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涵坐在辦公桌前,桌上擺著一疊又一疊的文件報告,她面無表情地打著電腦,儘管她向來話就不多,相當低調,然而此刻的她彷彿靈魂被抽走了一般,眼神空洞,疲憊不堪,情緒看似相當低落,與窗外早晨的溫暖陽光形成鮮明的對比。
王志宏手拿一杯連鎖咖啡店的美式黑咖啡,輕輕地放在芷涵的桌上,笑著說道:「怎麼了?咱們的小公主今天心情不好嗎?」芷涵聽見後,將目光從電腦螢幕前緩緩地移開,抬頭看向志宏,一言不發,竟直接拿起桌上的黑咖啡,也不顧黑咖啡還在冒著熱氣就一飲而盡,這一舉動嚇得志宏瞪大雙眼,趕緊看向辦公室內的其他同事,大家也被芷涵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
喝完黑咖啡後,芷涵突然站起身,輕輕地繞過志宏,默默地走向洗手間。待芷涵走進去後,志宏感到有些自責,喃喃自語道:「我的態度是不是太輕浮了?真不應該稱呼她小公主的……」在一旁觀察一切經過的以宸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早已敏銳地察覺到芷涵的不對勁,心中充滿擔憂,她隨即起身,跟隨著芷涵的腳步走進洗手間,想要關心這位好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走進洗手間後,只見芷涵在洗手台前,不斷地用手捧水往嘴裡送去,顯然是剛才的黑咖啡燙傷了她的舌頭。以宸趕緊衝上前去,將芷涵拉過來檢查狀況,只見她痛得眼淚直流,舌頭紅腫,比起平時顯得更加亮紅。
以宸感到既生氣又心疼,用力地打了下芷涵的手臂,帶著責備的語氣說道:「芷涵,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居然把自己都弄燙傷了。」隨即她又連忙跑出洗手間,拿了一包冰塊進來,輕輕地取出幾塊放進芷涵的嘴裡,讓她含著降溫止痛,防止燙傷的狀況進一步惡化。
此時的芷涵就像個犯錯的孩子似的,頭低低的,絲毫不敢和以宸雙眼對視,以宸卸下了不悅的神情,輕輕地摸了摸芷涵的頭,柔聲地詢問她:「是不是你的父親又給妳施加壓力了?」
芷涵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以宸見狀不禁嘆了口氣,安慰道:「有妳這麼一個優秀又可愛的女兒,他竟然還不知足感恩,如果我是妳父親的話,早就拉著妳到處炫耀,將妳捧得高高的,哪裡還捨得罵妳啊。」
聽到這句話,芷涵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以宸看著她的表情,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說道:「我去給妳向隊長請假,今天晚上我和雅婷兩人去執勤就好,妳早點兒回去休息。」說完之後便轉身就要離開洗手間,芷涵趕緊拉住以宸的手臂,用力地搖了搖頭,她不想因為自己耽誤工作,造成同事們的麻煩,堅持今晚仍然要繼續正常工作值勤。
見到芷涵如此堅毅的態度,以宸看著她,溫和地說道:「好吧,我明白了。不過,妳要記得如果想要說些什麼,或是需要有人陪伴,儘管來找我,不要把這些負面情緒累積在心裡,這樣妳只會越來越累。」
芷涵輕輕地點頭,感受到以宸備感貼心的關懷,讓她心中的沉重與負擔似乎減輕了些。
週六的晚間,市中心車站附近一帶商圈店面林立,以時尚新潮聞名,吸引諸多年輕族群及外國觀光客前來消費蒞臨,街頭充滿人潮的熱鬧氣息,再加上今晚有個國際大型歌舞劇團正在鄰近的戲劇院進行演出,大批觀眾慕名而來,進一步加劇了道路擁堵,原先寬敞的車道也無法負荷突然增加的流量,交通狀況因而壅塞不堪。
芷涵與以宸兩人分配到的區域,恰巧是交通狀況較為順暢的區域,附近因為是行人徒步區,因此仍需要有交通警察維持秩序,並嚴格控管人車分離。
熙來攘往的人潮,有的是身著時尚潮服,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年輕男女,也有的是身穿正式西裝或禮服,正趕往前去欣賞歌劇的中老年人。綠燈亮起,人群從四面八方湧上斑馬線,朝著各自的目的地前進,芷涵與以宸則俐落地引導著人群安全且快速地穿越馬路。
途中,芷涵發現一位少女側背著印有「閃耀★公主」圖案的帆布袋,目光不禁被吸引了過去,她的雙眼直盯著帆布袋,嘴裡喃喃自語道:「好羨慕啊,那款可是限量版,有錢都還不見得能買到……」
以宸瞥見芷涵盯著帆布袋出神的模樣,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提醒她注意自己目前的身份與職責。芷涵回過神來,露出一絲歉意,繼續執行她的指揮任務。
行人號誌轉為紅燈,車輛迅速地開始在馬路上行駛,芷涵與以宸共同退回到人行道上。以宸看著芷涵的側臉,回想起她今天接連發生的種種意外,先是一口氣將熱飲飲盡,導致舌頭燙傷;之後又錯把重要文件放進碎紙機裡絞碎;中午拿起兩支原子筆,差點就要當作筷子來享用午餐;傍晚出來執勤前,竟然將棒球帽當成警帽配戴,甚至要經過隊長劉建華提醒才發覺有誤。
就連建華也對於芷涵的異常行為感到不可思議,特地跑來詢問以宸是不是芷涵發生了什麼事,以宸也只能尷尬地用傻笑來回應帶過。
顯然地,父親無理的要求與謾罵,對於芷涵一向以沉穩及冷靜著稱的女孩而言,還是對於她的內心造成不小傷害。此時的以宸心中一陣難過,瞬間閃過想要緊緊擁抱芷涵,安慰並鼓勵她的念頭。畢竟以宸知道,芷涵為了成全父親從警的要求,放棄了此生摯愛的夢想,這對於她而言是個極度沉重的打擊。
以宸用力地甩了甩頭,將這個衝動的念頭打消掉。行車號誌轉變為黃燈,此時一輛賓士 S 580 4MATIC迅速地急轉,彎過路口後馬上加速駛離,她皺起眉頭,儘管並未觸犯交通法規,但是這樣魯莽的駕駛行為仍然帶有一定的風險。
隨著號誌轉變成紅燈,當倆人正要準備再度指引行人穿越斑馬線時,緊接著一輛豐田vios也跟著急轉進來。芷涵見狀,立即吹響哨子進行警告,並迅速將腰間的指揮棒抽出,打開電源,閃爍著紅燈的指揮棒在空中不斷揮舞著,示意駕駛即刻靠邊停車受檢。
以宸透過對講機請求附近同仁前來支援疏導人群,隨即與芷涵二人走向被攔下的車輛。車窗已經拉下,車內共有兩名男子,駕駛座上的男子表情感到相當不悅,副駕駛座上的男子則是神情緊張。
「先生,您剛才在前方十字路口違規紅燈右轉,這個行為相當危險,麻煩請您出示駕照與行照。」芷涵淡淡地朝著駕駛座上的男子說道。
男子感到不以為然,語氣焦急並帶著一絲不耐的回答道:「我是記者,現在在工作,正在處理一則相當重要的新聞,妳現在這樣攔著我,妨礙到我的工作知道嗎?」
「駱哥,你少說點兒吧,趕緊配合警察或許還來得及追上那輛賓士」副駕駛座上的男子神情慌張,語氣中帶著微微顫抖地說道,對於目前的狀況顯然感到壓力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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