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會議室裡頭,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室內,將牆上的「天星週刊」四個大字映照地金碧輝煌,桌面上散落著最新一期的雜誌,封面上醒目的標題與豔麗的照片引人注目,不禁讓人想要翻開一探究竟。氣氛輕鬆愉快,編輯與記者們彼此之間正在交流著目前的工作進展。
駱晨樺坐在會議室的一角,翹著二郎腿,穿著深藍色襯衫的他將袖口微微地捲起,領口鬆開了兩顆扣子,搭配著黑色的西裝褲及皮鞋,並且戴上了一副墨鏡,儘管眼神藏在黝黑的鏡片後方,但是從嘴角露出的一絲笑容,顯然他對於這次繳出的成果相當有自信。
編輯長林達煌走進會議室,原先吵雜的會議室迅速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整齊劃一地投向編輯長,只見達煌手中拿著幾張報表,站定位置後他深了一口氣,露出了相當滿足的笑容開口道:「各位,最新一期的銷售數據已經公布了,在此很高興地告訴大家,這期的銷售量不僅超過我們原先的預期,甚至登上了全國銷售排行榜的寶座。」
頓時台下傳來一陣陣的騷動與歡呼,情緒相當高漲沸騰,編輯長見狀趕緊先請大家勿躁,緊接著拿起桌上的雜誌:「這次的成功,一切都要感謝大家的同心協力,然而,其中我要特別指名駱晨樺,因為他的這篇獨家報導,聳動的文字,勁爆的內容,加上這些養眼的照片,徹底揭露出陸政逵這位以演技著稱,被譽為紳士男演員的真面目。」
晨樺聽見編輯長特別指名他的表現,神情自然而平靜,只見他緩緩地從椅子上起身,摘下墨鏡,隨意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輕輕地向著眾人鞠躬致謝,淡淡地說道:「謝謝編輯長的表揚,也謝謝各位的通力合作,今天這個成功,不是屬於我的,是屬於在場的每一位的。」
隨後,晨樺拿起原先放在桌上的平板電腦,走向編輯長的身邊,將他身旁的活動白板拉來,環視了一圈會議室,確保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著他。
「晨樺,你別告訴我又掌握到什麼獨家消息啊!」達煌看著晨樺,打趣地說道。
晨樺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說道:「很遺憾,編輯長,確實我又掌握到一條獨家消息了。」隨即他轉過身,將事情的概要及關係圖寫在白板上,會議室內頓時靜謐,只剩下白板筆在白板上寫字時的摩擦聲。隨著內容逐漸清晰,台下的氣氛愈來愈顯得躁動與興奮。
「這……是真的嗎?」達煌看著白板上的文字,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
晨樺轉過身,輕輕地點了點頭,開始解釋道:「這就是我最近掌握到的消息,這位最近以清純可愛形象出道迅速走紅的女演員任緗琪,不僅有一位圈內的男朋友,更令人驚訝的是,她還腳踏兩條船,成為了一名富商的外遇對象。這件事情一旦曝光,她的人設形象將會瞬間崩塌,事業也會隨之跌入谷底。」隨後他舉起手中的平板電腦,向大家揭示目前的調查進度,「我已經追這條消息有一段時間,只待我拍到幾張關鍵的照片就可以交稿了。」
達煌放聲大笑,不斷鼓掌地說道:「好啊!晨樺,你不愧是我們週刊的王牌記者,總能挖到具有影響力的新聞,抓住讀者們的味蕾。」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晨樺的肩膀,「期待你的表現,別讓我們失望啊!」
晨樺點頭應道:「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隨著編輯長示意散會後,大夥兒們三三兩兩地走出會議室,或欣喜或期待,都在引頸期盼下期的雜誌將會再度掀起熱潮。
晨樺正準備要走出會議室時,看見前方的新進記者歐寶棋,便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寶棋,整理好東西,等會兒地下室停車場見面。」
坐上晨樺的黑色豐田Vios副駕駛座,寶棋的臉色卻似乎感到不是很愉悅,晨樺苦笑著調侃道:「雖然我這輛是已經將近二十年的老爺車,你也用不著如此嫌棄吧。」
寶棋轉頭看向晨樺,正色地對他說道:「駱哥,我想要提出辭呈。」晨樺愣了片刻後,開口道:「說說吧,為什麼要提出辭呈。」
「我厭倦這樣的生活了。」寶棋認真地說道:「我不會放棄記者這份工作,但是我從新聞系畢業時,是懷著滿腔熱血地想要進行更有意義的報導,可能是要揭露社會不公的現象,或者是為弱勢族群發聲。結果現在的我每天只是不斷的追焦在明星間的緋聞與醜聞,這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已經不是我所嚮往的記者工作。」
晨樺聽完之後,輕輕地敲了下寶棋的頭,不以為然地笑說:「所以你是認為你駱哥每天都在幹些沒有意義的事是嗎?」寶棋捂著微微發疼的腦袋,面露不悅說道:「難道你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嗎?」
「想過啊!」晨樺將雙手伸至後腦勺,伸了個懶腰,「當記者的誰不想替大眾發聲,誰不希望自己的報導可以改變世界,哪怕只是一丁點也好,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能抱個普立茲獎回來。不過你認為這類的報導會吸引讀者嗎?」
寶棋沉默不語,晨樺一邊轉動車鑰匙將車發動,一遍繼續說道:「現實就是,八卦、醜聞才是讀者想要掏錢購買的關鍵。寶棋你試著站在讀者的角度,你是想要看到那些光鮮亮麗的公眾人物,被拆穿虛偽的面具,揭露出醜陋骯髒的真面目,還是想要看到比自己還要弱勢的族群,急需大眾伸出援手幫助。」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難道我們不能增加公益新聞的比例嗎?」寶棋皺起眉頭,試圖反駁晨樺。
「報章雜誌業如今是身陷寒冬,這點我想你在讀書時應該也知道吧,如何在有限的版面內將收入效益最大化,是我們這行的共識。除非你的報導足以撼動人心,甚至撼動社會,不然這一切都只是空談而已。」晨樺繼續嘗試轉動鑰匙發動車輛,然而引擎卻似乎完全沒有反應,歎息說道:「這老爺車今天真的很不聽話啊。」
晨樺打開車門走下車,副駕駛座的寶棋也隨之一起行動。晨樺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紅白包裝的萬寶路香菸,抽出其中一支點燃之後遞給寶棋,寶棋搖了搖頭示意他不抽菸。晨樺吐了一口菸之後說道:「我不是要故意貶低你或是打消你的念頭,但是你已經從新聞系畢業好幾年了,想必你應該也知道新聞界並不是如同學校裡所講的那麼純粹理想,如果你想要繼續在記者這條路走下去,你就要學習如何利用追逐緋聞和醜聞這些機會中,為未來的自己累積資源與經驗。」
寶棋點了點頭,儘管內心還是堅守著理想主義,一時之間無法全盤接受晨樺的論述,卻也明白他說的話確實有理。晨樺從車裡頭拿出菸灰缸,將菸捻熄之後,拍了拍寶棋的後背說道:「別氣餒,等下駱哥先帶你去吃點好吃的,吃飽了再開始今晚的工作。」
寶棋打起了精神,看了一眼晨樺,指著他的愛車笑道:「首先,這台老爺車得先能發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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