 - Ⅲ . Hades

冰雪中的陽光，緩緩的從西方的天際線升起，剎那的刺眼，帶給大地豐足的溫暖與朝氣，地上厚實的冰層開始慢慢地融合，小草奮力地長出嫩芽，樹林也慢慢的轉綠，一切都充滿了生機。但在這美好表象的背後，無以記數，早已習慣黑暗與冰冷的生物，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一批又一批，毫無同情的撲殺。

有些耀眼的溫暖，穿透堆滿白雪的窗戶，照在銀靈看上去有些英俊的臉龐上，微微泛紅的臉頰，從側面看上去，顯得格外迷人。

「哈啊～～」銀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慵懶的在舒服柔軟的床上翻了個身。

嗯？等等......。

床？我怎麼會在床上？

一發現不對勁，銀靈便瞬間醒了三分。

他快速的坐了起來，環顧四周。

「嗨！你醒啦！」只聽見身旁突然傳出有人說話的聲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張臉便快速的貼了上來。

「啊啊啊！」受到驚嚇的銀靈扯起被子就往聲音來源的方向奮力的砸了過去。只聽見砰的一聲，一道身影從椅子上被砸得摔了了下去，與地板撞擊發出沈悶的聲響。

「搞什麼！」只見一個棕發男孩從棉被團中站了起來，他揉了揉後腦勺，有些不滿的說。

銀靈呆了呆，看著眼前的男孩。淡淡的棕色頭髮，在陽光返照下，顯得有些金黃，他棕黃色的雙眸如同濕潤的寶石一樣，令人視線捨不得離開，但仔細看的話，卻又散髮出不符合外表年齡的滄桑。身上穿著藍色的長袍，上方用一絲又一絲的金線繡出繁復得如同咒語般的花紋，四周的邊角鑲滿細碎的鑽石，在其映襯之下，眼前的男孩徬佛天神一般耀眼。

「額，對不起，你...…剛剛嚇到我了。」少年抓了抓頭，不好意思的說，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疑惑的看著男孩

「話說你是誰？」

男孩看著眼前的少年，彷彿在深思什麼似的皺了皺眉頭，隨後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華美的容貌露出無奈，說「你問別人名字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

「喔對，你好，我叫...…」少年突然呆滯了一下，我叫什麼？

瞬間一些記憶的片段在眼前閃過，腦海中浮現出昨天晚上的事情。

除了昏迷前的幾個模糊的影像，其餘的自己竟然完全記不清楚，只有那種心中熟悉的炙熱感，依舊迴盪著。

這時，那個穿著紅袍的老人在自己昏迷前說的話，像是風一樣吹過自己耳邊。

「我叫銀靈？」少年皺著眉頭，滿臉不解，語氣中有些疑惑。

「你.....」

突然泛紅的眼神閃過了一絲猶豫跟疑惑，眼前男孩呆滯的神情，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那彷彿從內心深處挖掘出的秘密，讓他的瞳孔一陣收縮。

「你說什麼？」

「我叫銀靈......」躺在床上少年眨了眨眼，他記得昨天那個老者是這麼稱自己的。

「你....」

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床旁美得過頭的男孩眼中似乎閃過了無數種情緒，擔憂、害怕、恐懼、欣喜........最後這些情緒參雜其中，一個個聚在一起，慢慢的化成了一道輕輕的皺眉「你是不是失憶了？」

「你！」銀靈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問「你怎麼知道！你認識我？」他有些激動的問。

「我......」看了一眼此刻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銀靈，男孩似乎想到什麼「等等，你剛剛光是想自己名字就想這麼久，我才猜你是不是失憶了.....」他抓了抓頭，有些隨意的說

「這樣啊.....」瞬間有些失落的銀靈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但是很快的，他便恢復原來的笑容，那彷彿被陽光普照過的溫柔笑靨。

「喔喔喔對了！銀靈。我叫瑞爾，瑞爾梵斯。」他對銀靈露出親切的微笑「對不起剛剛嚇到你了。」

「沒......沒事。」銀靈這才回過神。

「等等，你知道這是哪裡嗎？」銀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搖了搖瑞爾的肩膀，並試圖從床上爬了起來，只是還沒等他站起來，他雙腳便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徬佛要將他肌肉扯碎一般。

「啊！」他抱著雙腳倒回床上，滿臉痛苦的叫著，一旁的瑞爾一臉慌張，不知如何是好。

「餵！你怎麼了！你先別動我看看。」

「啊啊！痛啊！我腳要斷了！」

「你先別叫，躺平了我看。」

銀靈緊閉著眼睛，咬緊牙根忍住疼痛，雙手奮力的抓著床單將雙腳平放。瑞爾看了一眼銀靈，嘆了口氣，輕輕的將雙手按在他的腳上，一道青藍色的光緩緩的從男孩手上浮現，奇怪的是，那光徬佛液體一般，從瑞爾的手上流到銀靈因為疼中而痙攣的雙腳上。說也奇怪，那液體流過的地方，疼痛便神奇的消失，甚至還有些溫暖的舒服感。

這光一出現，銀靈便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指著男孩發光的手掌，目瞪口呆「你！你這是…...」

「嗯？」瑞爾一臉驚訝「你在這個大陸生活這麼久了，從來沒見過靈師嗎？」

「有是有，但是像你這麼年輕的....靈師可從來沒有！你真的是靈師？」銀靈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指著男孩說「不是說靈師只能是四大帝國的皇室成員嗎，難道你是皇族的人！」

「額…照你這樣說，應該算是吧。」瑞爾抓了抓頭，好像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哇！」銀靈想也想不到竟然真的讓他遇上了一位皇室成員，而且更幸運的是，這個人還同時是位靈師！

「我聽好多人說過有關你們的事情。」銀靈說「你們靈師都會做什麼事情啊？我晚上坐在火爐邊聽一個大叔說他曾經看過靈師咻一下就飛到天上，你能不能表演一下，還有還有，聽說你們還會噴火，手一揮就可以把湖面結冰……」

銀靈瞪大了雙眼，一臉期待的看著瑞爾，徬佛他是某種隨時會從身上變出兔子的魔術師一樣。

「停！」瑞爾再次把臉埋進手掌里，一副這人沒救了的樣子，然後嘆了一口氣，裝出無奈的模樣對著銀靈說「難道你平時話都這麼多的嗎.....」

「沒…...」說到這裡，銀靈突然呆滯了兩秒鐘。

對呀！自己平時，根本很少說話的，為什麼現在見到這個男孩子......

一直覺得，自己不愛說話是因為討厭交流，但是現在非但沒有排斥，反而腦海中不斷湧出各種話題，像是某個深處的聲音逼著自己抓住機會認識眼前這個人。

對了！是那股從內心深處湧出的厭惡與害怕！

自己見到身旁的人，其他柴夫、賣菜的店員.....就算他們面帶微笑，從還是讓自己感到陌生。

可這男孩卻令人感到溫暖而熟悉。

為什麼…....

「怎麼了，你怎麼突然不說話。」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到底…...」

感受著撫摸自己小腿的手，又看了一眼瑞爾那張精美到一點都不像男性的臉龐，此刻的銀靈竟然感到臉頰微微發燙。

不是吧.......自己難道.......

「算了算了……」迅速地搖了搖通紅了臉頰，他連忙閉緊了雙眼，似乎不敢接著往下想。

「欸？」這時，瑞爾摸著銀靈小腿的右手突然停住，像是發現什麼不對一樣，發出驚訝的聲音「你剛剛進行過靈力覺醒？！」

「什麼？」銀靈的聲音突然拉高了好幾個分貝「什麼覺醒？」他問。

「你不知道靈力覺醒是什麼？！」

「額，不知道…...那是什麼？會讓我怎麼樣嗎？」

「靈力覺醒之後，你就是靈師了」瑞爾嘆了一口氣說到。

「…...」銀靈愣住了幾秒鐘，隨著他的眼球越張越大，他的嘴巴也越來越大。

「我…...我是靈師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不可思議的問。

「是的。」瑞爾有些想笑的說「顯然你會是一個智商較低的靈師。但是沒錯，恭喜你成為靈師。」

「但...…但是…...為什麼我。」銀靈雖然嘴角興奮的上揚，但依舊一臉不解

「意思是我現在也可以咻一下飛到天上去，還可以噴火，還可以……」還沒等他說完，瑞爾立馬捂住了他的嘴巴。

「喔嗚喔嗚喔！」銀靈用力的搖了搖頭，想要掙脫他的雙手。

「現在看著我的眼睛。」瑞爾與銀靈四目相對，然而後者很快便害羞地將目光移往別處。

「第一個，靈師誰都可以成為，只要有人願意為你覺醒，你便可以成為靈師。」沒理會銀靈那副詭異的模樣，瑞爾接著說。

「第二，並不是你成為靈師後就什麼都會了，你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鍛鍊，你才能做到你剛剛說的那些事情。」

「第三，別問我怎麼鍛鍊，每種道法體內的靈力都不一樣，你要是想知道，就必須跟替你完成覺醒儀式的人拜師學習。」

「第四，你話那麼多，我很....不習慣！」瑞爾歪著腦袋，無奈的笑了笑說「懂了嗎？」

只見銀靈無辜的點了點頭，他才慢慢的把手放開。

「那你剛剛一直在說的靈力覺醒到底是什麼。」銀靈依舊不太瞭解的問。

「很簡單。」瑞爾說「就是有人用自身的靈力去刺激你身體內的靈力本源。這過程要是沒有旁人護法，便會像你現在這樣，筋脈破碎。」

「等等...…筋脈破碎！」銀靈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的雙腳「那你能不能治好……」

瑞爾輕輕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銀靈深吸了一口氣，連聲音都帶著哭腔「所以我以後都不能走了？」他眼眶開始微微的紅了起來。

瑞爾無奈的嘆了口氣，拍了拍額頭，又擺出一副一副這人沒救了的表情。

「我說筋脈破碎，又沒說終生殘疾。我說我不能治，有沒有說它自己不會好起來」瑞爾拍了拍銀靈的肩膀。

「所以這東西會自己修復？」銀靈歪著頭問到。

「嗯。」他說「雖然筋脈會自行修復，但是為了你好，最近還是別亂動了吧。」

「好！我知道，都痛成這個樣子了怎麼可能還亂動。話說，欸，你知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銀靈看了一眼窗外，嘆了口氣，無奈的問眼前的瑞爾。

「你不知道這是哪裡那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瑞爾瞪大了亮黃色的雙眼，看著眼前的少年，徬佛他問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問題。

「額…...這個...…」

銀靈抓了抓頭髮，有點尷尬的說「昨天晚上我本來在薩克爾城外面的那片樹林砍柴，因為昨天氣溫突然變得比平常低，所以我收到的訂單也比平常多，一直到傍晚，天氣變得很冷很冷，雪也一直下，但是木柴的數量還是完全不夠…然後不知不覺就……」

「就昏倒了？」

「嗯。」銀靈點點頭。

「然後呢？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然後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醒來之後就躺在這張床上，然後有一個穿長袍的老人就坐在你現在坐的這張椅子上，對了！他的袍子跟你這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他的是紅色的。」銀靈說。

「一個老人？…你再想想看，過程中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瑞爾若有所思的說

「嗯…」銀靈想了想「啊對！我本來已經準備走了，但是這道們突然被冰封住了！」銀靈指著一旁的木門大叫。

「他也是靈師，跟你一樣！」

「也是靈師啊…...」瑞爾皺了皺眉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也就是說，這個幫你進行靈力覺醒人，很有可能就是你說的這個紅袍老人囉。」

「但是為什麼他要為我覺醒？我根本不認識他啊！」銀靈不解的問

「可能是生命即將了盡頭了吧。」瑞爾突然嚴肅的說

「據我所知，大部分的靈師都是孤單一人進行修行的，多數人終其一生追尋強大的力量，但直到最後臨死前，卻找不到繼承人。你要知道，對於我們來說，靈力就是一切，越是強大的靈師越是如此，所以我們怎麼可能會容許在自己離去後，就讓自己努力了一輩子的心血消散在天際間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被這個老頭子看上了，要成為他的繼承人。」銀靈歪著頭，依舊不解。

「目前看來應該是這個樣子。」瑞爾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問到「那你說的那個老人，有什麼特徵嗎？比較明顯的那一種。如果他真的是靈師的話，那我也應該會認識才對。」

「有！」銀靈說「他左邊的眼睛好可怕，是…...」

「是不是他沒有左邊眼球，只有黑色空洞的眼窩！」男孩突然露出一種奇異的表情說

「對！」銀靈大聲的說，但隨後擺了擺頭，疑惑地問

「你怎麼知道？難道你認識他？」

「因為...…」

「因為這傢伙認識我。」

還沒等瑞爾說完，門口突然傳來一陣低沈的的聲音打斷了他。銀靈回頭一看，這人正是昨晚那個，自稱冥楓的老人。

他滿頭的白髮上還沾染了一些雪花融化之後慘烈的水珠，目光如炬，紅色的瞳孔徬佛血色的太陽一樣，令人心神一震。

「就是他！」銀靈指著老者，大喊了起來。

「你先安靜。」冥楓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銀靈，確定他沒事後，雙眼死死的盯著坐在床邊椅子上的瑞爾，冰冷的目光徬佛能穿透肉體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瑞爾梵斯。」他的語氣像是深淵里的寒星，毫無溫度。

滿頭棕發的瑞爾露出淡淡從容的笑容，彷彿跟剛剛相比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從椅子慢慢上站了起來。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袍子在密閉無風的空間內竟然詭異的輕輕漂浮著，一道若隱若現的光芒在他衣服領子間閃耀「老頭，你前幾天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你說我怎麼能不來呢？」他揉了揉太陽穴，一臉苦惱的說。

「我幹了什麼你管得著嗎，想做什麼，有話請直說。」冥楓仍然一臉嚴肅，與眼前瑞爾的從容相比之下，顯出一種詭異而且明顯的對比。

「本來嘛，是來辦事的，現在…...」瑞爾看了一眼因為雙腳動不了，只能癱在床上的銀靈，然後對著冥楓挑了挑雙眉，說「現在我覺得就當作是來拜訪多年未見『老朋友』。你說怎麼樣？」

「好！好一個『老朋友』。」冥楓聽到這裡，神色卻絲毫沒有放鬆了下來。他推開了身後的門，然後毅然決然的說「既然現在拜訪完老夫了，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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