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傷,但你有實力,怎麼不撐到最後?比賽肯定還沒結束吧。」
「……還沒。但我擔心你。我刺得太大力了,還痛嗎?」
從牆邊探出半顆頭,臧十可以明顯看見坐在花圃長椅上的是第一場初賽就受傷離場的少年,而在他面前蹲下輕撫著對方左肩傷口的是僅在初賽有完美表現的蕭織。
「沒事,話說刀子——喂,你哭什麼啦。」
窩在少年懷裡的蕭織撲簌簌掉著淚,他一臉無奈之下卻還是把人摟進了懷裡,受了傷的手照常抬起,朝蕭織的髮揉了一把,輕吻額頭、又溫柔地撫著背部。
「我真的沒事,不過就一陣子不能舉刀罷了。」
「那就是有事好嗎。」
「好好好。」臧十有看見擁著蕭織的少年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淺淺地彎眸微笑。背對他們的蕭織肯定不會注意到少年悄悄朝栩巍和臧十的方向揮了揮手。
雛鳥能夠相互認識絕非件易事,而他們也不見得期待這種事,能夠遇見溫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男人輕輕推了下女孩的背令她回頭看了一眼,他便低聲在栩巍耳邊說了句話,並趁勢塞了三顆糖到她手裡。「去呀,人家跟妳打招呼呢。」
看著女孩大步跑向前去向兩名少年搭話,臧十也不再躲躲藏藏。但畢竟他還是個大人,是天使,於是決定不打擾自家小女孩交朋友的時間,邁步離開到花圃附近逛逛。
老實說他真的不知道這間宅邸到底有多大,能夠一直收孩子進來,天使和祭司也還有些仍住在這裡。像是臧十的話,他在這裡其實還是有一間房間的,那麼難道這間大宅會不停擴張嗎?
他在戶外晃了幾分鐘後才接到栩巍的電話要他回去,等他循著原路回到花圃附近時,隨和的栩巍已經坐在兩位少年之間,像多了兩個好哥哥。
「栩巍。」
「啊,這是臧十!他們是蕭織和岳染。」
「你們好。」男人彎彎唇角向兩名少年點頭致意。
「臧十……是栩巍的爸爸嗎?」
蕭織歪著頭問,卻被一旁的岳染打了一下頭,暗罵一聲笨蛋。「怎麼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都——」
「是喔,是爸爸。我們家還有寧哥。」
女孩的聲音清澈得讓少年們霎時噤聲,臧十便連忙接話讓氣氛不至於僵住。就像他們說的,來到這裡的雛鳥都是無依無靠,父母之類的話在他們之間就像是默契的禁忌詞。
「話說回來,兩位的傷都還好嗎?」
男人燦金色的目光掠過少年們身上的傷口。機器人隨意處理傷勢的技術不怎麼好,包著淺淺一層紗布的手臂正從那縫隙汩汩流著血,或許也仍在隱隱作痛。想到今早寧和他說的那些話,讓臧十忍不住出言關心。
「啊,如果——」
「可以的話!能不能教我怎麼包紮!」蕭織淡綠色的眸子瞪得老大,看著臧十的目光好像還閃著光。「或許是天生身體能力上的差距,我每次都會弄傷岳染,但森都不會教我們怎麼好好擦藥包紮……。」
好久沒接觸這麼熱情的青少年雛鳥了。他這麼想著,專屬休假日的溫順表情令兩人放下戒心,在後頭邊和栩巍聊天、邊跟著臧十往宅邸的醫務室走。
這個時間因為競技場的比試剛結束,所以醫務室正爆滿著,他打算拿了急救箱就離開,反正找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就好。
最後從栩巍房外的屋頂上下來時,兩名少年的傷口都被處理得很好了。他們雙雙向臧十道謝,接著和女孩揮手道別,大約十一點多他們就離開大宅,感覺栩巍好像對交了新朋友一事感到十分開心,倒是沒什麼對競技場的感想。
順路買了點菜回家,推開家門,客廳除了拉開半邊的窗簾之外仍是一片昏暗,幫忙提菜的栩巍先一步跑到廚房,接著回到客廳,餐桌上準備要給寧的早餐都還沒被動半口。
臧十皺了皺眉,放下包袱之後決定還是先簡單做點午餐給栩巍,自己等等再去找寧。
炒菜、炒肉,再加熱昨天帶回來的番茄牛肉湯和熟的糙米飯,懸著一顆心,午餐大約半小時內就搞定了。上桌之後他讓栩巍先開動,自己匆匆忙忙地換下圍裙就往房間跑。
坐在床邊的青年披著棉被,手上拿著本來放在桌上壓著紙條的玻璃杯,裡頭的溫水已經空了。
臧十靠近那人接著蹲下,指腹輕輕按著對方緊皺的眼周,撩開遮擋視線的前髮。
「……你們回來了。現在幾點?」
「快十二點了。」男人接過他手上的杯子放到一邊,想著或許是在他們出門的時候,寧又突然身體不舒服了才會看起來這麼累,突然有股罪惡感自心底油然而生。「我們下午去看醫生好不好?」
他坐到床上,讓青年靠著自己。薄薄的睡衣底下,寧的體溫熱熱燙燙,一摸額頭卻沒有發燒。「你有正式證件的話沒問題的,不會被政府抓走。」
以前他顧慮的是他們屬於韓姐、在社會上沒有正式身分這件事。涉及這種組織,不管是天使、祭司或雛鳥,被社會發現了都不會有好下場。但寧和他們不一樣,他曾經正常地活著,是被大眾接受的存在。
「不要看醫生。我知道我怎麼了。」青年縮起身體,窩在臧十的懷裡閉上眼睛。「我今天晚上要工作,回來的時候順便買個藥就好。」
「你身體這樣還要工作?不先推掉好好養病嗎?」
男人的話他聽在耳裡,乾笑幾聲,臧十聽見對方軟軟地說了自己真傻。「今天有要被淘汰的天使出勤呀。祭司不像天使有權選擇工作,就算我不擔心被殺的問題也一樣。祭司的勞力供給是越來越不足,因為很多人是一次性的。今天他們只派我去。」
「……幾點?」他無奈回應。把玩著懷裡青年柔軟的髮,蓬鬆又香香的很好摸。
「大約十二點半再出門就行了。」
「要載你去哪兒嗎?」
「不用。如果你還沒睡的話,我出門前會告訴你一聲。不用等我回來。」
「睡了也把我叫起來。」
寧沒有再回話,但小小一團枕在他懷裡笑得開心。他沒有問起他們去了哪兒,為什麼一忙完栩巍的事就來找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餓著肚子的。
青年又靠著他待了一會兒,接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拒絕了臧十的攙扶或幫助,自己換好衣服走到飯桌正常地吃午餐、與栩巍話家常。他在這時才問起了他們早上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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