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們十七歲 - 38. 兩顆星星

　　下學期開學沒多久就是運動會，高一時班上也有人來找黎雨墨參加，但當時他堅持不去，其他同學也沒什麼辦法。

　　像二中這樣的升學名校，大家參與運動會的意願都很低，難得一整天可以不用上課，很多人都想把握時間讀書。

　　吳凡拿著空蕩蕩的報名表在講桌上喊著：「大家快來報名，除了大隊接力外，個人項目有一百、兩百、四百、八百，還有一萬公尺的長跑，其他還有像是跳遠跟鉛球。」

　　「你是在叫賣嗎？」宋瑞祥撐著頭嗤笑。

　　王佳嘉看他可憐，喊了一早上還是生意冷淡，舉手說：「好啦，大隊接力算我一份。」

　　吳凡眼睛一亮，他從國小就認識王佳嘉，知道她運動不錯，便開心地填上了名字。

　　「謝啦，難得妳這麼有用。」

　　王佳嘉擺了擺手，「要謝就請我一杯飲料。」

　　吳凡大氣地拍了拍胸口，「行，要喝啥我請。」

　　宋瑞祥一聽到有免費的飲料馬上改變態度，「這麼好，我也要！」

　　「哦，那你要先參加啊。」

　　「那我報名大隊接力。」宋瑞祥隨口就說。

　　「不夠，我知道你跑步不錯，給我再多報名一項。」吳凡討價還價。

　　宋瑞祥撇了撇嘴，「嘖，你偏心。」

　　吳凡朝他吐了吐舌頭：「人家王佳嘉是女生，你是嗎？」

　　「哇，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紳士。」宋瑞祥酸溜溜地道：「好啦，那我再報名兩百公尺。」

　　「好耶，就這麼定了。」吳凡隨即高興地填上他的名字。

　　宋瑞祥不忘提醒：「別忘了啊，我要一杯白玉歐雷。」

　　吳凡朝他翻了個白眼，「誰說讓你選了，十元麥香自己挑。」

　　在吳凡一番辛苦地連哄帶騙下，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報名，當然夏悟清和黎雨墨更是他主要的獵物。

　　吳凡搭上夏悟清的肩，拜託道：「夏哥，給小弟我一點面子，有沒有想參加的？」

　　夏悟清無奈地拍開他的手說：「幹嘛這樣叫我？」

　　「誰籃球贏我就是我哥。」吳凡爽朗地笑著。

　　「那你豈不是滿街都是哥？」夏悟清忍不住調侃。

　　「草，你以為我是隨便就能被打敗的嗎？」吳凡不服氣推了推他。

　　「那大隊接力還有缺嗎？」夏悟清很快回到正題。

　　「有有有，就算滿了我也給你清出來。」吳凡連忙說：「男生還差一人，黎雨墨你要參加嗎？」

　　黎雨墨散漫地抬頭看了一眼吳凡，沒有回話。

　　吳凡只好向夏悟清露出無助的眼神，夏悟清笑了笑轉身問：「你呢，參加嗎？」

　　黎雨墨微微點頭。

　　「太好了！男生就我、宋瑞祥，還有你們兩個，女生那邊實力也不差，這次有機回贏喔！」吳凡繼續把握機會，進一步問：「你們有要參加個人項目嗎？」

　　夏悟清想了想說：「好啊，那我一百公尺好了。」他當然也不忘問黎雨墨：「你體力很好，要不要報名一萬公尺？」

　　「嗯。」黎雨墨沒多想就答應了。

　　吳凡大喜，這趟可說是收穫滿滿，他拍了拍夏悟清的背：「謝啦，飲料也有你們的份。」說完就跑走了。

　　夏悟清看著黎雨墨笑了，「他還真是豁出去了。」

　　黎雨墨看著他也笑了，「是啊，還真拚。」

　　不知道當初是誰把運動會定在冬天，要知道北市面迎東北季風，冬天常連日陰雨，幸好運動會那天難得天氣不錯，雖然不是晴空萬里，但至少沒有下雨就該偷笑。

　　在二中運通常不會有人認真看待動會，別說事先練習，就連棒次都是現場才排，報到完後，參加大隊接力的八個人圍在一起討論順序。

　　吳凡認真分析：「要不我先跑第一棒拉開一點差距，接下來兩棒再排比較慢的，讓她們壓力不會這麼大，然後再接宋瑞祥跟王佳嘉，你們兩個速度不慢，應該可以把剛剛落掉的追一點回來。」

　　吳凡思考後接續道：「然後在我們的雙王牌夏悟清和黎雨墨之前，再擺一個比較慢的，輸了也沒關係，反正剩下兩棒可以追。」

　　這個戰術其實不錯，顧及了大家的心情，也不會有距離一下被拉開太多的問題，八人一致贊成通過。

　　宋瑞祥舉手問：「那夏悟清和黎雨墨誰要跑最後一棒？」

　　吳凡看向兩人，隨口道：「其實誰跑都差不多，就看誰想要吧！」

　　眾人一致往他們看去，夏悟清率先說道：「最後一棒都是最快的吧，那當然是黎雨墨。」

　　「沒這回事吧，明明差不多，你比較適合跑最後一棒。」黎雨墨皺著眉否決。

　　「咦，你怎麼知道黎雨墨跑得比較快？」吳凡突然發問。

　　夏悟清笑著道：「當然是我們私下就比過了，一百公尺他快了我一點點。」

　　黎雨墨不以為意地說：「就一點而已，搞不好今天我狀況沒你好。」

　　吳凡覺得沒差，也不想浪費時間糾結於這一點，便擅自幫他們做決定：「哎，既然比過一次是黎雨墨贏，那就讓他跑最後一棒吧，沒時間了，該過去集合。」

　　他領了號碼衣發下去後不忘提醒：「記得左接右傳，大家盡力就好，不要受傷了。」說完便吆喝眾人來個精神性喊話。

　　分別由四位老師帶隊往各棒的起跑線前進，夏悟清經過黎雨墨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說：「接好我的棒子啊，然後先去終點那等我。」

　　黎雨墨笑著點頭，「嗯，我一定最早到。」

　　槍聲響起，吳凡跑得很快，總共有八隊，其他隊的第一棒有些還是女生，他一下子就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可惜剩下兩棒是他們這隊最慢的兩個女生，剛剛的優勢瞬間就沒了，甚至還被反超過去，快要接給宋瑞祥的時候已經掉到第四名。

　　眼看著後面的人一點一滴追了上來，奮力跑著的女生很緊張，一緊張就全身肌肉僵硬，在即將交棒的時候竟不幸摔倒了。

　　好在宋瑞祥很冷靜，快速撿起棒子後就繼續往前衝，經過剛剛的掉棒，他們瞬間跌至第七名，但他速度也滿快，馬上就又把差距追了回來，交給王佳嘉的時候再度回到了第四名。

　　王佳嘉以女生來說速度很快，她也是用盡全力地跑，在面對其他棒是男生的狀況下，竟然還能夠保持住第四名，可惜再來又是個慢的，等傳到夏悟清那棒，已經只剩下第五名了。

　　夏悟清一接下棒子，便如脫韁野馬般衝了出去，從旁邊觀眾比剛剛大了近五倍的尖叫聲，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有多快。

　　一個，兩個，三個……

　　大家屏息以待他到底還能再超過幾個人，不過一棒也就一百公尺，夏悟清再快發揮的空間也有限，其他人畢竟不是在散步，最終就超過三個人，將名次追到第二名。

　　黎雨墨站在接力區看著他飛奔而來，頭髮因為奔跑而向後飄揚，覺得他這副模樣新鮮又帥氣，接棒的瞬間，似乎還被撲過來的熱氣推了一把。

　　如果剛剛說夏悟清是脫韁野馬，野性又奔放，那黎雨墨就是射出去的子彈，精準又迅速，狙擊目標是跑在前面那人的冠軍。

　　他筆直往終點衝去，周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領先的同學感覺後背發涼，忍不住回頭往後一瞄，正好對上他冰冷的雙眼，猛地背脊一僵，逃命似地往前衝。

　　隨著和第一名的差距越來越近，一旁觀眾的氣氛也越來越烈，七班其他來加油的同學各個喊得聲嘶力竭。

　　「啊啊，超過去了超過去了！」轉播員也拿著麥克風興奮地叫著。

　　當黎雨墨率先衝過終點線時，現場所有觀眾歡聲雷動，他不只成功逆轉，還大幅領先了第二名。

　　轉播員激動地喊：「恭喜七班率先通過終點，誰能想到呢？剛剛因為掉棒一度落到第七名，最後竟然還能逆轉拿下冠軍。」

　　黎雨墨站在終點處大口喘氣，雙腿不住顫抖，一半是因為用盡全力，一半是因為興奮。

　　「成功遵守了和他的約定。」他現在滿腦子都只想得到這個。

　　七班加油團簇擁而上，又叫又跳興奮不已，黎雨墨抬頭看來看去，在眾人之中尋找那人的身影。

　　終於，在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中，他看到那個熟悉的帥氣臉龐，因為比別人高了一顆頭而特別顯眼，正奮力撥開簇擁而上的同學朝自己走來。

　　夏悟清笑容滿面，緩慢舉起右手手掌，黎雨墨心照不宣，也微笑地舉起右手。

　　「啪」清脆一響，相互擊掌的這兩人就是此刻七班最閃耀的兩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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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兩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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