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長老。」身穿條線整齊的黑色軍袍,兩排數十名修羅道內的軍人恭謹的向後整齊劃一地向後退了一步,嚴肅的神情足以令一般人害怕。
「恩....你們下去吧。」上官有些尷尬且無奈的揮了揮手。
「下次再看到我...可別行禮了。」
在城牆之內之下,三不五時可以看到這些巡視工作的軍人們,他們主要的目的除了維護城內的秩序,更重要的是要在有敵人來襲時,隨時能夠通報遠在城市中心的儲備戰力,也就是目前修羅道的三大支幹,道會,長老會,審查會。
每天,這三大道會的首長或者高級幹部,必須輪流跟著他們一起巡視一次整個城鎮,雖然今天真正輪到的,是監察會的成員,但是剛出關的上官卻堅持由他來巡視。
畢竟這一年裡,他的職責可是都交給了其他人分攤。
然而他才剛出門沒過多久,就已經被路過的人行禮足足十多次。
「他們對你行禮是規定,你可別為難他們啊。」穿著長老會的紅色長袍,滿面白鬚的 伯爾特 笑咪咪的走了過來,他蒼老的臉龐佈滿皺紋,磁性低沈的聲音讓人不得不對他產生恭敬之心。「怎麼?還不習慣你大長老的身分啊!」
「豈止是不習慣,根本是不想要。」上官走上前去拍了拍伯爾特的肩膀,這個當年與冥楓稱兄道弟的三長老,對他來說一直都像叔叔一樣。在這幾年裡,不知多少事都是在他的幫助下才能完成的
「當初我就告訴過 索羅 說這種沒有實質意義的名份給了只會添加麻煩,就算有了這個 大長老 的身分,我該做的事又不會變。」
「大長老你太謙虛了。」伯爾特 面帶笑容的跟在上官身旁,兩個人邁著輕鬆的步伐,一步步的往城牆的方向走去。
「以你現在的實力跟年紀,按照我們長久以來的規定,應該是要讓你當道長才對的,這個長老的位置通常都是給我們這些實力雖然還在,但是年齡過大的老傢伙當的,讓你出任這個大長老,已經是很為難你了。」
「唉,瞧你說的...」上官輕輕的嘆了口氣,他看著旁邊走過去的商人推著一整車的水果與蔬菜
「你看他。」上官微微的指著一旁攤販的老闆「他這個店鋪在我們這裡是很出名的了,經營我們城市內絕大多數蔬果店的貨物來源,要做到這麼高難度且靈活的經營方式,我們都不一定做得到,但是他是靈師嗎?顯然不是。」
「我承認有些職位確實需要靈師擔任,但是管理者這個位置卻不需要。」上官說「道長 自然有身為道長需要擁有的能力,但是我必須說,實力並不在這其中。」
「上官....」伯爾特 滄桑的面容露出祥和的微笑「我知道你們推動這次革命的目的是好的,但是你們選的時機點...怎麼說呢....太緊張了。」他說
「有什麼辦法呢。」上官 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他雙手負背而立,像是個歷經百戰的戰士,語氣深沈「平常輕鬆時大家都沒想過,一開戰我們才真正意識到這個問題。」他說
「就算是如今戰爭緊張之時,也還是被絕大多數選擇保持原狀保持安逸的人反對,你看,我們曾經輝煌的修羅道、不怕犧牲的修羅道......現在卻為了少數人便選擇了自甘墮落。」
街道上熙來人往,車水馬龍,吵雜不堪。
身旁的百姓們看到他們身上穿的紅袍,有恭敬的敬禮,有的熱情的打招呼,空氣中散播者溫暖的陽光。
幾年前,在這革命之時,無數的人們突然得知了這座城的領地其實是由 修羅道 所統領,而 修羅道 在歷史上的描述,可以說被形容的異常的可怕,甚至可惡。
一時之間許多發生的事情都無法理解的被強加到了 修羅道 的身上,往來民眾被搶劫、失蹤案件還有各種古怪的事情....這些曾經沒有答案的事情,似乎終於讓人找到了發洩點一樣,使得修羅道變成眾矢之師。
然而,那只是其他帝國的人民。
居住在 雷克莱姆斯城城池 內的人民,非但沒有離去、沒有顯示任何不滿,反而覺得驕傲。
除了因為修羅道.....又或者說,以上官為首的修羅道高層本身所展示出的強橫實力,更多的是因為他們生活了這麼多年,早就把修羅道這些友善的人當成自己的朋友,甚至家人。
那種抹黑的言論與謠言,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不攻自破。
「大長老。」伯爾特時刻都在微笑的樣子,像個慈祥的老者「你知道冥楓為什麼長年在外修煉嗎?他不待在這個舒適的地方,反而跑去那種荒無人煙的雪地蓋了木屋。」
「這我們不是都知道嗎。」上官 說「九階巔峰,只要修煉時靈力一有混亂,釋放出的氣場瞬間就會將千米內的一切事物摧毀,他當然不敢在道內修煉。」
「哈哈哈哈,你這是聽那個老傢伙自己說的吧!」伯爾特 聽著,突然仰天大笑了幾聲「他自己說不出口,可我是知道的。」
「身為修羅道百年一見的天才,他達到九階巔峰都已經幾十年了,你覺得還有可能會犯靈力混亂這種明顯的錯誤嗎?你現在也是九階巔峰,你自己應該清楚吧,大長老。」
「這....」上官 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之所以很少回來,還不是因為怕那些仇敵找上門來挑戰,他很清楚要在戰勝敵人且要保護這座城池內的子民有多麼困難,所以他才離去。」伯爾特 拍了拍上官厚實的肩膀「他的離開,是因為他真的把這裡當成了家,把我們當成他的家人。」他說
「上官,大長老這個名字並不只是名份,當你被所有人都稱作大長老之時,你所要肩負的,便不僅僅是我們修羅道弟子的性命,而是這個城市裡,所有百姓的安穩。」
「以我跟冥楓那傢伙的關係,你應該知道我不反對改革,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有些時候與其逆水而流,不如等待。」他意味深遠的說「我們都知道改革是必定的,你我也都清楚,他們那些老傢伙就算能再阻擋你們,也沒能再多久了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上 輕輕的點了點頭,但卻依舊可以看出他眼神裡的堅毅。
慢慢的,他們兩人走到了高聳的灰黑色城牆之下。
黑曜石,出產於大陸的北方,是奧斯大陸 上最堅硬的礦物之一,也是他們修建 雷克莱姆斯城 所用的主要材料。
無比巨大的城門此刻為了讓來往的商人通行是敞開的,它從正面看去並不是常見的拱形,而是方正的形狀,這種建築設計一方面是考量到對於材料的節儉,一方面則是更容易將城門緊閉,以抵擋外來的敵人。
當然,這種情況在 修羅道 創建至今,從來沒有發生過。
由於 雷克莱姆斯城 位於大陸靠近中央的區塊,除了少數的幾個冬天除外,這裡是幾乎不會下雪的,因此可以見到爬滿城牆表面的藤蔓開著鮮艷的花朵,薔薇與牽牛交織在一起,一副如春般豔麗的模樣。
「大長老啊!真是稀客。」就在他們隨著城門旁的階梯往上走去時,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賽恩,我印象中今天可不是你巡視吧。」上官對著眼前身後跟著三四名隨扈的 副道長,親切的問。
「我這是盡忠職守,可不像你們長老,想必關就閉關,隨時都可以不來。」他冷冷的笑了聲一聲。
「賽恩你什麼意思。」伯爾特 在一旁也跟著皺了皺眉頭,他沉著嗓音冷冷的說「大長老是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安危才冒著生命危險修煉的,要是你也有那個能力修煉到九界巔峰,你怎麼不去試試看?」
「好了!」上官拍了拍伯爾特的身子「我們今天來是來巡視的,既然賽恩副道長也是,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他淡淡的說「告辭。」
轉過身,上官的表情不但沒有不滿,反而帶著淡淡的微笑。
「上官你....」伯爾特 從他身後追過來。
「沒事,我沒生氣。」上官 笑著說「我記得之前聽雨墨說過,不管是哪一天,副道長賽恩都會親自到各個城牆巡查,風雨無阻。一開始我還不相信,今天一看果然如此。」他的臉上帶著微微的欣慰。
這也是修羅道內,最讓他值得驕傲的事情。
雖讓每個道內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衝突,對少數他人都會有一些不滿,但是當事情上升到了修羅道的傳承與利益時,每個人都會不顧一切的付出,毫無保留的奉獻。
「你沒生氣就好,那個老傢伙雖然嘴巴毒的很,但是他確實是真的為修羅道盡心盡力。」伯爾特 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發生在他兒子身上的事確實很不公平,明明一個那麼認真付出的人.....」他搖了搖頭
「你看,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改革。」上官突然說「就算他兒子真的沒辦法成為靈師,也能透過其他方法擔任道內的人員,用其他方式付出啊!」他有些激動的說。
「大長老你怎麼又扯到這個話題上來了。」伯爾特無奈的笑了「你這麼拼命的推動改革,冥楓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感動的哭出來的。」
「不。」上官 說「他肯定會笑得東倒西歪的。」
「也是,哈哈哈哈哈!」
街道上的熱鬧絲毫沒有減少,反而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中午而逐漸的提升,人們帶著親人,帶著朋友,父母牽著孩子,丈夫摟著妻子.....臉上不管是笑容還是冷漠,他們都在這個戰亂的年代裡,享受著城外難以嚐到的和平。
「我回來了。」上官一邊走進寬敞的客廳一邊說。
「爸!今天這麼早啊!」只見盤腿坐在沙發上的 冥雨 回過頭來,驚訝的說
「對呀。」上官走到兒子的身旁,看了看周圍「你媽呢?」他問
「她剛剛被叫走,好像是去開會了。」冥雨 說
「開會?」上官 疑惑的看著兒子
「對呀!」冥雨 笑嘻嘻的回答「畢竟老媽也是長老院的二長老,老爸你不在的時候,也都是她在處理 長老院 的事情。」
「也是....」上官 無奈的抓了抓頭「你又在修煉啊?」他坐在兒子的身旁,揉了揉他紅色的頭髮。
兒子 與自己七分像的臉龐,可愛中帶著一絲英氣,身體內散發出的淡淡靈力,象徵著他二階的實力。
「算是吧。」冥雨 認真的點了點頭「你看。」
只見他伸出了手掌,一絲絲的白色絲線慢慢的從他的指尖流出,然後緩慢的匯聚成一柄若有若無的銀色縮小版的長劍。冥雨 看著手中的小劍皺緊了眉頭,仿佛在努力控制著什麼,隨之帶來的是其劍柄的延長與劍刃的壓縮,緊接著,劍柄上也浮出了模糊的「魔」字。
「你在模仿修羅魔劍?」上官驚訝的問
「對呀。」冥雨 開心的說「冥王 那柄修羅魔劍可是我們修羅道的傳奇呢!」他興奮的說「聽說因為那劍的劍柄是冥王用他神秘的空間屬性打造的,而每個被他斬殺的靈師,道法、靈力和元素都會被自動吸收且封印在其中。」
「確實是如此。」上官慈祥的笑了笑
「而且我聽說他在一次對外的討伐之中,遇到了少數依舊存在的 龍族,在戰勝他們之後,為了表示尊重,龍族族長親自將自己對於火屬性的理解都刻畫在了這把劍裡面。」冥雨越說越激動「因此只要誰能夠掌握這把劍,就等於掌握了修煉火元素到巔峰的方法。」
「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上官眨了眨眼睛
「我當然知道。」冥雨 驕傲的說「道內所有小孩子都知道...但是...」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低下了頭「但是他們說所有龍族都已經滅絕了...這是真的嗎?」
「嗯...奧斯大陸上確實很久沒出現過龍族了。」上官 點了點頭「可是他們並沒有滅絕,相信我。」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你怎麼知道啊?」冥雨 好奇的問
「拜託,爸爸可是修羅道的大長老欸,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那....」冥雨轉了轉眼睛「那龍族他們現在都在哪裡啊?」
「龍族啊!他們現在....」上官 的眼神屠戎變得朦朧,似乎回憶起什麼事情,緊接著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了下來,輕輕地咬了咬下嘴唇,他說到「他們都在某個神祕的地方...」他將兒子輕輕的僂在手臂之中。
「啊?告訴我嘛!老爸!說嘛!」冥雨 拉扯著上官的衣袖
「這個龍族的事情...唉,你.....你看...龍族雖然強大,但是我有更好的東西。」上官 笑了笑的伸出手掌。
剎那間,空氣裡些許的紅色光點悄悄匯聚,一個眨眼不到,便在空中交織出一柄暗紅黑色的的長劍,其劍刃中央,一條顯眼的鮮紅色線條刻畫在其中,晶瑩剔透的閃爍著暗色的光,稍長的劍柄之上那暗紅色的「魔」 字,清晰地訴說著它傳奇性的身份。
「這是....!」冥雨 在看到這把劍的瞬間變倒吸了一大口氣,他睜大的瞳孔像是見到了絕世珍寶一樣「這真的是....!」
「當然。」上官驕傲的點了點頭
「但是為什麼....」冥雨 雙眼緊緊的盯著這把漂浮在 上官 手中的見,那種著迷的眼神令 上官 有些疑惑。
「你忘記 冥楓 他是我的師父了嗎?」他微笑的提醒道「在他離開之後我就.....喂!等等!」就在 上官 說到一半時,冥雨 慢慢地伸出了白皙的左手,彷彿被這把劍吸引了過去一樣,動作緩慢卻沈穩。
迅速地抓住了兒子的手臂,上官 反手立刻收起了手中漂浮的 修羅劍。
「你怎麼了!」然而就在看向面孔 冥雨 的瞬間,上官瞬間便發現了不對勁。原本兒子應該是純淨的紅色瞳孔,此刻卻閃爍著寒光,就連他的神情都變得異常的呆滯,彷彿陷進了什麼詭異的東西一樣。
「這.....」上官心中有些慌張地捧起了兒子的臉頰,深怕發生什麼事。
但是沒多久,冥雨 那詭譎的表情與狀態便消失的一乾二淨,回復到了正常的模樣。
「怎麼了?」冥雨 滿臉疑惑的看著上官,就像方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你....」上官 皺摺眉頭,看著兒子無辜的神情。
所謂 修羅魔劍,本來只是 冥楓 所自創的 戰技,在他幾十年來不斷提升與遭遇強大對手的過程,冥楓 所遭遇的種種經歷,一點一點讓這柄由純粹元素幻化出的劍變的能夠以實體保留在他身體之外。
除了吸收、儲存元素與靈力,他甚至能夠放大自身對於元素的掌控,這也是為什麼這 戰技 被評為修羅道內最強大的 戰技 ,且沒有之一。
而 修羅魔劍 之所以有「魔劍」支撐,並不是因為他所附帶的氣息充滿妖氣,相反地,是因為當年 冥楓 依舊年輕時,曾經周遊過整個奧斯大陸,在路上遇到不平之事便會立刻此劍拔刀相助,久而久之,多少強盜、殺人犯、不義之徒甚至貪官都死在他的刀口之下。
「專殺那些作惡多端的妖魔鬼怪。」冥楓 曾經這樣說到。
也因此,此劍雖名叫 修羅魔劍,本身卻是帶著恢宏的正氣與霸道,也就是說,眼前 冥雨 這種仿佛被催眠的模樣,應該是不可能出現的。
除非......
「你是不是已經能夠控制元素了?」上官 冷靜的問
「沒有啊。」冥雨 疑惑的回答「我都還沒元素覺醒,怎麼能控制元素。」他說
「那就奇怪了...」上官 不解的思考著。
如果說 兒子 因為某種機緣巧合突然自主覺醒,變得已經能夠控制元素,那或許他覺醒的 主元素 便是火,因此才會被剛剛蘊含濃郁與精純火元素的修羅劍吸引。
但是顯然的,目前並不是這個狀況......
「報!」就在 上官 依舊沈思的時候,門口的護衛傳來響亮的聲音「二長老請您前去,有要事商討。」
「長老會嗎....」上官 小聲的低估,他看著眼前 兒子 幾分英俊的面孔,露出些許擔憂之色「爸爸先去工作,晚點在陪你修煉,嗯?」他說
「好!」冥雨 笑著回答。
「在這之前你先盡量不要出門,也不要隨便使用靈厲,知道嗎?」上官 想到剛剛的狀況,小心的叮囑到。
「知道啦。」年輕而至濘的兩旁帶著著氣,冥雨 臉上的笑容像是寒武紀過後,第一道從灰黑雲層照出的光,那種溫暖與幸福,令此刻身為父親的上官,洋溢著沈澱的負擔與喜悅。
[ 西方 卡斯特國度 ]
[ 郊區 ]
幽暗綠色的樹林間,風聲輕輕地吹著旅人的臉龐,繚繞在四周的昆蟲鳥叫之聲從未停歇,只是隨著時間呈現週期性地放大縮小,像是某種來自遠方詭譎的壓力迫使他們發出一致的聲響。
在那吵雜的聲音變小之際,仔細的,偶爾能夠聽見來自遠方的溪水之聲。
「到底還要走多久啊?」年輕的少女背著厚重的行囊,她白皙稚嫩的臉旁上帶著一絲不屬於同齡人的堅毅之色。
「快到了。」走在她前方的白髮老著耐心的說,他臉龐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一看就知道是被某種巨大且鋒利的刀刃給劃岀的。
「你從前天開始就這麼說了,爸。」少女嘆了口氣,臉色充滿疲倦「你會不會走錯路了。」她說
「放心吧。」老者祥和的說「方位是你哥給的,以我的記性,絕對不會錯的。」
「他那貪玩的個性,誰知道他會不會不小心弄錯啊!」少女依舊不太相信的看著四周幽暗的叢林,似乎在害怕什麼。
「貪玩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老者說「這將近十年來他究竟經歷了什麼,我們可是一無所知啊!」老者這麼說的同時,臉上也隱隱帶著擔憂之色。
「你也別太擔心他了,爸。」少女加緊了腳步走上前去,環著父親的手臂「當初你讓他前去參加靈力覺醒的選拔也是為了他好,有誰知道那些皇室會這麼不守信用呢?」
「唉.....」老者搖了搖頭「其實我早該預料到的,這些高在上的傢伙怎麼可能會如此好心....還有那可惡的修羅道。」
幾年前,或者說,在戰爭開打之前,他們一家四人依舊居住在 卡斯特國度 的城區。那時他們雖然只是一般的老百姓,坐著一般的工作,卻也平凡的安穩,甚至可以說幸福。
他永遠記得,那天皇室們宣佈可以讓平民接受選拔,並成為靈師之時,自己的兒子是如何興奮地拿著貼滿城牆的通知書衝進家門,熱血地說著自己未來的目標與期望。
一個月、兩個月...經過數次的選拔之後,他終於堅持過了各種難以完成的艱難試煉,並拿到了靈力覺醒資格。皇室頒發的官位、親友們的熱情拜訪、不在需要每天勞碌的為生活奔波.....這一切突如其來的改善,讓他們對於未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憧憬。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靈師的選拔機制逐漸出現了漏洞,越來越多作惡多端的靈師出現,而人們卻越來越不敢反抗,到最後,甚至沒有人敢獨自在夜晚出門。
但是,他的妻子除外。
可能因為自己的兒子是靈師,她堅信著每個靈師都有各自善良的一面,也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她的冰冷的屍體與殘破的衣物被發現在荒涼的城門外。
從那天開始,兒子變得越來越背離人性,隨著他回家的次數不斷減少,慢慢的,他再也沒有機會跟他說上話。
然後,革命開始。
一開始是那些受夠欺壓的平民百姓,直到修羅道的出現,革命者變成了那些不屬於原來皇室的靈師.....又或者如同修羅道稱他們的名字:「無籍靈師」。
然而對於他們這種一般人而言,所謂 無籍靈師 的革命,根本像是無理取鬧一樣,可笑甚至可恥。在當時,無籍靈師 是絕對的少數,人數絕對不超過萬人,且 修羅道 對外宣稱的他們只是收回他們體內的道法,並不會對 無籍靈師們 造成任何傷害,所以人們才對他們要革命感到不能理解。
其實以當時人們對於 無籍靈師 的刻板印象,就算 修羅道 直接宣布要求禁這群平日作惡多端的傢伙,也不會有人反對,畢竟最開始的革命,就是起源自他們的惡行。
老者一邊撥開前面的樹枝,一邊伸出手遮擋前方刺眼的陽光。他雙腳在地上有些腐爛的枯枝落葉上踩出沙沙的聲響,只覺遠方的水流聲越來越清晰。
自己的兒子身為 無籍靈師,他當然不會像其他人那般用著看戲的心態看那些皇室們對 無籍靈師 為所欲為,但是也因為自己的兒子是惡名昭彰的 無籍靈師 中的一員,使得他的房子跟店鋪時常被人胡鬧,甚至有時一大早便有人拿著鐵具敲打門窗,肆意叫囂、破壞。
女兒與自己兩個人每天都得戰戰兢兢的保持警覺,直到最後,才十多歲的女兒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他才毅然決然得帶著女兒,循著兒子幾年前曾經告訴他的方位,慢慢一天天的前進,尋找當年兒子所描述的避難所,儘管....儘管他不知道如今是否依舊在......
但......其實他自己很清楚,這並不是讓他放下身段前去尋找兒子最主要的原因,畢竟他跟女兒兩人都已經堅持了這麼久,早就將自尊拋在腦後,被親友欺壓,被鄰居辱罵,這些毫無道理的殘忍,他早就已經感到冷漠。
真正令他感到逼不得已.....令他就算不確定兒子是否依舊在那,也必須前去的,是那些有關於 修羅道 處決無籍靈師 的消息。
他們憑藉著自身的實力,將那些被他們捕捉到的 無籍靈師 囚禁,甚至做出各種令人髮指的折磨甚至實驗.....
「爸!你看前面!」少女 皺著眉頭,一臉疑惑的指著前方的一處,雖然望過去就如同剛剛路過的叢林一樣,佈滿藤蔓與高大的樹木,但如果仔細看便可以發現,這些景色整齊劃一的隨著空氣裡的微風輕輕波動,像是兩地隔著某種巨大卻透明的薄膜一樣。
「嗯,就是這裡。」老者恍然想起了當年兒子對自己所說的描述,他蒼老的臉上多了點欣慰,卻也多了幾分滄桑「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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