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見霖生態度和緩許多,似乎感到安心,笑意更深、更自然。隨即,她手指向河畔一處地方,那裡的柳樹長得相對尋常,欣賞之人也因而較少。
「我們從採買開始走了許久,不如先去那兒坐著欣賞、歇息一會兒?反正已將至正午,到時人少些再來仔細看看最知名、好看的那幾棵柳樹,如此不必和別人擠。」
「好主意,便這麼辦吧。」對著轉向自己的文姬頷首贊同,霖生心裡卻是想:『只要附近那些偷瞄你的人不跟來的話。』
很快地他們朝著目標走去,到達後便雙雙屈膝坐在柳樹下,遙望河對岸的柳樹。
如霖生所料,有些人裝作欣賞四周的柳樹,卻時不時偷瞄文姬,保持數步距離跟了過去。值得慶幸的是,人數不算多故而不至於影響賞景心情。
有隻白色的鳥自東邊飛來,停在較高的樹枝上整理羽毛。隨後出現另一隻,在牠身邊停下。牠們相互鳴叫,看來應是同伴。
「那兒的白鳥真是可愛,叫聲亦十分好聽呢!」文姬不覺莞爾,持續看著鳥兒們。
「確實,這鳥鳴悅耳動聽。」霖生注視她的側臉,卻和另一邊樹下偷瞄過來的人四目相接,便看到對方迅速轉開臉佯裝無事。對此,他亦有些尷尬,暗想:『這幾日總是如此,文姬姑娘分明也察覺到有人跟著、在偷看她,卻能一直無視他們的存在真不容易。只是,她的美貌果真過於引人注目,若非那通緝令畫得太糟糕,想必早有人通報官府來捉我了!』
縱使這樣,霖生也不太想感謝通緝令的畫師,怎樣都覺得自己相貌要好看多了。雖不似澔凱那般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為武林人士欣賞,倒也被認為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因此,即使那畫像有利於他的脫逃,心情依舊十分複雜。
『幸好按照約定待下回她協助後便將簪子給她,隨即就該分道揚鑣,如此對她也好。只不過……儘管還是會提醒她,可萬一她一時忘記而在人前拿出簪子,會否害她陷入危險?』思此,霖生微蹙劍眉,仍然擔心波及她。
想給文姬其他非暗器、非出自他手工的物品作為替代謝禮,但大致猜得到她會拒絕便沒有提出。然而心下對於送簪子一事又有一絲猶豫,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微思片刻,霖生試探性地問起:「對了,文姬姑娘當真如此喜愛那支簪子?」
「是呀!所以你可不能食言,天知道我有多期待拿到簪子!」
望著快速面向自己、此刻雙目相當有神且笑容燦爛的她,霖生無奈地笑起,暗想:『果然麼……不過文姬姑娘的話,定會珍惜吧。』那分猶豫在此時減少了些,只因身為鑄造師果然仍是希望物品為主人所愛護。
「雖說那支梅花金簪確實是在下的得意之作,卻也沒想到會遇見如此欣賞它的人,實是在下與它的榮幸。既然如此,不如……」
「不!」看穿霖生打算提前送簪子,她立即打斷,接著一臉認真地道:「約定就是約定,就算我再怎麼想要,還是得等到下回幫完你時才能接受!」
見狀,霖生開玩笑地說:「這樣啊……可你現下不收,萬一回頭在下後悔不給了怎麼辦?強取?」
「我相信你不會食言。那日我從簪子上看出製造者也就是你的用心,不僅雕工好連細節部份都毫不馬虎。而你方才的話語、態度都很真誠,肯定是真心那麼想。」說到這裡,文姬又展露笑容。
這令霖生有些害臊,回道:「文姬姑娘謬讚了。面對能讓自己愉快的事物,當然必須用心。」
笑了笑,文姬微偏頭心血來潮似的問:「對了,這幾日下來似乎都沒聽你提過關於你家人的事,方便說說麼?」
對此疑問霖生並不驚訝,反而文姬一直沒問才覺得奇怪。
「是指有血緣關係的?」
「嗯,不過如果像我一樣將師門上下全看作家人,當然也可以說說。」
視線轉向上方那不斷搖曳的柳枝與柳葉,霖生並未立刻答覆。
他對於這個問題要回答到什麼程度略顯猶豫,做了次吸吐後才開口:「我爹娘皆已亡故多年,雖有幾位分隔異地的兄姐,卻因長年未有共處,彼此很陌生。不過至師門習武時有位和文姬姑娘身世有些相似、年紀較小的師妹很親近我,我一直當她是親妹,和她關係遠比親生兄姐更親。」提到攸情,他很自然地露出笑容。
「這種心情我很明白。」跟著笑起來,文姬又問:「所以你想回去的也是師門?」
想到精工坊,他笑容中多了點苦澀,搖首回答:「並非師門,卻是想回到能實現在下理想的熟悉地方、回到重視的人們身邊。」
「原來如此,那便是師門之於我的重要地方呢。」
感受到文姬眼神中透露的同情,他有些悲傷。
「無論如何,望你早日如願回去。」
「多謝。」不想持續在這話題打轉,霖生轉而問道:「不知文姬姑娘對於此次下山的感想為何?至目前為止還算開心麼?」
「嗯,大致上蠻有趣的,見識到不少我們那兒沒有的新奇事物!另外據聞明年有場數年一度的武林盛會,打算拜託師父讓我和師姐妹們一起去看看!」
在霖生回應自己之前,文姬冷不防地出手按住他左手筋脈及穴道,在他因而顯得驚慌時即又鬆開,並說:「你的內力和武功似乎都不強呢!」
下意識以右手撫著被按過的幾處地方,霖生微蹙劍眉,暗想:『又是武功、武功……能說說其他麼?即便我早知道這世道美人都是愛高手的,但老天爺您無須一直提醒我啊!罷了!至少還有芙兒懂我!不過現下想這些也……唉!』
儘管感覺被瞧不起而略帶不悅地這麼感嘆著,他表面上則如同以往面對客倌那般語氣和緩地道:「姑娘這突然之舉著實嚇到在下,還請別再這麼做了。另外,在下武藝方面的確不怎麼樣,不似身邊幾位友人那般高強,但平時鮮少與人有所衝突,目前這樣倒也還過得去吧!」
這回似乎沒察覺他的不快,文姬回道:「這倒是,你的性子感覺起來不壞,一般防身武功學好應是很足夠了。想起我師父以前也曾說過,有興趣的就好好學、沒興趣的至少要練好基本功夫,不會強迫我們一直練。」
沒料到文姬這麼快便接受,他有點吃驚,只得順著她的話問:「那你對習武本身該是頗有興趣才能有如此實力?」
「嗯,如此若哪日遇上賊人便無須憂心、能夠保護重要之人亦可出手救人。」
聞言,他想起文姬方才那番話,不禁又問:「莫非文姬姑娘是不希望有人像你身世這般才勤練功的?想和令師父一樣對普通人施以援手?」
文姬頷首,答道:「有興趣、練得順利亦是原因之一,不過最主要依舊是希望能避免發生那樣的憾事。沒遇著的沒有辦法,可有碰見的我便能幫上忙。」
『若是這樣,方才想必是我誤解你了,真對不住。』在心中道歉後,霖生微笑開口:「姑娘願意這般付出,著實有心。要說練得順利,肯定也是花上不小的心力與時間。畢竟有天份是一回事,要將武功練好可沒有所謂捷徑。」
這點他看澔凱和攸情便知,兩人自小被視為武術奇才、經常被身邊的長輩稱讚,卻仍是每天持續練武毫不懈怠。
這些話令文姬莞爾一笑,笑容還帶了點靦腆。
「快別誇我,你那手藝亦是如此來的吧。」
「確實。和文姬姑娘一樣,在下也為了想做的事而努力。」
語畢,霖生即與文姬相視而笑。
縱然鑽研的事物大相逕庭,彼此都是基於同樣的理由用心去做。
「話說回來,在下好奇姑娘的衣袍是自己縫製的麼?」
「是呀,有什麼不對?」
見文姬皺眉明顯不悅,他有些困惑,卻仍是笑道:「沒有,只是覺得這花鳥繡得極好,十分風雅。山下這邊一般衣袍僅有繡邊,在下認為略嫌單調,像姑娘衣袍這般則是恰到好處,哪日蔚為風潮都不奇怪。」
「真的?」不等他回答,眼神明顯多了分光彩的文姬便先解釋:「方下山時遇著一群無禮之人,渾身酒氣的他們穿著看來是頗昂貴,可卻笑我的衣袍不倫不類還妄想輕薄我!而他們身旁那些女伴亦嚷著說繡這些不合禮節!雖說已教訓過他們了,想起這事還是不禁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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