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0AM - 地面】
天降一場及時雨把越巢的昊天和伊稜兩人籠罩得嚴嚴密密,從走出停車場閘門一刻,才發現組織的根據地居然是一片幾乎被倒塌的樹海掩沒的墓地,正在昊天猶豫到底是組織太疏於防範,或是根本不打算設防的時候,終於在墓地中央看到遠處若隱若現的人影而否定了他的設想。那人乍看下像是在巡邏,可在惡劣天氣下仍須當值真是有夠不人道的,果然保安在關鍵時節都是用生命在工作的,不過現在不是欣佩的時候,他們得躲開看更的視線,有多遠跑多遠。
由於大部分地方都被粗大的枝椏阻塞了,目測唯一可行的出口大概在保安前方的位置,只要小心越過,就能平安大吉。昊天回頭看了看伊稜頗為詭異地舔唇的神情,從任何角度看昊天都是腹背受敵的狀態,可昊天雖害怕卻全然不想放開對方,握在伊稜手上的力度反而加緊了幾分,只想先逃出再算。
一般人都不會在狂風暴雨、雷電交加的晚上於墓地閑逛,只要避免在閃電期間行動,他們的位置應理不會曝光。再說,呼嘯作響、轟轟隆隆的狂風雷暴也可蓋過腳步聲。於是伊稜在昊天的引領下,一同俯身越過一排又一排的墓碑,起初遠望時看不真切,但是每往”保安”接近一步,莫名的挖掘聲愈發鮮明起來,聽得一身雞皮疙瘩的。
昊天正想吩咐伊稜近緊些,回頭一看,卻發現伊稜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連嘴唇都是白色的,而且頭髮的顏色也彷佛變得暗淡,簡直就不像個活人。昊天心頭一緊,就把伊稜的手拉近自己嘴邊呵了兩口熱騰騰的暖氣,然後捉著其雙手揉搓了好一會,恨不得把手搓得發紅,可是冰冷的雨水早己把二人的體溫偷走了,昊天沒注意到自己其實反而是抖得最厲害的。
「抱歉,讓你淋雨了,很冷吧?出市區之後,再給你吃點暖的……」
剛說到“的”字,那個保安就突然拿著剷子出現在他們身後的一個墓碑上,還配合地來了兩道閃光突顯對方額為強碩的體形,只是還未看清對方的臉。
「喝!」
昊天剛才一直在注視著伊稜,根本沒留意到中途悄然停止的挖掘聲,第三道閃電亮起時,總算注意到剷子末端的血跡,雷聲響起的同時,剷子也就毫無留力的劈頭而下,悻然昊天眼疾手快的接著了剷子,而伊稜也未曾怠慢,一個頭頂撞保安的腹部,可是伊稜頭硬,"保安"的腹肌更硬,馬步紮得更隱,不動如山,同時,經過雨水的洗禮,土壤因水份增多而軟化,驚人的腕力使昊天的腳已是泥足深陷。
「伊稜……快逃!」
昊天傾䀆全身的力度只為改變剷子的方向,然後鬆手讓保安打在空氣中,殊不知保安連貫不斷的第二招直接落在昊天的腹部,讓他飛彈至幾米之外,背肩撞在其中一個有天使雕像的石碑上,連人帶石像的雙雙倒下,雕像的羽翼於落地一刻折成兩段,而昊天也因為震傷內臟而口吐鮮血,五體投地,怎麼最近的保安身手變得如此了得呢?
「伊……稜……」
五指在泥地上抓了一把,他從沒有一刻感到如此接近死亡,寒冷的身軀教人使不出一絲力道,身上處處都是泥巴和血污,喘息了一陣子,他咬著唇抬頭看,發現伊稜正在與保安交戰,伊稜的力道雖不如人,但身手敏捷,只見他接二連三落在不同的石碑上避開保安的攻擊,而被剷子打中的石碑都瞬即粉碎了,眼看石碑的數目一個個地減少,昊天倍感不安,這股勁力真的可以帶人上西天。
「動啊……」昊天努力地往前爬一點點。
很不幸,伊稜在跳到另一塊石碑時滑倒,繼而掉在保安原先站的地方去,只聽到伊稜著地時一聲悲鳴,然後靜止了。
「伊稜!」昊天見勢不妙,想都不想,連忙大聲疾呼,把保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然而保安只是興趣缺缺的瞥了他一眼,正好閃電照亮了周圍,而這個"保安"居然是他一直答應伊稜要找的人!
「怎麼會這樣??」是他看錯了嗎?是看錯了吧?
可是並沒時間讓他細心觀察,那人很快就轉身走到伊稜的方向去。
「袁罡風!」昊天試著喊出對方的名字,而那人也確實遲疑了一秒左右。
「罡……」當昊天想要再叫一次時,那把剷子就衝著他的方向投擲過來,剛好就插在他的雙腳之間,碪碪避開了重要部位,剛好又來了一道閃光,這次總算把正臉看過清楚了,昊天不敢置信的瞠目結舌,所以那人根本不是保安,而是罡風本人吧?
明明罡風就在眼前,心頭異樣的不安是怎麼回事?罡風出現的話不是應該更憐惜伊稜的嗎?無論伊稜變成怎麼樣,他都應該能認出來才對,怎麼出手如此狠毒?他都不怕傷到伊稜嗎?還有罡風是為何出現在這裡的?他剛剛在挖什麼?挖墓嗎?
無論如何都要走上去弄個明白,昊天捉著立在泥地上的剷子,使盡九牛二虎之力撐起身,勉強自己向前走,中途還跌了好幾次。他回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罡風陰晴不定的個性,時兒對自己動情,又抱又親,時兒跟自己劃分界線,水火不容。起初他覺得是人格分裂,以為沒什麼大問題,但事實證明,每個看似不痛不癢的小病,其實不可小覷,但願這個人格不要有殺戮傾向吧……
無奈昊天才走到罡風和伊稜在的那排墓碑時,被一個深坑設計了,他骨碌碌地掉在一硬生生的且裝了雨水的木板上,鼻子進水難受至極,而且又不小心喝了一口,他連忙跌跌爬爬的坐起身,狼狽地咳了好幾聲才意識到自己躺在空棺中,還喝了裡面的水,真是大吉利是!他還好端端的就要睡棺材是什麼玩法?
「可惡!袁罡風……你最好不要對伊稜做出什麼事來……」
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伊韻還不惜犧牲自己救他和伊稜,他還得把電筆裡的證據交給警方,他怎可以讓伊稜受害?怎麼可以無功而返?
昊天心有不甘,攥指成拳地往水面打下去,擊起連串的水花,往天空大叫:
「袁罡風!」
也許人在大叫時真的把力氣提升至最高,昊天居然成功爬了上地面,他滿目紅根,目不轉睛地盯著仇人似的看向罡風的背影,事出必有因,他要知道罡風幹這些事的目的,不管什麼理由,他都不能傷害伊稜!
「吵什麼吵?」罡風不耐煩地盯回去。
「你在幹麼?」昊天見罡風回覆先是愣了,他分不清楚自己和哪個人格的他說話。
「這話該我問你。」罡風倒是把問題原原本本的奉還。
「你想對伊稜做什麼?!」昊天氣急敗壞地質問罡風。
「我對他做什麼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
「你!」其實在感情上並不輪到昊天說教,但是剛才的"暴行"根本就是要置人於死地的打法吧?可別告訴他,伊稜一直以來都是遭受到暴力對待……不,好像自從伊稜跟罡風在一起後都是包裹得像個豬頭一樣……伊稜到底是喜歡這傢伙哪一點?
「別要像個儍瓜一樣,儍乎乎的以為自己在英雄救美。」
「住手!」昊天奮不顧身的把罡風推倒一旁道:「果然沒看錯,你想把他揘死是不是!」
「明知故問⋯⋯」二人又在地上滾了一圈,罡風輕易就把昊天反壓下去,瞇著眼睛道:「從剛才就想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嗯?」
聞言,昊天已是振驚得不能思考,所以他一開始的推測沒錯,這是第三種人格!
見昊天慢了半拍沒有回答,罡風就把臉湊得更近,而跟其有過肌膚之親的昊天不爭氣的臉紅了。
「難度有人一直在暗中關注我?」說來也奇怪,明明不認得自己,為何除了第一人格外的罡風都會對自己作出莫名的挑逗?
「你!」
未等昊天說下去,罡風竟然嘴對嘴的堵住了他,唇舌交纏了良久才分開,他從未試過有伊稜在身邊的罡風居然對自己出手,一般而然,只要有伊稜在,罡風都會很憎惡他才對⋯⋯而且對方不但沒有要點到即止的意思,還全心全意的幫他寬衣解䄂,他才不要在這種陰陰森森的地方發生關係呢!
「正衰人!就算你不打算考慮我的感受,也該考慮伊稜的感受!像你這樣寡廉鮮恥,離經背道的人……都這種時節了,還胡作非為,到底是想怎樣!」
聞言,罡風的臉變得相當陰森,目光掃過任由雨水拍打、安詳躺在一旁、不帶半分血色的伊稜。
「嘿、也對,那我解決他後再來幹你。」
「你說什麼?!」"解決"即是"殺掉"的意思吧?「不可以!你不能殺他!你瘋了嗎?!」
「跟"活體"走在一起的你才瘋了吧?」罡風木無表情的說出如此殘酷的話,昊天像是如雷貫耳,五雷轟頂,完全不知反應,要是罡風原來的人格知道自己殺了摯愛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就算他是活體,怎麼說也還是伊稜,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有一點事他不懂⋯⋯「等一下,你怎麼知道活體的事?」
『轟--!』一下突如其來的雷聲燃起了詭異的氣氛,閃電的影射下,使罡風的輪廓極其詭魅。
「我的設定就是把所有的活體殺個片甲不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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