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莫儷察覺有異,晚上兩人回到家後,慕雨時也覺得季煦茵情緒非常低迷而且冷淡,吃飯的過程裡,不管慕雨時和她說什麼,季煦茵都簡短回覆,完全沒有交流的意願,最後用餐完畢,就說要去看玉兔,便一直待在貓房沒有出來。
慕雨時很擔心,但書房還有一些公事要處理,現在與季氏合作的白酒市場收購正緊鑼密鼓,很多事情是急需要決策的,他只好先到書房,想著睡前再與季煦茵談談。
但等到他忙完回到房間洗完澡,仍是沒看到季煦茵進房間,走出房門,卻看到季煦茵正在她的繪畫室裡,像在專注的埋頭畫畫。
他緩緩走近,柔聲問:「煦茵,不睡嗎?」
季煦茵沒有抬頭,手上動作沒有停頓。「你先睡,我突然有靈感,想要畫畫。」
慕雨時因為她的冷淡,有點低落,但還是想要再靠近她一些,走了過去,地上鋪著地毯,他直接盤腿坐在她身邊。「那我可以在旁邊陪妳嗎?」
看了一下畫紙上正用素描筆勾勒線條,暫時看不出她想要畫什麼。
季煦茵終於停下手上的動作,但沒有看他,語氣淡淡的說。「我比較不習慣這樣,多少會被干擾……」
男人的視線鎖緊她,戴著婚戒的手握住她沒拿筆的左手,一樣語氣輕柔地問:「煦茵,妳心情不好,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手上覆著的溫熱終於讓她有些反應,季煦茵目光落到男人優美手指上的婚戒,婚禮後就沒見他拿下來過,反觀自己,一直把戒指放在保險箱裡面,她因為工作並沒有戴手上飾品的習慣,一方面也是對這婚姻還存有疑慮,不過慕雨時也從未問她為何不戴?
「沒什麼大事,我自己可以消化。」季煦茵並不想和他說什麼,畢竟員工們對老闆私底下的議論是常有的事情,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再怎麼管也管不過來,講出來也只是讓他多一件事情要操心而已,況且這種程度的議論,對她來說也算有經驗了。
「可是妳心情不好,對我來說是大事,不行說嗎?」
「真的沒事,你先去睡吧!我想再畫一會兒。」季煦茵將在男人手心中的手抽回來,目光又落到畫紙上,握著筆又忙碌起來。
慕雨時在心中嘆口氣,只好起身,但離開前伸出手抬起季煦茵的下頷,垂首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別忙太晚,我喜歡妳陪著我睡,晚安。」
等男人離開,季煦茵才鬆口氣,她差點就在剛才那個吻裡心軟,跟著他回臥室。她知道男人很無辜,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卻要承受她的情緒,但她無法克制,耳邊響起的是姊姊在新娘室裡的話,然後又是女廁裡員工的話,一直提醒她現在的所有甜蜜,都有可能只是個美麗的謊言、只是個夢……
明明曾經下定決心奮不顧身地投向慕雨時的懷抱,卻又在享受著他的寵愛後,深怕自己會失去,如果真的有可能在企業合作目標完成後就夢醒,那她現在怎麼可以再繼續深陷呢?
看著畫紙上勾勒的線條,完全亂無章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畫什麼,只是想逃避與慕雨時獨處的時間,畢竟只要男人一觸碰她,她就會心動也心軟,完全沒有抵抗能力。
當時鐘顯示凌晨一點,季煦茵才走回主臥,床上的男人已經睡下,小夜燈的昏黃在他線條優美的側臉上鍍上一層柔光,更顯得男人的睡顏如月夜沉靜而美好,她動作輕巧的掀開被子躺進被窩,卻在剛躺平沒多久,就被以為早已熟睡的男人,用有力的雙手撈進懷中,這樣的突如其來讓她的身體猛然緊繃。
男人雙眼並未睜開,但聲音因為睡意迷濛低啞。「我好想妳……要抱著妳睡。」將她壓在自己胸前,下巴就靠在她頭頂。
季煦茵的防備又全然塌陷,她像隻在外面打滾放肆玩到疲累的貓咪,終於回到最讓自己放心熟悉的溫暖小窩裡。
原本緊繃的身體放鬆,她投降的把臉埋到那片有著熟悉香氣又有安全感的胸膛裡,聽著規律的心跳,眼眶熱了起來。
天知道她好喜歡這個人,好想一直待在他的身邊。原來已經來不及,已經沉淪到底,對這個人的愛,等發現時,早就刻在骨子裡、刻在靈魂裡了。
如果這場感情與婚姻,註定是短暫,那至少在夢醒前讓她做個甜美到可以回味一生的夢吧!
漸漸的睡意很快向她襲來,在進入夢鄉前,她知道,她不想再離開這個懷抱,那麼就讓她再當一次鴕鳥不去深想,得過且過。
季氏企業裡,曾云嘉正聽著與慕明企業白酒市場收購的合作案進行的報告,等負責主管說明完畢,曾云嘉看過資料後就請他先出去。
但負責主管卻沒有移動腳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曾云嘉這才抬眼看向他。「還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這個負責主管已經是季氏的老員工,將近快五十的年紀在公司裡一直都恪盡職守,所以曾云嘉對他是很信任的,能讓他欲言又止的事情,應該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中年主管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曾總,這次雙方企業合作是非常重要的,不容許有什麼差錯,慕明的條件也都很互利公平——」
「你直說吧!我不會怪你,到底怎麼了?」曾云嘉打斷他。
中年主管抿了抿唇,像是又掙扎了一下後才繼續說:「只是聽到一些消息,自從季經理跟著我們團隊到慕明後,慕明員工裡面就開始傳開了關於季經理與慕總裁夫妻的三角關係……這些如果沒有傳到慕總裁耳裡就算了,萬一被慕總裁知道了,這對合作案……」中年主管適時的沒再說。
曾云嘉臉色大變。「她跟著去做什麼?」
自從聯姻婚禮舉辦完,慕雨時信守承諾撤除了對於季氏的財務危機,因此曾云嘉一直專注在後面重整財務規劃分配,也無暇去關心季栩音,這次也沒看到去與慕明接洽的團隊名單裡面有她,怎麼就搞成這樣了?
「季經理說想要多學習,堅持要跟著去,說是您答應的,我也就不好阻止。」中年主管據實以告。
曾云嘉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擺擺手。「我知道了,我會找她談談,你幫我多留意,有什麼狀況跟我說。」
中年主管點頭退出辦公室後,曾云嘉要秘書請季栩音到她辦公室來。
很快的,季栩音推了辦公室的門進來,一臉笑意詢問:「媽——妳找我嗎?有什麼事嗎?」
「妳跟著去慕明做什麼?」曾云嘉坐在辦公椅上正色問她。
像是早有心理準備,季栩音不慌不忙。「那麼大的合作專案,當然是跟著去多多觀摩學習呀!」
「傳言是妳操作的吧?」對自己女兒的了解,曾云嘉也不想多廢話。
「傳言?什麼傳言?」季栩音一臉疑惑。
曾云嘉看著大女兒像是全然不知的表情,繼續說:「說妳和慕雨時夫妻的三角關係。」
季栩音輕蔑一笑。「哇!這麼精彩嗎?我真想聽聽看怎麼傳的,不是才剛新婚燕爾嗎?不曉得禁不禁得起考驗呢?」
曾云嘉忍不住拍桌喝斥。「音音,這次合作非常重要,妳不要給我添亂,妳知道激怒慕雨時的後果嗎?」
季栩音立即換上委屈的表情。「媽,妳別隨便誤會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員工自己八卦愛隨意揣測,怎麼就怪我了?真要說起來我也是受害者吧?這傳出去多損我清白啊!我做什麼要這樣操作?」
曾云嘉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但也緩和了口氣。「反正妳少去給我淌混水,小茵已經是慕家的人了,是招惹不起的,哪天慕家如果要拋棄她那是她的事情,但別人去對她動手,這可是兩回事,妳最好記得。」
季栩音聽到『慕家的人』幾個字又恨得捏緊了手,但臉上還是擠出笑容。「媽,我知道,我就真的只是跟著去學習的,何況慕雨時也沒有親自跟我們團隊接洽過,沒什麼接觸機會的,妳放心。」
曾云嘉聽到她的保證,索性也就不想再分神想太多,讓她出去後,自己又開始忙碌。
季栩音退出總裁辦公室,一路保持著微笑,回到自己辦公室後,才冷下一張臉,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對面傳來諂媚討好的男聲。
「季小姐,又有什麼指示嗎?」
「計劃很順利,就按照我們設定的步驟繼續進行。」
「沒問題,我都準備好了,那款項?」
「等下會匯過去,別囉唆!」
掛上電話,季栩音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
就算這計劃不能讓季煦茵離婚,也夠讓她那個好妹妹不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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