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推開房門,以宸將步伐放輕地走入病房內,晨樺與寶棋見狀也有樣學樣地緊隨其後,生怕驚擾到房內的寧靜。
儀器規律而單調地發出機械般的聲響,迴盪在這間一人房內,室內盈滿著清淡的皂香,讓他們為之緊繃的情緒稍顯放鬆。
芷涵的頭部包裹著繃帶,此刻的她正緊閉雙眼,修長的睫毛低垂著,輔以白皙透亮的肌膚,縱然略微蒼白的血色也無法掩飾住她的美麗面龐,猶如睡美人般的她正發出規律而低沉的呼吸聲。
「芷涵姐……還好吧?」寶棋面望著沉睡中的芷涵,滿是擔憂地問道。
「放心,她的頭部雖然有輕微腦震盪,另外額頭也縫合了幾針傷口,終歸是沒有大礙的。只是仍然需要住院幾天,靜養觀察。」以宸接過寶棋遞來的快煮壺,放在病床旁的櫃子上。
「所以,其實並沒有外界傳的傷勢嚴重嘛!」聽聞此言,晨樺不禁放下心中大石,長舒口氣地說道。
「你就盼著芷涵有事,是嗎?」聽見晨樺這句話,以宸眉頭微蹙,頓時感到相當不悅。一把將剛擺放好的快煮壺拿起來,作勢要攻擊晨樺,寶棋見狀趕緊上前制止。
「我沒有那個意思!」看見以宸的舉動,再加上之前屢次的衝突,晨樺也不禁惱火起來,試圖將寶棋拉到一旁,「我的意思是她沒有外傳如此嚴重,這難道不是不幸中之大幸嗎?」
以宸高舉手中的快煮壺,冷冷地回覆道:「最好你是真心如此覺得,要不然急診就在樓下,我並不介意把你打到送去那裡治療。」
「宸宸,妳是人民保母,不可以這樣威脅百姓。」寶棋趁著以宸不注意時,將快煮壺迅速奪下並放回原位。
隨後寶棋擋在兩人之間,嘗試緩頰雙方的氣氛,「都別吵架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該如何照顧芷涵姐吧!」
「我已經派人聯絡芷涵的父母此事,只是……」以宸欲言又止,面有難色,似乎相當苦惱。
「只是什麼?」晨樺不解地追問。
「只是什麼?如果我說出來了,不就是給了你撰寫報導的好素材嗎?」以宸斜睨著晨樺,本想再伸手拿起快煮壺,寶棋迅速地按住以宸的手腕,以眼神示意不可如此衝動。
「寶棋,你打電話給肥禿呂,告訴他我們一直沒收到他的消息通知,根本就不知道去哪裡採訪。而且那個三流的說唱歌手,他的經紀人突然更改時間,非要讓我們現在過去採訪,否則就不給機會了。」晨樺面有慍色,揉著眉心,一口氣地將交代的事項告知寶棋。
寶棋撓撓頭,帶著一絲苦笑問道:「沒問題,本來我就不太想要幫社會部跑這條報導。不過,駱哥你為何都不自己聯絡呢?」
「一來,我是你的前輩。再者,誰叫你女友昨晚把我手機給摔了。」語畢,晨樺目光直視著以宸,明顯是話中帶刺。
受到晨樺的挑釁,以宸頓時怒火中燒,緊握著拳頭,恨恨地咬著下唇,不過他所述確實如此,無從反駁的以宸也只能不甘地嘟囔著「明明就是你的錯……」
寶棋從口袋中掏出手機,迅速地撥打電話,很快地電話那頭傳來漢陽急切地聲音。
『是寶棋嗎?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出那位警察住院的地點。』
「漢陽哥,不必麻煩了。娛樂部這兒也有緊急的採訪要跑。」寶棋猶豫一下後帶著歉意說道。
靜默了片刻,漢陽的語氣轉為不悅地質疑:『你們娛樂部總是跑些風花雪月,無關緊要的新聞,難道會比我們社會部的報導要來得重要嗎?』
寶棋一時語塞,竟拿著手機呆愣在原地。晨樺見狀一把將手機接過,大聲斥責:「肥禿呂,這就是你請人幫忙的態度是嗎?」
「我們娛樂部的新聞,或許重要程度可能不如你們,但是這也是我們一步一腳印辛苦採訪出來的成果。你需要支援,我能理解並體諒,但是我們也有我們的職責,不能因此就要求我們得無條件配合你。」晨樺的語氣鋒利而不留情面,對著話筒裡的漢陽給予批評教訓。
『行了行了,你們去忙吧!反正我自有辦法弄到那個警察的消息的!』不待晨樺回覆,漢陽不耐地掛掉電話。
「漢陽哥真的會找到這兒嗎?」接過手機,寶棋一臉擔憂地問道。
「他沒那本事!」晨樺斬釘截鐵地回覆,「這間報社本就是一堆烏合之眾,三流記者的匯聚之處。肥禿呂也是憑藉著關係,才有今天社會部採訪主編的頭銜。」
「論採訪手段和人脈,他根本遠不及我。」晨樺順手抓了一張椅子坐下,蹺著二郎腿的他又自負地補充道。
一旁的以宸將整件事情過程都看在眼裏,她低聲呢喃著:「可不要之後發生什麼麻煩,又將事情賴到我身上來!」心中卻對於晨樺的自信與膽識莫名感到佩服。
本來對於晨樺有所成見的她,漸漸地產生動搖的想法。
聽完以宸簡單地陳述芷涵的家庭關係,病房內彷彿籠罩著一股低氣壓般異常沉重,直讓晨樺與寶棋倆人感到揪心。
一陣靜默後,晨樺率先開口打破沉默,語氣中帶著自責:「如今我終於可以理解,為何她會這麼在意那一巴掌了。」
「她不想要像她父親一樣,凡是只會用暴力解決。」以宸嘆了口氣,「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竟然會動粗,由此可知當時你那句話是多麼過份,才會讓她情緒如此失控。」
「對不起……」看著靜靜地躺臥在病床上休養的芷涵,晨樺放下二郎腿,低頭向她誠懇致歉。
「所以芷涵姐的父母……」寶棋猶豫再三後開口問道。
以宸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父親沒有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所以就別指望他會來探望照顧了。至於她母親……」
「就得看她母親會不會為了這個留有她血脈的女兒,拿出膽量挺身反抗那個垃圾丈夫了。」晨樺直接插嘴說道,語氣裡滿是憤懣。
寶棋的手機鈴聲此時響起,輕快而活潑的旋律,一掃了病房內陰霾的氛圍。
迅速接起手機的寶棋,正嚴肅地與話筒另一端的受訪者商討採訪的時間及注意事項。晨樺與以宸對視一眼,對於這突兀的旋律備感意外。
掛斷電話後,晨樺饒有興趣地調侃道:「真沒想到你的手機鈴聲竟是這首曲子,當時這個偶像團體真的是紅遍大街小巷呢。」
寶棋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囁嚅:「畢竟學生時期的我非常喜歡『糖糖』,她真的是超級可愛的!」
「可愛?」以宸挑眉,帶著肅殺的眼神凝視著寶棋。
寶棋頓時背脊發涼,連忙在胸前揮舞著雙手解釋:「那是過去式了,如今還是我的宸宸最可愛了!」隨後並走上前牽起以宸的雙手。
「算你識相!」對於寶棋的答覆,以宸雙頰緋紅,略感滿意地點點頭。
看著這對小情侶的逗趣互動,晨樺噗哧一笑。他默默地在心中告訴自己,為了這個小師弟,他一定會好好地守護並且支持這段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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