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佛烈德踏進醫院大堂的步伐是如此沉重,正如他的心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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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過了幾天,但他仍然未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上次從路爾斯那兒獲得的資訊量實在太多,而那一大堆怎麼看也應該有密切關聯的線索,卻仍未能拼出一幅完整的圖畫,或許是拼合方向不對,也可能是仍然缺失某些關鍵,不過無論是那一個原因也好,亞佛烈德也相信答案應該就在這所醫院之內,才會有今天的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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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今次事件中並沒有找到屍體,亦沒有任何證據顯示當中涉及殺人案件,單純的擄人禁錮可不是亞佛烈德負責的範圍,正如上次踏足這家醫院時一樣,自殺也不是他需要調查的案件,這一切都是出於亞佛烈德的私人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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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不得不查下去的理由,最少也得找出她身上到底發生過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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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路爾斯是這樣說的,亞佛烈德聽來,是如此強而有力,這正和他自己的動機一模一樣。只是路爾斯那位朋友還有康復的可能,而亞佛烈德的遺憾,除了找出真相之外,就已經再沒有其他方法可以填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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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份執著到底是對是錯,亞佛烈德已經不想再去考慮。事到如今,除了繼續追查下去以外,已經別無選擇,否則之前所有的付出和犧牲都會付諸流水。雖然即使找到真相,也根本無法彌補那個不能逆轉的重大過失,只是除此以外,亞佛烈德已沒有其他贖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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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次事件,還有上次的迷幻藥和後續的自殺案,到底和亞倫的死有甚麼關係,亞佛烈德還說不上來,但他卻相當肯定這是他必須要深入挖掘的事情,這一切都不是靠直覺還是第六感這種不可靠的東西,亞佛烈德手上有確切的證據,就是那些手機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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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是G,下一個是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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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亞佛烈德在地下洞窟之中,和盡頭洞穴壁上那隻枯乾巨大蒼蠅對上目光同時,手機收到的就是這條短訊。和第一次一樣,在沒有手機訊號的地方,這是不合乎邏輯的現象,就和當年亞倫的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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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合乎邏輯的事,這樣的短訊原來不單亞佛烈德收到,竟然連路爾斯也收到一模一樣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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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佛烈德早在幾年之前,已經從喬治的口中聽過路爾斯這個弟弟的事,不過當時只知他們的家庭環境有點複雜,喬治和路爾斯之間不算親密,而且當時亞倫還在,亞佛烈德也還沒有深刻地思考過兄弟、家族成員的意義。而現在的喬治和路爾斯,簡直就像過去的自己和亞倫一樣,所以有機會的話,亞佛烈德很希望讓他們瞭解到彼此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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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萬一,路爾斯涉及到甚麼危險的話,亞佛烈德必須挺身而出,阻止任何憾事再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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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佛烈德的腳步停在白色病房門前,他深呼吸了一口,把那些混亂的思緒通通驅開,才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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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門後傳來女子堅定而爽朗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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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佛烈德推開房門,普莉西拉早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等待他的到來。在勒克萊爾博士猝死的那次宴會之上,亞佛烈德並沒有和普莉西拉打過照面,對她的印象就只有在洞穴中把她救出那時,現在相比起來,雖然普莉西拉沒施脂粉,還一身病人服裝,但已比當時精神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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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頓小姐,你好。感謝你願意見我。」亞佛烈德點頭打了招呼,才在普莉西拉對面的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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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安傑爾警官。」普莉西拉也禮貌地回應:「這是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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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傑爾就可以了。」亞佛烈德搖搖頭:「紐頓小姐,我也必須向你解釋清楚,你的案件並不是由我負責,我今天來是因為私人原因,有一些關於勒克萊爾博士,還有馬修・戴維斯的事,想向你瞭解一下。所以如果你不介意,請以一般人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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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更好了。」普莉西拉一時間太興奮,這才發現打斷了亞佛烈德的話:「抱歉,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這不是一次正式的調查,那就更好了,畢竟有些話我根本就不知該找誰說,而且我心底裡也有些疑問,如果我們能互相交換資訊,或許多少能消除一些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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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同意。」亞佛烈德微笑說:「那麼我們就直接進入主題吧。我知道勒克萊爾博士在西非研究小數部落的文化,你是他的助手。而馬修・戴維斯除了出資贊助他的研究,還是他的治療師,幫他治好了厭食症,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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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如你所說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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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請教一下關於勒克萊爾博士的厭食症,還有他的治療過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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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克萊爾博士本來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我和他也很少談及私人事。儘管我和他在西非共同生活過一段日子,我也只知道他是一個認真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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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西拉說著,便垂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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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到他的厭食症,其實有點突然。勒克萊爾博士和我研究的多貢族,他們族人之間使用的都是非常古老的方言,而且還不止一種,我的語言能力還未到家,因此多是由博士跟他們直接溝通。大概一個月前的某個晚上,族中的合貢——就是他們的領袖,突然來到我們的住處找博士似是有緊急的事情,要知道按照他們的習俗,合貢在夜裡是不會外出的,他必須留在房子等候神明到來給他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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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發生了甚麼嚴重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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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聽博士翌日複述,他說合貢發現天上的星星軌跡有異,是災難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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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佛烈德沒有答話,他對少數部落中流傳的神話興趣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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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再補充一下,多貢族就是以先進的天文知識聞名,他們早在幾千年前已經知道天狼星系的存在,是在沒有現代科技輔助下,發現一顆在地球以肉眼絕不能看見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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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的確不可思議呢。」亞佛烈德只是淡然地回答,比起西非的神秘部落,現在他更關心勒克萊爾博士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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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合貢所說的星體異動,在我們回來英國之後,也確實證明了真有其事。」普莉西拉再補充:「回說當時,博士在聽過合貢帶來的消息後顯得非常焦慮,更是食不下嚥,過了幾天更連喝一口水也會吐,情況實在太過嚴重,我們也只得暫停計劃先替博士治病,這件事當然是首先通知贊助人戴維斯,怎料他一聽之後便說可以幫忙,更要我們直接到倫敦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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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斯對勒克萊爾博士提供了治療對吧?你知道他們的治療過程或方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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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回到倫敦後,戴維斯便立即把勒克萊爾博士帶走,說是要到療養設施去接受治療,期間也不讓人探望。當初我並沒有懷疑,不過療程開始了還不足一星期,戴維斯已跟我們說博士的康復情況非常理想,更說難得我們來到英國,要為我們的研究辦一場籌款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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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場宴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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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西拉默默地點了頭,才繼續說:「我也是在當日宴會上才再次見到勒克萊爾博士,但在我看來,他比我們當日分別時的情況還要差得多。我有親口問過他的身體狀況,他卻只是不停重覆說,一切也得感謝戴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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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發生了那場事故。」亞佛烈德說:「這怎麼也不尋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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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我也認為萊昂・勒克萊爾博士的死並不尋常。」普莉西拉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覺得這整件事,就像有人為了向大眾發出些甚麼訊息,而故意製造出這麼誇張的一個死亡場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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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是誰?他想要傳達的是甚麼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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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確定,不過和馬修・戴維斯肯定有關,畢竟博士死前不停說的,就是要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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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西拉說著,不知不覺間以雙手抱緊自己的身體,她更沒察覺到自己越來越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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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件事還沒有完,而我就是他下一個目標……今次我幸運地逃了出來,但我知道,肯定還有下一次……肯定還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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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佛烈德也確信還會有下一次,因為短訊已經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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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是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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