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毓在消失，我感覺得到。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OZC3mmXE
她每天一點一滴，一縷一絲地從我的世界剝離。這是我每天起床首先會意識到的事情，我陷入慌亂中，無法平心靜氣地維持生活秩序。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l1ISY5vY
我瘋狂地想與他人討論巧毓。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HewkE84T
藉由談論她，賦予她形體，用話語塑造她，讓她存在，同我形影不離。大部分我找上的人，不是都有要事要忙，就是在我連綿不絕的傾訴中消磨了耐性，露出不堪其擾的表情。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qjFfbJAo
我太寂寞了。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CQmztNti
因為寂寞，我甚至在網路上找巧毓前夫的聯絡方式，想與他通話。我撥了電話過去，電話嘟嘟嘟地響了幾聲後，有個男人接起電話，說了聲：「你好」。在聽到聲音的瞬間，我突然感到畏縮，立刻掛斷電話。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eH4YDcSk
我察覺自己逐漸偏離常軌，於是向怡婷請假，回老家休養幾天。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MoLVwDnT
我買了車票，坐上南下的車。在列車加速離開車站時，我心懷期待地看向車窗外，卻沒有看見期望中的藍天綠地。整趟路，窗外的風景都灰灰陰陰的。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c3XrKCYj
列車到站時，天空下起了大雨。爸爸特意開他那台十幾年的老車來車站接我，我打開後座的車門，把背包扔到另一側的座椅，再爬上車繫上安全帶坐好。爸爸從後照鏡看我，問我怎麼突然想要回家？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The7xJgd
「就，想回家休息一下。」我望著被雨打糊的車窗簡單回應。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70kwBagN
「那工作那邊呢？」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ghVyvpjN
「請假了。」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GmIfA0q7
對話結束。爸爸沉默地駛向房舍漸低的市郊，在經過幾座鐵皮工廠後，車子拐進了狹窄的小巷，停在一整排模樣相似的老舊透天前。他從收納盒中摸出了遙控器，耐心等候車庫鐵捲門升上來，再把車小心翼翼地倒進車庫裡。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IaHHysr9
車停好後，我背上背包，下車走進採光不佳的車庫裡。車庫如同上次回家時一樣，堆滿了被遺忘的雜物。在幾個破水桶和舊金紙爐的後方，那台兒童腳踏車毫不起眼地被塞在陰影深處。腳踏車的鏈條早已生鏽，漆被磨光，看不出原來鮮豔的藍色。奇怪的是，包含我自己，都沒有人想移走這台報廢多年的腳踏車。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HvxkHl7M
我脫下鞋子，拉開紗門走進屋裡。見到媽媽窩在沒開燈的客廳裡看電視劇，嘴裡還一邊嚼著零食。媽媽看到我回家，沒有太大反應，只是問我有沒有淋到雨？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8qABlDOM
「還好啦。」我聳聳肩，在昏暗中走上樓。另一頭，爸爸又將車開了出去，回去工作了。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8EKVlG9Zz
我爬上樓，走進三樓盡頭的房間，有些懷念地打量周遭。房間都沒有變，依然是沉悶帶有濕氣的味道，地板顯然為了我回家而打掃過，也換了新的床單。我卸下背包，小心翼翼地在床的邊緣坐下，失去彈性的舊床墊發出咿呀聲，抗議我的重量。我突然感到很疲倦，連衣服都沒換，躺上床睡著了。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fHFKSg1t
睡醒時已是傍晚，我沒有立即移動身體，只是睜著眼躺在床上，聽著淅瀝的雨聲發呆。直到聽到媽媽喊我下樓吃飯的聲音時，才坐起身來下樓去。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Lq8JecnW
爸爸媽媽在擺了四菜一湯的餐桌前坐定，我有些生疏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捧起飯碗夾菜吃飯。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3djfbZwB
「所以，你現在還是在邱老闆那裡做嗎？」爸爸問我。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P7MRBh4Z
「我那邊已經沒做了，現在自己接案子做。」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5xhbkv7t
「怎麼會沒做？」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MeonsdbB
爸爸放下了手裡的碗，看起來有些擔憂，我正思考該怎麼回答比較妥當時，媽媽解圍說：「自己當老闆，時間比較自由啦！」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2FVCPDzp
我想聊工作以外的事，連忙轉換話題：「那個，我小時候那台藍色的腳踏車，怎麼還放在車庫，沒丟呀？」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HGR9tmkk
「腳踏車？」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eH6mGCeU
「就，一直擺在車庫裡面，香爐後面那邊......」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4N5VCk6l
「擺著擺著都忘了，反正也不礙事。」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1wT1rAcJF
「是啦......那你們記得那台車怎麼來的嗎？」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FlqqGYcJ
「嗯......是嬸婆送的吧。」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NuWLS3vD
「妹妹的車才是嬸婆送的啦。」媽媽糾正爸爸。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4OYHFzSm
「欸，那麼說這台車......真的是想不起來是從哪牽來的......」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4m3qU1ph
「是不是鄰居送我們的？」我單刀直入地問。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yOxIyNLy
「是馬太太嗎......」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bcFqLGS1
「不是，是已經搬走的，他們以前有個兒子跟我年紀差不多大，你們還記得嗎？」我問爸媽，但他們只露出疑惑的神情。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D4VEU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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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雨都下個沒完。陰雨天讓室內昏暗，角落總是有陰影。我在家裡繞來繞去，無事可做。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eRA0TECZ
我拉開房間書桌的抽屜，檢查有沒有能引起我興趣的東西。抽屜裡放了少量文具，幾張照片和我收藏的動漫人物周邊。我將抽屜裡的物品一一拿起來賞玩，卻始終覺得很陌生，彷彿自己正在窺看的是屬於他人的抽屜。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bNBKawRA
我將抽屜關上，離開房間下樓去。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Sary4ISr
媽媽獨自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喜歡的連續劇大笑。她見我下樓，連忙收斂坐姿、端正表情。我在離她稍遠的沙發上坐下，假裝也對這齣連續劇有興趣。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23x8zeO8
「這個是在演什麼呀？」我問媽媽。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nMoQbEp0
媽媽有些不自在地回答說：「就都差不多那些內容啦。」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62Vd8kjQ1
「媽，」我靜靜地陪著媽媽看了幾分鐘電視後又開口：「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我們親戚有誰身邊常常發生奇怪的事呀？」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xwrvSnEX
「啊？奇怪的事？」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7ojg0RdN
媽媽皺著眉頭看我，她的反應已經給了我答案，於是我不再多做解釋。她見我似乎想暫時待在客廳，便開始與我談起妹妹不久後要舉辦的婚事。我在每一個段落適時做出反應，表示有在聽，卻想到自己從未帶巧毓回家過，也沒介紹巧毓給家人認識，心裡覺得哀傷不已。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F9kk0zTB
我這次回家，感受不到家庭的支持，只覺得自己承受無法說出口的秘密，獨自活在世上是多麼的孤獨，於是比預期提早回台北。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9qbXXw7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