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慈山莊裡,常缺席的慕秋池今天也乖乖落座,難得的一家四口到齊,所以王詩霏心情之好,開心的招呼大家都多吃一點,轉頭又叮嚀慕有明今日不准談公事。
有慕秋池的發科打趣,慕雨時的談吐生風,一頓飯非常愉快的吃完。
直到餐桌整理乾淨,再端上熱茶後,慕雨時才正色的對著父母開口。
「爸、媽,今天一家人都在,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件事情。」
慕秋池似有所感的看向慕雨時,慕有明和王詩霏則有點訝異難得慕雨時會對他們這樣似有所求的鄭重語氣。
「沒問題,你說吧!一家人有什麼不好商量的。」
慕雨時微微一笑,「其實就是關於和季家季小姐相親的事情,季小姐很優秀,不過和我可能少了緣分,我並沒有意願再進一步交往。」
「唉!我想也是,云嘉暗示我好幾次要你們兩人再見面看看,因為畢竟也才見過一次面,你那麼早就判斷不想進一步交往會不會太武斷了點。」王詩霏忍不住有些不滿 ,就曾云嘉的轉述,季栩音可是非常滿意慕雨時。
「難就難在這裡,要是別的相親不滿意,冷處理漸漸不連絡也就算了,但是她們是代表季氏的,一個弄不好,你知道會有什麼影響嗎?」慕有明蹙眉看著那個一直都聰慧通透的小兒子。
慕雨時平靜的點點頭,「是的,曾總裁沒有明說的,我會答應去相親的背後理由,無非是兩家有聯姻合作的優先選項,我並沒有打算要放棄這場聯姻。」
他一講完,兩個長輩都懵了,只有慕秋池想明白。
慕雨時很快的繼續說明。「季家不是只有一位女兒,而是有兩位千金,雖然名字發音相同但字不同,二千金的名字寫法是和煦的煦、碧草如茵的茵,我想聯姻的對象,就是她。」
慕有明有些訝異,卻沉默沒有回覆,但王詩霏可震驚了。「這……可是從沒有聽云嘉提醒過……」
「煦茵是個繪畫藝術家,二十四歲,從英國倫敦藝術大學畢業後回來後,與她的藝術經紀人合開一家藝術工作室,接過一些還蠻不錯的案子,最近和慕明基金會剛簽約合作,所以工作上和我才有交集,是個單純率真又善良的女孩。她一直跟著外婆長大,十三歲才被接回季家,因此可能和家人比較沒有像季小姐那樣相處融洽,又是學藝術的,對季氏較沒有實質的幫助,所以曾總裁才比較忽略她……」慕雨時說到這裡原本平靜的目光有些情緒,但停頓幾秒後,平靜的目光變得堅定,看著父母又繼續說:「但和她相處我覺得非常舒心、愉快,就算是聯姻,那麼那個人——我希望是她。」
慕有明與王詩霏的神情都各自有些複雜,因為他們看得出來慕雨時很認真,光是煦茵和季小姐的稱呼,誰在他心中才有名有姓的高下立判。
但他們夫妻聽過太多豪門糾葛黑暗的秘辛,早就可以見微知著,像這樣灰姑娘般的角色,可以想見在家裡有多不被待見,才會被人連提都沒提過,就算也是季家女兒,也改變不了曾云嘉只認為季家大千金才是聯姻的最佳人選 ,和自己親近又能安插在公司,要進要退都可以在控制之中。
「你知道為什麼兩個女兒要取同音不同字的名字嗎? 」慕有明終於發問。
「因為本來季家夫妻準備離婚了,卻意外懷了孩子,所以打算一人分一個,同名同姓就不用爭了,當然後來是沒離成。」慕雨時聲音有點發冷。
王詩霏忍不住有些同情起那個季家二千金,難以想像這樣同樣發音的名字,被父母重視的程度天差地遠。
慕有明嘆了一口氣。「雨時,行不通的,這個女孩在家裡完全沒有地位,曾云嘉不會答應的。」
一直沒說話的慕秋池馬上纏著王詩霏繼續說:「媽——我覺得這個時候妳的角色就很重要了,妳要和曾阿姨轉達雨時對煦茵的喜愛,至於安撫季大小姐,就是曾阿姨自己要傷腦筋的事情了。再說,那種八面玲瓏的交際高手當朋友一起玩得開心,但當媳婦累得是婆婆,如果同心就算了 ,要是不同心,說個話要防東防西的多累人,倒不如要個簡單乖巧的,就算話不多卻看得通透,相處起來不是自在多了嗎?我當初就是這樣不想去相親的。」
「你還敢說!」忍不住打了慕秋池肩膀一掌。
慕秋池認命地挨了,但不想再有第二掌,所以抱住母親誇讚:「唉呀!我就是希望妳當個輕鬆快樂的婆婆呀!我媽可是慕明的董事長夫人呢!但董事長夫人也是要輕鬆度日才能永保青春,娶個累人的媳婦回來折磨自己做什麼呢?」
王詩霏被慕秋池哄得笑罵一聲,但看得出來很受用。
慕雨時見狀也趕緊補充:「曾總裁那邊確實是要請媽您費心了,至於雙方企業的情勢,我可以讓曾總裁沒有時間再堅持只要大女兒聯姻。」
慕有明對於慕雨時的話有些意外,他知道其實最一開始慕雨時對於原城的白酒市場調查時,就了解季氏關鍵的角色,所以做了許多鋪墊與準備,原本的計畫就是以沒有聯姻的條件下去設計。但後來因為曾云嘉的主動暗示聯姻 ,他知道慕雨時的行動可能會有所其他備案,可是一直以來慕雨時的商業競爭風格都是積極但偏溫和的,不會用太激進的手段。但方才那番話的意思,是要逼著季氏因為資金缺口急於向慕明聯姻尋求支援,而要製造那個關鍵的缺口,顯然慕雨時是有計劃的。
所以是為了季煦茵不惜強勢起來嗎?
「這……雨時,你可別做得太過份啊!」王詩霏第一次感覺聽到慕雨時話中的冷酷。
「媽——我想雨時應該只是製造一些危機,如果曾阿姨頭腦正常,都會知道怎麼選擇的。」慕秋池勾唇一笑,鳳眼眸光裡卻有一些冷,給曾云嘉一點苦頭吃不是剛好幫煦茵解解氣。
她看到慕雨時確實點了頭,才說:「知道了,我會和云嘉說說看,就先起個頭讓她心裡有個底,但依我了解她 ,想必會有一些折騰,終究是我們家胡鬧理虧,先是換男主角,現在連女主角都想換人……你們兩個真會給我找事!」王詩霏雖然是應了下來,還是忍不住斜眼瞪了下兩個兒子。
慕秋池趕緊再抱母親一下,哄著:「我們這不是因為有妳這麼好的媽才敢胡鬧的嗎?都怪妳太好——」
「就會貧嘴……」王詩霏果然怒顏端不了多久就被逗笑了。
慕雨時微笑地看著慕秋池與王詩霏自然又親近的歡樂 氣氛,心底有些欣羨。
一隻手拍了拍慕雨時的肩,是慕有明起身走到他身邊道,語氣鄭重:「我從放手將經營權交給你時我就相信你了,所以我也相信這件事情你能夠站在以企業利益最大化的立場去執行,你就放手去做吧!」
慕雨時垂眸點頭。「我知道的,謝謝爸。」
待兩位長輩上樓休息,客廳剩下兄弟倆,兩人各自坐在兩側的沙發上,一陣寂靜,誰也沒先開口。
但慕秋池腦海裡一直回想父親上樓前那段話,終於打破沉默問。「爸的意思是贊成還是不贊成?」
慕雨時姿態放鬆,頭仰著、視線望著前方虛空,沒有回覆,久到慕秋池以為他是發呆沒聽到時,慕雨時才出聲回答。「我會把我想要的這條路,變成可以讓公司利益最大化。」
慕秋池閉了眼嘆口氣。「那煦茵呢?你問過她願不願意和你一起走這條路了沒?」
「我會說服她願意的。」慕雨時語氣堅定。
「我覺得她應該比較希望自己因為相戀而結婚,而不是聯姻,尤其又是為了季氏。」
「我很喜歡她,也希望能夠有時間好好與她慢慢了解對方進而相戀,但聯姻的事情不可能拖太久,很多事情箭在弦上,我只能先將她保護好在自己的範圍勢力裡面,不讓她受到傷害。」
慕秋池今天聽到慕雨時宣布想要與季煦茵聯姻時說不驚訝是假的,他一直以為反正就是和季大千金相親黃了而已,然後真正情投意合的兩人可以好好談個戀愛,讓這個一直只知道工作的弟弟可以沾些人間煙火氣,以後真結了婚兩邊皆大歡喜。
可誰知道,這傢伙一轉頭又把工作和婚姻串起來,戀愛都還沒正式開始談,順序顛倒著要談結婚,哪個正常女孩不會被嚇跑?
「她是一個活得不像富二代的女孩,可能無法接受以利益為導向的婚姻。」話說,小明月知道了會不會遷怒自己然後不再理會自己呢?
慕雨時深吸一口氣,無奈道:「我知道,可是不管是她還是公司我都不能放……」
「那在這個有限的時間裡,你最好趕緊說服她。」
慕雨時沒再說話,看著前方出神,腦海裡卻都是季煦茵的一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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