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一直悶在心裡不敢多問,那時昊天大約只有六七歲的年紀,他一直以為敬天是嬚自己長在屁股的胎記太難看敬天才堅持幫他去掉的,激光打在身上的痛楚仍然記憶猶新。而此時此刻迷底好像有點眉目了,昊天好像也明白敬天的用心良苦了,畢竟自己被抓後一定會被脫光處理,只要沒那決定性的表徵,實驗人員就沒法把自己的身份辯識出來的。
「鐘醫生,你還好吧?」日吉察覺得昊天怪異的表情關心問道。
「沒事……」昊天搖了搖頭,閉目安神,他需要稍為緩和焦燥的思緒,免得露出破綻。「有點想嘔罷……」
「嗯……我能理解,這畫面的確太獵奇了……」顯然日吉對昊天的反應表示最平常不過,並無懷疑。
「話說……我覺得你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多看兩眼昊天,日吉的表情似乎有點疑惑。
「我可第一次見你……」
話雖如此,但卻是被日吉一言驚醒,無須問津,答案自在其中……
早在目睹真相之前,昊天已隱約洞悉作為父親待兒子態度上那份不冷不熱的異常,說明白就似兩個陌路人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下被迫住在同一屋簷下。面對著日漸長大成人的昊天,敬天愈發不敢直視,從敬天眼中看到的昊天長著什麼都的面龐,按常理去推斷不是像『生父』,就只剩一種可能性,那不就是像『父親』嗎?
現在更不必置疑,自己孰誰親骨肉分明水落石出。明知如此,敬天又何必把人家的孽子留在自己身邊,養育成人呢?
粗略分析,歸納出兩種敬天潛藏內心多年之矛盾,一種是對仇人憎恨,另一種是對摯愛的愧疚。
昊天的存在等同嘲諷著敬天的無能,明知伊韻的遭遇卻又愛莫能助,長著仇人的模樣,卻又是摯愛的孩子,所以無法棄之不顧,天天夜夜,朝夕相處,無所適從,何其難堪?
自昊天懂事以來,就經常眼紅那些有完整家庭的同輩,可再三追問生母的事也始終得不到明確的答覆,加上每當自己喊爸爸時,總無法讀解敬天的複雜表情背後的心思,可現在明白了反添幾分抑鬱。
不論是非對錯,這男體孕育的紀錄片對他而言意義非凡……
「人有相似罷……」
說著昊天突然發現日吉腳邊的檯角有一顆麻醉彈藥,他彎腰撿起,看了一看正是跟自己配槍用的彈藥類型一模一樣。
「這是!」日吉猛地搶過昊天手上的彈藥,臉有難色,似乎不太尋常的樣子。
「怎麼了?」昊天察覺得日吉的不安。
「你們……該不會一直都在用這種彈藥吧?」
昊天細仔端詳一番,那支透明的藥水中央有一條連接著頭尾兩端,搖晃不斷的深紅色波浪紋,的確就是他手中拿著的那支消音配槍的彈藥沒錯。
「是,有什麼問題?」
「這他媽的是『活體化武強化劑』,一槍打下去是會短暫昏迷沒錯,但醒來以後的殺傷力可是普通級別的幾倍以上!」
「……」
二人四目交接,不約而同的望向伊稜,他的皮膚不知從何時開始已是遍怖了紫藍色的微絲血管,似乎是快要覺醒的跡像,昊天二話不說的衝上前去,把伊稜翻轉身,背朝天,自己則坐在他的背上,而此舉動則是提早喚醒了夢中人,伊稜想要轉身攻擊,但昊天當機立斷的把伊稜雙手扣著背後。
「快!找能綁著他的東西。」
「好!」日吉方寸大亂的在儲物室裡東翻西找,卻除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工具和藥物外就找不到繩子之類的東西。「該死……」
「冷靜一點!找繃帶!繃帶有吧?」
「沒錯……繃帶!」日吉發現櫃的最頂部有一個急救箱,於是他就伸手去帶,打開以後果然有他們需要的繃帶「找到了!」
他一個轉身,走了兩步,卻不慎被自己方才掉滿一地的東西絆倒,急救箱因拋得老遠的,裡面的東西亦隨之四散東西。
「日吉!」
昊天沒法抽身去看日吉的狀況,少傾,對方仍沒任何反應,相信是撞昏頭了,昊天也只能自食其力。
不巧他們身處的地方是在櫃子上,昊天一時沒有坐穩,就被伊稜掙開,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右手肘冷不防撞到麻痺,伊稜乘勝追擊,反騎在昊天身上,使其動彈不得。
目前的伊稜與之前的發狂狀態比起來沒有那麼猙獰,但也僅是沒過多的青筋浮凸於表皮那般,比較體面而已,雙目則是黑白對換了,那黑色眼球和白色眼珠配上慘白的臉蛋,看上去和活死人沒區別……
想說又要被咬了,怎料這次居然是被伊稜雙手揘著脖子,昊天奮力掙札了一陣,開始感到呼吸困難,他看到左邊有一把近在咫尺的手術刀,其實他大可以一刀了斷對方,可他不捨得讓伊稜受傷,寧可選擇自尋死路。
「伊……稜……」
昊天鞎難的吐出伊稜的名字,舉起抖顫的雙手去撫摸伊稜的臉龐,忿忿不平的在內心吶喊:為何命運總是如此殘酷?我們都做錯了什麼?為何『父親』非要逼迫我們當活體實驗?為何遭到不測的總是你而不是我?為何即使知道你我的關係,我仍是對你有著非份之想?伊稜……
「對、不、起……伊……稜……」
昊天一字一句的向伊稜道歉,拇指腹輕輕拭掉伊稜嘴角的血跡,在快要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感受到伊稜的手微不可察的抖動著,似乎有把昊天的話聽進去。
有希望的!伊稜記得他!他必須履行承諾,必須把伊稜救出去,想辦法把他帶回罡風身邊!他不能夠死在這裡!
於是昊天再試著安撫發狂狀態的伊稜,手指持續撫摸著伊稜的下巴、耳畔,放軟態度的說:
「無事的……我們一起回去……我帶你去找罡風……還有你的爸爸……不,是我們的『生父』……我們一起逃出去……好不好?」
「罡……風……?爸……爸……」
伊稜本來一片深黑色的眼眸忽然有了一點神氣,似乎是有思想的,昊天把左手覆在伊稜的手背上,右手還是繼續撫摸著伊稜的臉頰。
「相信我,罡風和爸爸都在等你呢……」
伊稜總算被游說了,徐徐把手鬆開,昊天才稍微撐起身,又被伊稜重新壓在地上,肩膀被抱得緊緊的。
「罡風……爸爸……」
看來沒放棄真是太好了,昊天雙手回抱著伊稜,撫摸著他的背部,任伊稜在懷裡蹭來蹭去,反正他滿喜歡這樣子的。
「嗯……」
可當昊天在沈醉於這份短暫的美好時,日吉已是不動聲色的站了起身,手上還拿著一把麻醉槍,指著他和伊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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