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們十七歲 - 21. 高一結束

　　山頂地勢開闊，沒了遮蔽物阻擋，強風更加肆無忌憚地刮在兩人臉上，但縱使被吹得滿頭亂髮，那心中的傷口也沒辦法被撫平。

　　夏悟清從欄杆上跳下來，凜然地說：「要是讓我見到那個體育老師，一定狠狠揍他一頓。」

　　黎雨墨歪著頭，迎風笑著，「只怕你是打不過他而已。」

　　這並不是玩笑話，那體育老師是個實打實的肌肉棒子，以前是練籃球的，身高一米九多，饒是夏悟清相較眾人已經很高了，仍舊矮了他一小截。

　　夏悟清略有不滿，「就算如此好了，只要能打到他一拳我就滿意了。」

　　內心流過一絲暖意，以往黎雨墨總是獨自承擔一切，現在卻多了一個人會願意幫他出一口氣，原來這就是有朋友的感覺。

　　「那就先謝謝你啦！」黎雨墨揚起嘴角，將視線從他身上收了回來。

　　好像，一切也沒這麼糟糕了。

　　上山的時後他們本就走走停停、東看西拍，實在說不上快，中途還巧遇陳子瑜以及楊彬，一路下來耽擱了不少時間。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悄悄暗下，傍晚是觀賞螢火蟲的最佳時段，兩人當然也沒有忘記這趟主要的目的。

　　青山半山腰附近有一座湖，湖畔涼爽的草叢堆附近是螢火蟲喜好的棲息地。

　　兩人漫步湖邊，點點微光恣意於周圍閃爍著，夏悟清伸出一隻手，沒多久就有螢火蟲駐足於指尖，兩人彎腰湊過去仔細端詳，臉龐隨著銀白色的光忽明忽暗。

　　夏悟清偷瞄了眼黎雨墨，只見眼前這人正專注盯著自己手中的螢火蟲，兩排長睫毛遮住了他那漆黑深邃的眼堵，冷白的臉映著螢光，此情此景可謂詩情畫意，不自覺就看得忘我。

　　黎雨墨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抬起頭站直身體，「我還是第一次這樣仔細觀察螢火蟲。」

　　「你身為若山人，之前沒有看過嗎？」

　　黎雨墨搖了搖頭，「只有螢火蟲季時，看過一兩隻飛到山下而已。」

　　「那我們可運氣真好，第一次來就碰上了這等美景。」夏悟清笑著說道。

　　天色漸暗，夜晚的山路很危險，雖然還想再多沉浸於這樣的景色之中，兩人還是趁著太陽還沒完全下去前抓緊時間下山。

　　黎雨墨送夏悟清回到若山車站，他好久沒玩得這麼開心，眼下便顯得有點捨不得。

　　夏悟清似乎也感覺到了，主動開口提議：「之後我們再一起來啊！」

心中的不捨頓時消失大半，黎雨墨打起精神，點頭道：「好！」

　　俗話說「有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黎雨墨最近對這句話越來越有體悟，升高中前他沒有朋友，覺得自己早就習慣了，沒有也沒關係。

　　但到了二中後，先是吳凡一直找他搭話，再來是夏悟清時不時對他的好。

　　只要是人都渴望有人陪伴，而黎雨墨又何嘗不是如此，體會到了朋友的美好後，他哪裡還回得去呢？

　　春天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氣溫逐漸升高，下學期也來到了尾聲，高一生活即將告一段落。

　　最近校內的各大社團都在忙著交接幹部，直排輪社也是如此，果然和王柔楓先前說的一樣，採用一對一面試。

　　高一主要的幾個社員之前因為先私下討論過，因此在志願上沒什麼重疊，職位和每個人的個性、能力也都相符合，因此整體面試下來沒遇到什麼問題。

　　不像其他大社一堆人搶著接社長，搞得轟轟烈烈、人仰馬翻，因此說是面試實際上比較像是聊天，學長姐們也樂得輕鬆。

　　最後一堂社課是交接儀式，當天社辦擠滿了人，不大的空間少見地有些侷促。

　　身為社長的古賀樓率先發言：「很感謝大家這學期的參與，現在正式開始交接，馬上來公布幹部名單。」

　　依序是財務、美宣、教學、活動，以及社長，直排輪社成員不多，因此幹部也只有比較重要的那幾個。

　　黎雨墨沒意外接任教學，和他一起的還有邱心慈，實力雖比不上黎雨墨，但也有基礎的水準，一男一女對於往後教導學弟妹也比較方便。

　　活動則理所當然地由王柔楓和蘇冠毅接下，兩人之間早就很熟，如此一來便少去了之後相互磨合的時間，個性也開朗活潑，交給他們大家都很放心。

　　最後，夏悟清不負眾望接下社長這個重任，他兼具領導能力以及直排輪的技術，個性大方外向，和除了高二以外的其他學長姐也都很熟，朋友又多。

　　未來若是想和其他社團合作，人脈也不是問題，算是高一社員中最合適的人選了，也因此沒有人對這個決定有意見。

　　說是交接儀式其實也沒做什麼，公布完名單後，高二的幹部便和即將接任的成員講一下話，交代他們之後該做些什麼而已。

　　古賀樓感慨道：「謝謝大家願意接任，為直排輪社盡心盡力，希望你們之間可以相互幫忙，將社團好好傳承下去。因為你們這屆人不多，我們就沒有選副社長了，希望大家都能多多協助社長，不要什麼事都丟給夏悟清一個人做。」

　　至此算是完成交接，高一這屆正式成為幹部。

　　眾人移步社辦後方的操場邊拍照，每個人胸前皆掛著寫有自己職位的名牌，夏悟清身為新社長被推擠到正中間，順手就把待在角落的黎雨墨拉到身旁。

　　當天天氣很好，明亮的光線照在眾人身上，顯得非常有朝氣，每個人的笑容皆比陽光還要燦爛，透露著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簡單交接結束後，夏悟清和黎雨墨留下來繼續練習。

　　「社長啊，感覺之後會很忙。」夏悟清說。

　　「有需要的話儘管找我幫忙。」黎雨墨主動說道。

　　夏悟清流暢地溜完一套動作，開心地說：「謝啦，不過教學也不輕鬆。」

　　黎雨墨溜在他後頭，對自己的能力有點擔心，「我比較怕我不夠格教學弟妹。」

　　「不會啦，你溜得很好，有點自信。」　夏悟清說完就往他背部一拍，用意是要替他打氣。

　　但拍完後他才突然想起黎雨墨不喜歡別人碰，連忙縮回手，卻見他面色如常，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不過就算感到疑惑，他當然也不會再拍一次測試。

　　夏悟清只好找點別的話題：「你暑假要做什麼啊？我大部分時間都要在補習班度過，不過印象中你沒補習吧？」

　　「嗯，也只能待在家看看書、滑手機之類的。」

　　「可以抽空來學校溜啊，之後升高三的暑假就要像學長姐他們一樣備考，沒什麼時間參加社團了。」夏悟清提議。

　　「嗯，我如果不多練習一下，到時候也沒辦法教學弟妹。」黎雨墨還在糾結這點。

　　夏悟清笑了笑，安撫道：「放輕鬆點啦，你已經很棒了。」

　　之後幾天就是結業式，因為升上高二後要移動到中正樓，所以學期最後一天要把教室清空，個人物品全要搬回家。

　　看著空蕩蕩的教室，黎雨墨才真的有種高一已經結束的感覺，他覺得這一年過得好快，看似平淡卻也發生了不少事。

　　高二會重新分班，大家都在依依不捨地相互道別，黎雨墨提著自己的東西走出七班，回頭望了眼教室，也在心中默默跟高一的自己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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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高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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