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大廳,人們熙熙攘攘地走動著。以宸坐在會客用的沙發上,直盯著遠處的電梯門,每當電梯門開啟時,她就會迅速掃視從裡頭走出來的人群,確認自己要找的目標是否在這裏頭。
抬起左手腕,確認下手錶上呈現的時間,以宸撫摸著空癟的腹部,飢腸轆轆的她直至目前都還沒享用晚餐。原本此時的她應該是在某家餐廳或飯館,大快朵頤地享受著美食,犒賞一下辛勤一天的自己。
然而在看到自己的好閨蜜芷涵竟然遭到如此算計對待後,以宸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更何況這件事情的根本就是由於她擅自主張造成的,因此她更要為此負起責任。
「駱哥,我覺得這次的操作實在不妥……」
熟悉的聲音傳入以宸的耳朵,她馬上抬頭,將視線從手錶移向電梯門口,看見寶棋與晨樺並排走在一起。寶棋似乎正在與晨樺爭論,不過晨樺表現地相當不以為意,邊走邊低著頭滑著手機。
「不過點閱率就是現實。」晨樺將手中的手機伸向寶棋面前,「看看這篇報導的點閱率,是今日的第一名,看情況或許還會持續好幾天也說不定。」
寶棋還來不及看清楚,晨樺手中的手機就被以宸一把搶過去。晨樺與寶棋倆人頓時感到錯愕,待看清楚來人是以宸後,寶棋露出驚喜的表情。
「宸宸!」
以宸伸手制止住寶棋想要向前撒嬌討抱的動作,僅僅只是冷淡地說句「晚點兒我再跟你算帳。」
晨樺看向以宸滿是怒火的目光,深知她究竟是為何而來,嘆了口氣後說道:「說吧!妳們想要什麼?」
「首先,把芷涵的照片從報導中刪除。再者,在她提供的照片下方寫出拍攝者的姓名。」
「第二個條件我可以做到。」說完之後晨樺攤開雙手,「但是第一個條件不可能。」
「你知不知道芷涵她,是多麼保護她身為偶像宅的隱私。」以宸指向晨樺,語氣中帶著憤怒地顫抖,「但是你卻絲毫不尊重她的意願,擅自主張地公開你偷拍的照片。」
「擅自主張?」晨樺聽見這句話後挑眉問道,「我之前就想要請教一件事,妳們警察是不是都不懂什麼是『新聞自由』?第一,我是在公開場合,以記者的身份進行拍攝。然後,如果她真的那麼怕自己的偶像宅身份會暴露,乾脆就躲在家裡默默地應援好了。」
「駱哥!」寶棋似乎聽不下去,趕緊出聲制止,「你別這樣,剛才我就說過這次是我們行為不妥……」
「歐寶棋。」晨樺一臉嚴肅地將目光轉向寶棋,「你打算不想要獎金了嗎?重返天星週刊的機會就近在眼前了。」
以宸怒瞪了一眼寶棋,他隨即露出無辜的表情低聲呢喃:「宸宸,我雖然很想要獎金,但是我真的沒有要出賣芷涵姐的意思。」
「所以,請問這位大小姐,現在妳的意願究竟如何?如果要增加她的名字,我立刻上樓進行修改。」晨樺作勢要轉身走回電梯,並回頭補充一句「不過,對於那些覬覦她的鄉民而言,不用肉搜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知道她的真實姓名,或許妳就要負起最大的責任了。」
「站住!」以宸怒吼一聲。原先在大廳裡來往的人群不禁停下腳步,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他們三人,警衛見狀也緩緩地朝向這兒走來,打算了解這個衝突場面。
「你……你這個混帳,無良記者。」以宸氣得渾身顫抖,情緒幾近崩潰,不過看在晨樺的眼裡,卻絲毫不為所動。
以宸調頭離去,寶棋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卻被她狠狠地甩開。
「那位小姐,我的手機麻煩記得還來。」晨樺朝著以宸的背影大聲喊道。以宸聽聞這句話後回過神,隨即轉過身來,將他的手機高舉後重摔在地,手機瞬間解體,零件四散。
「啊啊啊!」晨樺不禁放聲大叫,動作浮誇地跪倒在地,捧起散落在地上的零件碎片,「這我才剛買沒有幾天啊……」
以宸徑直朝著大門走去,寶棋看了一眼晨樺後,最終選擇趕緊追上已經離去的以宸。
燈光晦暗的停車場內,以宸正打算準備開啟車門時,寶棋突然從身後緊緊地抱住她。這個舉動讓以宸受到相當大的驚嚇,她隨即從寶棋的擁抱中掙脫,並順勢以大外割將他壓制在地。
當以宸透過微弱的光線,看清楚躺在地上哀嚎的寶棋後,大罵道:「你是白癡嗎?哪有人會在這種地方從後面擁抱女生的?」說完後,她緩緩地伸出手來,試圖將寶棋拉起身來。
「宸宸,都是我的錯,妳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寶棋仍舊躺在地上,如同孩子般耍賴似的遲遲不肯起身。
「當然是你的錯!」以宸縮回了手,迅速地將車門解鎖開啟,坐上駕駛座後瞥了一眼仰躺在地上的寶棋,語氣冰冷地說道:「快起來,然後上車,要不然我就直接開車輾過你!」
寶棋看著以宸不茍言笑的面孔,默默地爬起身,開啟副駕駛座的車門後迅速坐定。
直視著前擋風玻璃外的一片黑暗,以宸好一陣子都保持著沉默,嘗試著讓剛才激烈的情緒沉澱下來。寶棋見狀也不敢擅自開口,車內靜悄悄的,只能聽聞倆人的呼吸聲。
「我……」以宸選擇率先打破沉默,「我是因為知道這是你第一篇擔綱策劃採訪的報導,想說那個混帳竟然沒有幫你拍攝到重要的照片,才會主動找上芷涵來幫助你。」
「我知道……」寶棋囁嚅地回應道,視線完全不敢對上以宸。
以宸嘆了口氣,雙手壓在方向盤,將頭埋在裏頭,「是我低估了那個無良記者,讓他對芷涵造成二度傷害。」聲音帶著些微的自責與哽咽,寶棋的內心彷彿被這幕徹底重擊。
「我會想盡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相信我。」寶棋立下誓言,試圖要緩解以宸低迷的情緒。
以宸抬起頭看向寶棋,眼眶泛紅,玄然欲泣。看著平時爭強好勇,態度強勢的以宸,竟然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寶棋感到心疼不已,好一會兒只能愣愣地直視著她精緻的臉龐。
「寶棋,你真的打算繼續在那個混帳身邊做事嗎?」以宸抹掉眼角的淚水,調整好呼吸後輕聲問道。
一時之間寶棋竟被這個問題弄得啞口無言。他知道晨樺為了報導可以說是不擇手段,甚至為此得罪許多人,但是晨樺確實也將他視作親弟弟般的照顧,並且將他的所知所聞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
看著寶棋猶豫再三的模樣,以宸心灰意冷,淡淡地說道:「你下車吧!然後我們暫時都先不要見面,讓彼此好好地思考是否真的合適。」
寶棋神情慌張地拉著以宸的手臂,但是以宸卻冷冷地將那隻溫熱的手掌撥開。
「下車吧!」以宸轉動車鑰匙,發動引擎,完全無視寶棋哀求的模樣與眼神。
寶棋見以宸是鐵了心地要他離開,他緩緩地打開車門,下了車之後將車門帶上,卻始終佇立在原地不肯離去。
副駕駛座的車窗慢慢地被拉下,以宸朝著車外的寶棋說了句:「還有,別叫我宸宸。」後,用力地踩下油門。
輪胎與地面的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迴盪在靜謐的停車場內,寶棋靜靜地看著逐漸遠去消失的車尾燈,心如刀割般感到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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