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好像真的累了,在他身上發洩完之後便沉沉睡過去。他為青年蓋好棉被,揉了下柔軟的髮旋之後便下床更衣。換下睡衣的同時他都要覺得自己的胸口和下巴會不會晚點就出現瘀青了,畢竟那人真的打得有夠大力。
出了房門,栩巍不如他所想的正在吃早餐,或許是寧真的在他房間磨蹭太久,她都已經吃飽洗好碗了。
「——臧十早安!」
「早安。」
「寧哥說你很累還要再睡一下耶?你昨天真的又出去工作了嗎?」
「那……明明就是他自己在那邊講,結果他自己睡著了。」
「是喔。」
女孩將視線轉回眼前的作業本,圓潤的紫羅蘭色瞇了起來,眉頭緊皺,看起來是遇到難題了。
臧十拿著剩下半杯的咖啡繞過餐桌,在栩巍旁邊拉開椅子坐下,看著那基本上超出孩子能力範圍的數學考題,他也忍不住別開視線。
韓姐和森不知道為什麼從以前就那樣,明明學力對天使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能力,卻比體能還要更要求,總是教導雛鳥比他們的程度再高出許多的知識。
「嗯,所以栩巍要不要跟我出去晃晃?我以前成績就不好,等寧醒來再請他教妳功課吧。」
男人啜飲一口苦苦的黑咖啡,還是不太能理解寧喜歡這種苦苦飲料的原因,只試了一口便放回桌上往旁邊推了推以表達自己的不喜歡。
「要——要去!栩巍要去!」
就像小時候的臧十一樣快速闔上空白的作業簿,女孩回房間拿了外套帽子等保暖衣物,又很快回到了餐桌邊,就怕臧十會突然改變了心意要她留下來寫完作業才準出去玩。
男人掩嘴偷笑,自己也穿上奶茶色的厚呢絨大衣,裝了兩瓶保溫杯放在帆布包裡準備帶出門。
「我們留個紙條給寧吧。就寫說我們出門了,中午前會回來。」
他遞過紙條和筆給栩巍,自己則是打開手機確認幾天前森傳來的簡訊。或許是韓姐還是有在關心栩巍,這次的信難得不是寄到工作用的信箱,也不是天使任務相關的內容。
他早就有想過要帶栩巍去參加了,但就是不確定寧會不會讓他們出門。因為寧現在的特殊限制,儘量不出現在韓姐的視線範圍內比較好,也一直都在避免著和臧十他們一起出門。
一方面臧十是怕他難過,他自己也不想丟下寧一個人在家,然後帶栩巍出去玩。但這次剛好趁著他休息的時間或許也不是不行,反正他們中午就回來了。
寫好的紙條讓臧十拿進房間用杯子壓在床頭櫃上,他接著便開車帶著栩巍來到了早晨的宅邸。
一路上女孩一直沒有問接下來的行程,就只是笑容滿面地跟在臧十身旁,小手抓著呢絨大衣一角。直到發現臧十的車開進了大宅的停車場,小臉上的表情才斂起,頓時看起來有些失落。
「臧十,我今天放假。」
「嗯。今天來這裡是因為婗辦了活動,十五歲以上的雛鳥們好像都會參加的樣子。因為是競技場的形式……我想妳會有興趣。」
男人點開手機信箱的邀請函畫面接著遞給栩巍,那是婗辦的競技場比賽,兩年一次,基本上算是正式的一對一對練,而且有機會認識到其他的雛鳥。顧慮到安全性疑慮,只有讓十五歲以上的孩子參加。所以這次他們和其他年幼的雛鳥一樣當觀眾,臧十以前也有過,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著與一名矮小少年對練的夏林。
這是唯一可以看見大宅裡頭到底有多少孩子的機會之一,但今天一過之後,所有人就又因為韓姐的刻意安排,像是憑空消失一樣完全不會再見到面。
男人伸手至女孩邊,她以為臧十是想要回手機,便把那個長方形機械放到男人厚實的掌上。沒想到他卻順勢將手機滑進大衣口袋,古銅色的手又伸了過去,輕敲女孩凍得發紅的鼻尖。「下次出門戴個口罩吧,今天真的太冷了。」
她怔了一陣子才回過神來,應聲之後便隨著男人來到大宅後院的圓形大競技場,完全沒發現手上握著的溫暖是來自臧十的大手。
選了個視野良好的位置,女孩坐在男人腿上,被一層層厚衣服和外套包裹的腹部又圍上了兩隻男人的手臂讓她牢牢抓著,脖子上圍的也是臧十的格子圍巾。大人尺寸的布團剛好能遮住小女孩的鼻頭,呼吸的空氣一瞬間都變暖了,還有家裡洗衣精好聞的味道。
她驚覺不對,睜眼看向身後的臧十,掛在口鼻上的圍巾稍稍滑落。「不對!這樣你不就很冷嗎?」
況且那些保暖物品臧十也不是沒有買給她,栩巍都有,只不過是小瞧了天氣,放在家裡沒有帶出來。
「沒關係呀,我比較不怕冷。」男人笑笑著溫柔瞇起眼,抬手幫她拉起圍巾。
老實說臧十也不是說不怕冷,但是他記得自己過去曾在韓姐給他的栩巍資料上看過她其實是韓姐從南部撿上來台北的孩子,才沒多久而已,或許她還不是很習慣台北這種偶爾十多度、隔天又下雪的怪異天氣。
還有,這也讓他想到之前栩巍和他說過她是先認識寧才認識韓姐的,那麼寧也是南部人嗎?會不會也比較怕冷,或是對台北有不習慣的地方?
想著一些雜亂的事,沒有注意到圓形競技場中央也出現了一名臧十好久沒看見的機器人,婗。
女孩拍拍他的手使他重新注意到拿著大聲公說話的機器人,它是先說明規則,接著口頭播報對戰名單,聽見認識的人時,就會聽見高台座位區小小的歡呼聲。
「臧十,小清小澧他們好像沒有來。」
「嗯……我記得因為安全因素,也有限制要十歲以上才可以進來觀賽。」
「喔喔!第一組進場了!」
她好像沒什麼聽進去,不過臧十也不太在意,隨著女孩的喊聲,視線自然落到圓形中央正在友好打招呼的兩名少年。
「臧十,那兩個哥哥我有見過。」
「喔?」
「有一次我在屋頂上吃飯的時候看到的,他們在前院那裡……親親?」
「欸?等等。」栩巍一句話就把男人給弄糊塗了,他嘗試整理了腦中的狀況,再梳理想要問出口的問題。「首先,為什麼妳會在屋頂上吃飯?」
「啊,那是寧哥帶我去的。」
「……帶頭做壞事啊。」
「臧十,他們那樣很奇怪嗎?」
「怎麼這麼問?」
「因為森不是這樣教我們的,健教課都有上。」
「這取決於妳的想法,栩巍。妳可以去和他們交朋友看看。」
「……嗯!我下次再去屋頂看——」
「注意安全。」
由於競技場對手是抽選制,偶爾會有實力差距太大的問題導致對練太快結束。栩巍說舉止親密的兩名少年手持匕首,首先是幾秒鐘的對峙,接著其中身材較高䠷的少年一個反手制住另一人,全身跨坐到他身上,接著毫不猶豫地朝著似是慣用手的手臂上方刺下。
作為評審的婗立刻宣布一方無法繼續參賽,由叫做蕭織的少年獲勝,並且讓其他機器人把倒地的那人扶出場。
獲勝的蕭織聽從婗的指示坐到第一排的觀眾席,等待其他回合的選手一一分出勝負,接著再進行下一輪比試。
看在臧十眼裡,拿著銀色匕首的蕭織能力其實非常好,八強賽的對手也確實輸他一節,若是沒有失誤的話非常有可能就這樣一路闖到冠亞賽。
但蕭織卻因為左肩被小斧劃了輕輕一刀投降,使得對手在有些困惑的狀態下晉級了四強。少年則是拒絕了跟上去的機器人,自己從出口走了出去。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韓姐一定也在某個地方看著整個競賽,對於這樣輕易放棄的雛鳥,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懲處。
「臧十,我們走!他往那邊去了!」
女孩從他腿上起來,喚了他一聲,接著拉著男人的手就往看台出口跑。慢了一拍差點絆倒的臧十也穩住腳步,配合著栩巍的速度前進,金色的眸子捕捉到蕭織快步跑著的背影。
「那裡。」
臧十緩下腳步,牽著女孩在一處牆面停下,不遠處傳來兩道稚嫩少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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