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阿維嗎?我是晨樺,駱晨樺,你還記得嗎?好久不見,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今天你有拍到『閃耀★公主』的演出照片嗎?喂?喂?」
電話那端傳來掛斷後的嘟嘟聲響,這聲音對於如今的晨樺而言是既熟悉又諷刺。熟悉在於這已經是他今晚不知第幾次被單方面地掛斷電話,諷刺在於曾為王牌記者的他,竟然也淪落到需要向同業記者乞求施捨的地步。
晨樺用力地將手機放在桌上,一臉苦惱地看向掛在牆上的時鐘。新聞稿已經擬好了,只差照片就可以順利交稿,不過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步驟,卻已經花費將近整個晚上的時間。
拿起桌上的熱美式咖啡,晨樺走向落地窗,看著玻璃窗反射出自己的身影,他不禁露出苦笑。過去囂張跋扈的氣焰與不擇手段的伎倆,有意無意地得罪諸多同業,原先他本覺得這沒有什麼,如今看來卻是影響重大。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距離截稿時間已經不遠,晨樺喝了一口咖啡後,轉過身正打算走回辦公桌,繼續聯絡其他同業詢問照片一事,卻見到寶棋手中拎著一杯手搖飲,笑嘻嘻地朝著他走來。
「阿維學長剛才有打電話聯繫我。」語罷,寶棋喝了一口手中的手搖飲。
「他說什麼?難道是他願意提供一張照片給我們嗎?」晨樺露出期盼的眼神直視著寶棋。
「他說……」
「阿維他到底說了什麼?」晨樺已經按捺不住焦躁的情緒,不斷地向著寶棋逼近。
寶棋見狀緩緩地向後退,不疾不徐地回應:「他說要你自己想辦法,還補上一句『活該』。」
聽聞這番話之後,晨樺不禁爆了幾句粗口,並狠狠地踢向身旁的辦公桌,撞擊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內。
「當年若不是我照顧他,他會有今天的成就嗎?」晨樺氣憤地表示,雙頰因為憤怒而顯得通紅。
「當年若不是駱哥你把他的攝影技術貶得一文不值,今天的關係會至於如此交惡嗎?」寶棋悠哉地說完話後,又低頭喝了一口手搖飲。
晨樺對於寶棋的反唇相譏頗為不悅,卻也不得不承認當時自己實在太不厚道,導致現在陷入困境時,沒人願意出手相助。他無力地坐在辦公椅上,低垂著頭,似乎深陷絕望之中。
寶棋輕輕地拍了拍晨樺的肩膀,帶上幾分調侃說道:「駱哥別在意。人品不好,以後就慢慢地修正彌補,相信他們會看見你的轉變的。」
隨即他在晨樺身旁蹲下身子,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並將手機螢幕遞給晨樺看,「駱哥,你覺得這張照片拍得如何?」
晨樺瞪大雙眼,直盯盯地看著眼前的手機螢幕,螢幕上正呈現一張「閃耀★公主」白天演出時的照片。照片中站在C位的嫣嫣,露出甜美如盛開花朵般的笑容,足以融化任何人的心。左手持著麥克風,右手手指則是在眼睛旁,俏皮地比出可愛又有活力的姿勢。
「這張照片拍得真是不錯,將偶像表演時的肢體動作與神韻都抓了出來。」對於拍攝技巧有著高度要求標準的晨樺,不斷地點頭予以肯定,隨即起身抓住寶棋的肩膀用力搖晃,「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難道你其實早有準備了?」
「你若是要感謝的話,就好好地向芷涵姐表示謝意吧。」寶棋被晨樺晃得頭昏眼花,手中的手搖飲差點脫手而出。
晨樺頓時停下動作,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意外,「這是她拍的?」
「當然。」寶棋一邊回答一邊整理被晨樺弄得凌亂歪斜的上衣,「芷涵姐不只是一名敬業的女警,更是一名瘋狂的偶像粉絲。」
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晨樺手指滑向螢幕,霎時又呈現出數張「閃耀★公主」演出的照片。不僅是C位的嫣嫣,其他團員無論是專注的表情,俏皮的姿勢,迷人的笑容,也被芷涵一五一十地完美捕捉下來。
「那幾張照片……」晨樺停頓片刻,嚥下口水後,勉為其難地繼續說道:「可不可以讓我刊登在報導中。」儘管百般不願,但是芷涵拍攝的那幾張照片,對於當下的晨樺而言,確實是不可多得的救命稻草。
「駱哥你如果想要的話,就先答應我一件事。」寶棋露出狡黠的笑容。那股笑意讓晨樺深知,接下來他絕對會提出強人所難的要求。
「說吧!你有什麼要求。」晨樺坦然面對寶棋,雙手一攤,徹底放棄掙扎抵抗。只要可以從寶棋手裡拿到那幾張照片,要他上刀山下油鍋都在所不惜。
寶棋湊近晨樺身邊,小聲地在他耳畔低語。聽聞寶棋提出的要求,晨樺頓時猛然搖頭,「不行!這我絕對不答應!我辦不到!」
「所以說,駱哥是打算讓報導開天窗囉?」寶棋不斷地搖晃著手中的手機,晨樺見狀作勢伸手去搶,卻被寶棋輕巧地閃過,讓他撲了個空。
「你……」晨樺指著寶棋的鼻子,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我的這個要求其實不算過分吧!相較於駱哥你先前的所做所為。」寶棋一口氣喝完手搖飲,擺出投籃的姿勢,輕巧地扔進晨樺身旁的垃圾桶裡。
在和寶棋交涉的過程中,時間無情地不斷流逝著。晨樺抬頭望向牆上的時鐘,如今距離截稿期限已經不到一個小時。
晨樺雙手緊握拳頭,咬緊嘴唇,低聲說道:「好……我答應你提出的要求。歐寶棋,你馬上就把照片給我!快點!」
「合作愉快。」寶棋迅速地操作著手機,將芷涵拍攝的數張照片發送至晨樺的電子信箱中。晨樺確認收到無誤後,坐回辦公桌前,打開筆電開始進行報導的最後潤飾及調整。
放置在桌上的手機發出訊息通知聲,黃智維,人稱「阿維」的娛樂線記者拿起來一瞧,赫然發現竟是晨樺傳來的。
他嘖了一聲,本打算要直接刪除,卻在最後一刻停下操作,猶豫後改為選擇打開閱讀。畢竟他還是相當好奇,究竟那個對於拍攝技巧總是雞蛋裡挑骨頭的前輩,想要告訴他什麼。
不看還好,阿維看完之後立即打電話給寶棋。電話接通的瞬間,阿維不待寶棋的回應,直截了當地問道:「學弟,這是什麼意思?」
「學長,怎麼了?收到駱哥的道歉了嗎?」
「阿維,我為過去的指導態度向你道歉,對不起。不過,你的攝影技術仍然有待加強。晨樺。」阿維逐字逐句,咬字相當清晰地唸給寶棋聆聽。
電話另一端靜默片刻後,再度傳來寶棋的回覆,「這果然很是駱哥的風格。」
「你替我向駱晨樺轉達一句話,『我,黃智維,今生絕對不會再幫助他任何事的。』」
「阿維學長您消消氣,這話我一定會確實轉達給駱哥的。」寶棋回覆的語氣中飽含著笑意。「不過,也請學長真的千萬不要這麼絕情,看在咱們學長學弟的關係上。」
掛斷電話,阿維再度打開筆電,稍微瀏覽下白天時拍的活動照片。思索片刻後,他皺起眉頭,拿起手機回覆晨樺。
「可以的話,還請駱哥不吝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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