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睜開眼醒來不會看見,但是實際起床之後看到空空的床鋪左側和淺綠色的小枕頭還是覺得有些空虛。栩巍是昨天睡在這兒了嗎?
按掉為了送栩巍去大宅早起而設的鬧鐘,男人揉揉眼睛下床洗漱。星期一一早他第一次覺得身體輕盈、精神飽滿,或許是因為昨天抓著寧就不知不覺睡著了,本該在早上補充的睡眠在昨晚都睡飽了吧。
不過昨天聽到那些來自寧的自白還是讓他心情沉重,他好想替他的祭司工作請個假,然後自己在家裡好好陪他。
帶著女孩出門的時候臧十也心不在焉,回到家之後也不想吃早餐、卻也不想睡回籠覺。明明知道寧是出差工作,一陣子就會回來,這次不知怎麼的感覺特別難過。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他才想起自己這次又忘了和寧交換聯絡方式,要不是對方回來,臧十也聯絡不上他。
就連說一句晚安都做不到。
他發現了自己一整天都在想那名青年的事兒,就連開著車到了大宅門口接女孩的現在也是。但是栩巍,卻沒有像平常一樣從門口跑下階梯,滿臉笑容地向他打招呼。
等了一小時,臧十忍不住撥了通電話給森。一如往常會被秒速接起的話筒,現在卻等到了自動響起的轉接語音信箱指示都沒有任何反應。
栩巍,該不會是出事了?
男人油門一踩,握上方向盤,控制著黑色轎車往大宅的停車場駛,停好車之後立刻上樓,找到管家森,當場揪住他穿著執事服的手腕。
「為什麼不接電話?韓姐的指示嗎?」
照他的印象,這些機器人,尤其是管家們,接到的電話都是直接連接到電腦裡頭,這代表電話鈴聲會直接在他們腦袋裡響起,只要一個想法就能接起電話。
「這確實是韓女士的指示沒錯,臧先生。」
「……讓我見她。」
臧十的態度強硬,或許有一部分是因為寧不在造成的內心不安全感,要是栩巍再出什麼事,那麼他就什麼都沒有了,真的什麼都沒有,只能再次回到一個人的生活。
森拿他沒有辦法,可能也直接通知了韓姐,很快便接到批准。「韓女士說她也正好要見您。」
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臨時會面,一如往常的眼罩並沒有被戴上他的臉,限制他的視線。男人被森帶進韓姐的房間,裡頭不見可能是韓姐的人,燦金色的眸子卻因為見到坐在沙發上低垂著頭的栩巍而睜大,懸著的一顆心總算稍微得以喘口氣。
坐在以往與韓姐對談時坐的位置,面對栩巍以及坐在她身旁的動物面具男人。女孩看起來一點都不怕那個陌生人,反而不知為何對臧十好像有種莫名的戒備和心虛,或許是韓姐向她說了什麼。
「我在等你,臧,剛好我也有事找你。」
一如往常優柔悅耳的女聲從身後傳來,男人卻不敢把頭轉過去,彷彿這個房間的三人都落在韓妁媖的圈套裡,只有她從容得意,卻無法從語氣中聽出來任何驕傲。
「我聽森說,你最近推掉不少工作呢。照顧巍太累了?有重要的同居人了?……呵,戀人?不、不,不可能。」
輕輕的笑聲與沙沙紙張摩擦的聲音佔據他的腦袋,韓姐好像在玩弄著什麼資料,恐懼感猶如凝滯在心頭的水滴,遲遲不落下給個爽快。
「不是,是,不是。」
他忍住起伏的情緒,儘量以冷靜的語氣誠實說出韓姐問題的答案,讓自己不被對方強大的氣場動搖。
「喔?那不然是什麼原因呢?我看巍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妳說說看吧,不用害怕。」
被點名的栩巍,小小身體顫了一下,揪住軟軟沙發的手也收緊幾分。「我、我也想增進自己,暫時離開臧十,跟在叔叔身邊學習。」
「嗯哼,就是這樣。我打算讓巍跟著新家人,順便也增加她的實戰訓練,你懂的對吧。」
韓姐自顧自說著,女孩卻能看見臧十的臉色不太好,小手不安地戳戳身旁的動物面具男,換來對方一句低聲溫柔的「沒事的,交給大人們吧。」
臧十知道這是韓姐為了儲備她作為天使的資質要增加這些訓練,但他還是為自己對這事兒的無能為力感到自責。他還是沒能帶著栩巍脫離成為天使的宿命,現在還要把她讓給新的收養人,連對方是何許人也都不明白。
但他也沒辦法問及理由或是反駁。
「是我做得不夠好嗎?」
「不,你做得很好。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想讓她接觸不同的人,看是不是能擦出更多令我意想不到的火花。」
「……我知道了。」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些。接下來的工作能多接一些補回來吧。」
「是。」
很快結束談話,臧十便被森請出房外,他想著既然也沒什麼事了,那他也不想在此處逗留,加快腳步往停車場去開車回家。
老實說,臧十也很清楚栩巍並不是他的所有物,也因此想跟著別人學習這種聽上去就是謊言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男人才更無法拒絕。或許韓姐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讓栩巍也同時在場的。
一個人的家,男人吃著煮了兩人份的晚餐,心裡不知怎麼的有點空虛,卻還沒有實感。
是因為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的現實所致嗎?臧十總覺得和栩巍分開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糟,就像是平常送她去大宅上課,好像有一天再去接她就會回來了,和現在出門無限期出差的的寧一樣。
傍晚吃過晚餐之後,臧十和平時一樣出門買菜之後過去Coréia ,接著為開店做準備。和平常一樣接客、聊天,接著收拾回家。
沒什麼,他就只是再次回到原本的生活而已,那樣的日子也不差,就是有點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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