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真的 - 00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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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季瑚

Feb 28, 2023

152

3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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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不是有這種事情嗎？告訴別人也沒有人會相信的事。」

她羞紅了臉，這是一個秘密，而她亟欲與我分享。我得嚐一口咖啡，卻差點打翻，液體濺在深色木桌上，難堪地擴張。隔桌迸出笑聲，我瞥了一眼，幾名學生模樣的女孩拿著手機嬉鬧。與我無關。

一回神，她已抽出桌上擺的紙巾，止血般按壓桌面。紙巾吸水皺成團，她用手指挑起，扔到桌邊一個不礙事的角落。

「你不相信嗎？」她又笑著，如夢似幻，與背後那堵花牆融為一景。店內處處是景，我霎時明白自己誤入一齣戲，沒有腳本，得隨機應變。

我垂下眼簾，用手指描繪杯緣，不疾不徐避開杯口的污漬，笑了笑：「要看是甚麼事囉。」

「我一開始也是不信，」開始了：「是我高中同學推薦給我的。後來，我跟我姊就想說試一試，就去預約，等了兩個禮拜－－她很熱門喔！－－是用網路電話諮詢的。那時候我姊剛領養一隻貓，半夜不睡覺一直叫，結果寵物溝通師告訴我們……」

咖啡涼了，我延長液體在口腔停留的時間，用舌尖去攪拌它，試著去捕捉咖啡店承諾的櫻桃香氣。咖啡是琥珀色，盛在鑲著金邊、附有金色握把的墨綠色馬克杯內；她點的抹茶拿鐵則是使用草綠色牛奶杯，拉花是葉子圖案。

像是因為口渴，她低下頭，捧起杯子啜了一口，嘴唇立刻沾上了白色綿密的泡沫。她仍低著頭，難為情地笑笑，接著抿嘴，將新染的頭髮撩到腦後，露出耳垂上小巧的金色耳環。

「老師，那我剛剛說的，你覺得呢？」

我端起咖啡杯，嗅聞杯口：「你指甚麼？」

「應該還是不相信吧？覺得不是真的啊！」

「嗯……不管我是信或者不信，都跟是不是真的沒關係吧？」

她接不上話，遂拾起桌上的蛋糕叉戳盤子上的蛋糕，我順勢轉移話題，當初就不該提貓的事。

我們又待了半小時，聊了最近熱門的電影和影集，直到再也沒有適合的話題後，我從口袋掏出手機，點亮螢幕，對著螢幕上的訊息皺起眉頭。

「老師應該很忙吧。」她立刻說。

「唉……工作……」我苦笑著站起來，結了帳。

門很沉重，我用手臂撐住，讓女孩先出去。戶外的溫度與擠滿人的咖啡店反差極大，我的鼻腔隨即暴露在乾燥的冷空氣中，真想趕快回去。

她走下台階，轉過頭：「老師，你這週六應該會來上課吧？這週有考試。」

「喔，那我死定了，我最近都沒有讀書。」

「老師！」她笑道：「老師，你怎麼也會說死定了？你是老師欸！」

「我跟你一樣都是補習班的學生啊！而且我其實也不算老師……」

「可是老師真的很強嘛！」她堅持著：「還是……不然……我想，叫學長好了……」

「好像比較適合吧。」我溫和地鼓勵她。她靠近了些，卻顯得踟躕：「老師終於笑了……不對！我是說學長。」她幾乎像是如釋重負：「因為學長最近好像都壓力很大，我一直都很擔心。」

不待我回答，她轉往巷弄的另一側，邊走邊提高音量說：「我再把她的資料傳給你！我是說那個寵物溝通師，」這女孩全力以赴：「或許下次我能去幫你看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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