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們十七歲 - 54. 消失

　　隔天，夏悟清一早就跑進教室就焦急地四處張望。

　　吳凡叼著包子說：「咦，你今天這麼早到啊！」

　　夏悟清幾乎整晚沒睡，他撐著沉重的眼皮問：「黎雨墨呢？」

　　「平常他大概要再十分鐘才會來。」吳凡看著手機顯示的時間，覺得夏悟清的樣子有些奇怪。

　　又過了一陣子，直到第一堂課鐘聲響起，黎雨墨還是沒有出現，夏悟清不知道第幾次傳了訊息過去：「出了什麼事情嗎？你怎麼還沒來學校？」

　　那頭依然是杳無音訊，從昨天黎雨墨突然傳了那則信息以後，對方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任憑他傳了多少字，打了多少通電話，黎雨墨都沒有任何回覆。

　　夏悟清愣愣地往上滑，看到了聊天室中對方說的最後一句話。

　　「對不起，我們分手吧！請不要找我，謝謝你陪我度過的這段時間，祝你未來順利。」

　　昨天兩人在捷運上告別那時，一切看起來是那麼正常，黎雨墨微笑著跟自己揮手，就像以往那樣。

　　他以為今天一早就能看到黎雨墨一如往常坐在位置上，靜靜地一邊吃早餐一邊讀書，然後轉頭對自己說：「早安，昨晚傳的是開玩笑的，你嚇到了嗎？」

　　他原先猜想黎雨墨在鬧自己玩，可仔細想想才發現他從來沒有開過玩笑，他個性認真又有點嚴肅，也就是因為這樣，自己一開始才會對他產生興趣，一直忍不住想欺負。

　　雖然熟起來後他會對自己笑，偶爾也會說些令人心動的話，被調侃也會臉紅害羞，但他一次也沒有開過玩笑，一次也沒有說謊，每句從他口中說的話都是真心實意。

　　所以黎雨墨說要分手，也絕對是真心的，夏悟清直到現在才想清楚這點。

　　他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說：「可就算如此，也沒必要連學校都不來吧！」

　　這樣連問清楚的機會都沒有了，他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沒了學校，沒了手機，他不知道要去哪才能找到黎雨墨。

　　吳凡看著他疑惑地說：「這時候沒來學校不是很正常嗎？畢竟課都上完了，之前張導說最後一次模擬考後就可以自由請假，很多人都直接待在家或是去補習班衝刺了，黎雨墨應該也是吧！」

　　夏悟清搖頭道：「不可能，他連訊息都沒回。」

　　吳凡也拿出手機傳了個訊息給黎雨墨試試：「你請假了嗎？」

　　但一樣到了中午都沒有等到回覆，吳凡想了想說：「可能黎雨墨閉關衝刺了吧！連手機都關機就是不想被打擾。」

　　只有夏悟清知道，黎雨墨是在躲自己。

　　如果是閉關讀書沒有必要提分手，雖然他也想用各種藉口來搪塞自己，但事實擺在那，他也不想自欺欺人。

　　黎雨墨就是跟自己分手了，沒來由地就分了。

　　一顆心空蕩蕩的，明明不久前還說要去「有我在的地方」，他是厭倦了嗎？

　　一滴斗大的淚水悄悄滑落，夏悟清自己也嚇到了，原來和喜歡的人分開，會是那麼心痛。

　　中午，夏悟清找了張導問：「老師，黎雨墨是請假了嗎？」

　　張導想了一下回：「對啊！昨天晚上他傳了假條給我，一路請到了學測前，你找他有事？」

　　夏悟清搖頭道：「沒什麼，謝謝老師。」離開辦公室後他想：「沒關係，至少學測後他就會回來了。」

　　夏悟清拍了拍臉頰，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一切等學測完再說，既然黎雨墨提了分手，那就再把他追回來就好了。

　　他把注意力放回讀書，心無旁鶩地讀著。

　　就剩兩個禮拜了，學測結束一切都會恢復正常，他這樣催眠自己。

　　若山市內，黎雨墨窩在床上，外頭的太陽高懸空中，金黃色的光芒照亮了偌大的都市，可此刻房間內卻是漆黑一片，厚重的不透光窗簾阻隔了窗外的所有光線。

　　現在是考前最後的衝刺時間，所有考生恨不得自己可以不用睡覺一路奮鬥到大考結束，但這一切彷彿和黎雨墨無關，他把自己悶在被子裡頭，什麼事也不去想。

　　夏悟清要出國讀書，他要去一個更遠更燦爛的地方，原以為自己好不容易抓住一小角，可他又往更高的地方走了，怎麼追也追不到。

　　黎雨墨看開了，既然這樣也不需要這麼認真，反正去哪間學校都一樣，一樣都不會有夏悟清。

　　繃了這麼久的神經瞬間斷開，他仰躺著，此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本來就不是認真讀書的人，這樣一無是處的自己才是黎雨墨。

　　他手裡握著夏悟清塞給自己的「護身符」，然後親吻了一下後頭刻著的「夏悟清」三個字，小聲地說：「祝福你。」

　　兩個禮拜過去，學測當天考場擠滿了學生，以及陪著學生來考試的家長，黑壓壓地到處都是人。

　　同一個學校的考生會被分在附近的試場，也有專屬的休息區，夏悟清在人群中四處張望著想找到黎雨墨。

　　「怎麼了？」夏父看他一副有事的樣子，忍不住關心。

　　「找個朋友。」他低下頭說。

　　「人太多了，你朋友應該在別的考場吧！」

　　過了一會，夏悟清突然搖頭道：「他需要人陪，他很怕孤單。」

　　「他爸媽一定也來了，你就別多想了。」夏母搭著他的肩說。

　　樓上，黎雨墨一個人靠著柱子，身旁是一群又一群攜家帶眷的考生，只有他這特別冷清。

　　以往，他可能會問一下黎國寺或是楊惠敏願不願意陪自己來，可這次他沒有，黎雨墨知道不需要自討沒趣。

　　最後一科考完，他提早交了試卷離開，就怕多待一秒都會遇到夏悟清，怕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自己會捨不得放下。

　　到了外頭的人行道，考場剛好響起最後一科考完的鐘聲，緊接而來的是幾千個考生雀躍的尖叫、吶喊，一片歡聲雷動。

　　黎雨墨身為好不容易解脫的考生之一，這一切卻彷彿置身事外。

　　星期一，七班教室裡不同於這艱苦的半年多，總算是恢復了昔日活力，大家興奮地談論著之後要去哪玩，也有部分人互相分享未來想去的科系學校，教室裡跟菜市場一樣吵雜。

　　吳凡勾著宋瑞祥的肩，嗓門之大：「兄弟，這周末去哪玩啊？」

　　宋瑞祥一改平常的冷靜，考完的雀躍也讓他興奮不已：「先去看電影，然後再去網咖打個通霄？」

　　吳凡「嘖」了下說：「無聊，沒能有點特別的嗎？」

　　宋瑞祥翻了個白眼，「不然你想幹嘛？」

　　吳凡盯著天花板深思了一會，腦筋這時候總是轉得特別快，突然，他眼睛一亮：「對了，你們今年的生日都過了吧？這樣我們都滿十八歲，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宋瑞祥挺有興趣的，他拍了拍吳凡的背說：「可以啊，難得提出有點用的意見。」

　　吳凡轉頭問：「夏悟清呢？一起來嗎？夏悟清……喂！」

　　夏悟清回過神，看著前方黎雨墨空蕩蕩的位置，淡淡地說：「喔，我就不用了。」

　　吳凡一臉可惜，「好吧，下次再一起。」接著就跑去問王佳嘉：「欸，別說我排擠妳啊！來嗎？」

　　王佳嘉撐著頭道：「怎麼一臉嫌棄？」

　　「難道要我求妳啊？」吳凡不服氣。

　　「虧我原本還想多找幾個女生一起，我看還是算了。」

　　此話一出，吳凡忙抓住她說：「欸別……我求妳了大姐，幫我帶幾個漂亮女生來啊！」

　　王佳嘉甩了甩頭髮，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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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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