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們十七歲 - 49. 比賽

　　晚上，夏悟清和黎雨墨一間房，邱心慈身為女生不好跟他們一起，只好另外又開了一間。

　　二中強制升高三的學生們參加暑期輔導，暑假開始沒多久後就要回去學校上課，而暑輔第一周又有一個全市的模擬考，很多人早就開始複習了。

　　黎雨墨也不意外，洗完澡後躺在床上，背著之前張導發的古文必背精選集。

　　夏悟清肩上掛著毛巾，從浴室出來後看到他這副毫無防備的模樣，忍不住直接躺到身邊，對著黎雨墨又親又抱。

　　頭髮上冰涼的水珠滴落在黎雨墨臉上，刺激著他敏感的每片肌膚，而夏悟清的身體又是那麼的炙熱，挑動著他的每顆細胞。

　　雙手撐在身體後面，黎雨墨挺起上半身，彎曲的背頸繃成一道好看的線條，他克制地吻著自己身上這人。

　　夏悟清一手撫摸著他的雙臉，另一手逐漸往下摸到他繃緊的腰線，然後從衣襬下緣試探性地伸了進去，觸碰到下方滾燙的皮膚，還有他男朋友緊實又帶有隱隱線條的腹部。

　　黎雨墨覺得此刻內心有千萬隻野獸在咆哮，親吻地力道也瞬間加重，不斷貪婪地向她索取更多，另一隻手更是不遑多讓也伸進他的衣服之中。

　　十七歲的男生心中總是有一把火，一點就烈。

　　「叩叩。」門外不知道是誰，不識相地在此時敲門。

　　夏悟清依依不捨從他身上起來，拉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掀到胸口上的衣服，隱忍著怒氣開門問：「誰呀？有什麼事？」

　　門外，邱心慈被他散發出來的殺意逼出一身冷汗，緊張地開口說：「沒……沒什麼，就是剛剛突然想到，我們還沒討論明天幾點出發。」

　　夏悟清撐著門框，想了想說：「八點吧！過去十五分鐘左右就到了，距離八點半檢錄還綽綽有餘。」

　　他快速打發掉邱心慈再關上房門，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踢到地上的古文必背精選集，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塵，看著翻開的那頁挑眉道：「你剛剛在看這個？」

　　他轉過頭盯著黎雨墨的臉，「要不要現在默背一次驗收一下成果？」

　　黎雨墨猛地跳起奪回自己的書，隨便塞進包包後說：「不用了，我還沒背完。」接著就進去浴室刷牙準備睡覺。

　　夏悟清看著他倉皇逃跑的背影，嘴角盡是藏不住的笑容，轉身也心滿意足地上床睡覺了。

　　包包裡面，黎雨墨最後讀到的那篇是兩漢時期的樂府詩，他特別喜歡這首。

　　「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隔天一早，外頭竟下起了大雨，他們東西多且直排輪又不能碰水，只好搭計程車前往比賽會場。

　　比賽場地臨時改至附近國小附設的滑輪場，鐵皮做的屋頂搭出半室內空間，比起原本的戶外場地小上不少。

　　檢錄完後好不容易找出一小塊空間，他們立刻放下行李占位置，然後開始簡單熱身。

　　參加的是初級指定套路高中男子組，對手大都和他們一樣是高中社團，很多人也是才學個一、兩年，總體強度不高，因此他們把目標放在第一名。

　　夏悟清一邊熱身一邊說：「我可不會放水喔！」

　　「我也是，不會輸的。」黎雨墨眼神堅定。

　　邱心慈比的是高中女子組，她實力也不差，教練因為自己也有比賽所以也來到現場，此刻正為眾人打氣：「你們不失誤的話得到第一名的機會非常高，去橫掃獎牌吧。」

　　邱心慈自信道：「一定讓二中直排輪社的名字刷滿榜單。」

　　暴雨打在鐵皮屋頂上發出巨大聲響，屋頂下方黑壓壓擠滿了人，黎雨墨和夏悟清在準備區排隊等待上場。

　　上一位參賽者正在比賽，溜得不算流暢，但平平穩穩沒什麼失誤，隨著音樂緩緩結束，順利完成了自己的回合。

　　下一個就是夏悟清，上場前他轉身對黎雨墨說：「加油，我先下去等你。」然後就大步地往場中央溜去。

　　和上一位參賽者不同，他溜得流暢極了，整套動作下來輕鬆自在，輕快地配合著音樂穿梭於角標之中，衣服也隨著身體的擺動於身後微微飄逸。

　　黎雨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心想：「好帥，我的男朋友怎麼可以這麼帥。」

　　最終，隨著夏悟清在觀眾的掌聲下緩緩退場，一股緊張感頓時油然而生，其實剛剛他的好表現給黎雨墨增添不少壓力，此刻他正不斷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漏氣。

　　邁開腳步往場上溜去，可當他站在角標的起點處，隨著熟悉的音樂一下，大腦卻瞬間一片空白。

　　越是告訴自己不能失誤，就越是不能正常發揮。

　　黎雨墨僵硬地擺動著身體，機械化做著練了近一年的動作，輪到他時外頭雨勢瞬間變大，還夾著閃電打雷，音樂聲也因此變得模糊不清。

　　緊張外加惡劣的環境，結果就是頻頻失誤，雙腳因為緊繃而變得像是纏在一起，原本熟練到不曾出錯的地方，卻罕見地出現瑕疵，更不用提本來就容易失敗的後退單腳S，竟然還差點跌倒。

　　他費了九年二虎之力才穩住身子，但也因為失去平衡而影響後續動作，一整套下來可說是慘絕人寰，下場時黎雨墨大腦一片混亂。

　　又搞砸了，他想。

　　外頭的強風暴雨是他此刻內心的最佳寫照，看到坐在一旁等著自己的夏悟清，他覺得真是丟臉極了，憑剛才這樣糟糕的表現，哪有資格與他爭搶第一名呢？

　　「辛苦了。」夏悟清說。

　　黎雨墨低著頭，臉色慘白，雙眼空洞無神，良久才緩緩吐出：「對不起。」

　　夏悟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別這樣，盡力就好。」

　　他們一起緩緩往行李堆溜去，黎雨墨恍神地任由他脫掉自己腳上的直排輪。

　　賽場上，下一組的參賽者正熱鬧地溜著，人群中傳來的歡呼拍手聲震耳欲聾，相比之下，他們兩個所在的角落格外清冷。

　　突然，夏悟清幫忙拆鞋帶的手感受到一滴熱意，他倉皇抬頭，驚見黎雨墨雙眼發紅，淚水正控制不住地沿著他的臉頰不斷滑落。

　　他抽著鼻子，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肩膀因為哭泣而顫抖，看著這樣脆弱的黎雨墨，夏悟清心疼極了。

　　他迎上前把人緊緊擁入懷中，將他的頭埋入自己的胸口，放任他靠著自己大哭，然後輕輕拍著他的背說：「別哭了，好不好？」

　　黎雨墨抽抽噎噎道：「我……我怎麼可以……可以這麼爛，都準備這麼久了。」

　　突然上湧的情緒讓他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就是忍不住想哭。

　　這種時候安慰太多總是會有反效果，夏悟清就只是輕擁著，靜靜陪他一起抒發情緒。

　　他從沒看過黎雨墨這副受傷的模樣，不管過去考試考差還是班際比賽比輸，又或是遇到其他的挫折失敗，黎雨墨總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原來他不是沒有得失心，而是真的不在乎。

　　但他不知道的是，黎雨墨非常看重這場比賽，看重到能讓總是面無表情的他，都忍不住流下悔恨的淚水。

　　對他來說，這是兩年努力的驗收，是充實的高中社團生活的總結。

　　這一年來幾乎是天天和夏悟清一起練習，當初因為有他才會加入直排輪社，社團的日子在旁人眼中或許看似普通，但對黎雨墨來說卻是彌足珍貴的回憶，而剛才醜陋的表現不禁讓他有種親手破壞一切的感覺。

　　他是多麼希望能夠在升上高三前完美為社團畫下句點，也是多麼渴望能夠和夏悟清一起上台領獎。

　　沒了，一切都沒了。

　　他好害怕，也好氣自己。

　　就和當年高中考差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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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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