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們十七歲 - 55. 櫻花樹

　　學測結束一陣子了，黎雨墨依舊沒有出現。

　　夏悟清慌了，他的男朋友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自己連挽救的餘地都沒有。

　　吳凡看著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忍不住問：「怎麼一臉愁雲慘霧，該不會是沒考好吧？」

　　王佳嘉使了個眼色，考完後問考試狀況是大忌，班上已經有部分同學覺得自己沒考好，一部分人還一蹶不振，一部分人在難過一個禮拜後已經打起精神，下定決心備戰七月份的分科。

　　只有宋瑞祥一語道破：「是黎雨墨吧，他好像一個月前就就都沒來了。」

　　「對吼，平常他也都不怎麼說話，我都差點忘了他。」吳凡恍然大悟。

　　「你這朋友怎麼當的？」王佳嘉瞪了他一眼。

　　「我記性就差啊！話說他不知道考得怎麼樣，還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耶！」吳凡也感到好奇。

　　宋瑞祥問：「你跟黎雨墨最熟，他都沒說是怎麼了喔？」

　　夏悟清搖頭道：「沒有，他就是突然不見了。」

　　宋瑞祥知道他們兩個在交往，嘆口氣拍了下他的肩，安慰道：「沒事，他會再出現的。」

　　一個月又過去了，這幾天溫度有逐漸回暖的趨勢，冬日的寒氣逐漸驅散。

　　兩個禮拜前學測成績放榜，班上的同學們經過這段日子的考慮後已經大致分成兩派，一派決定用學測成績申請大學，一派打算備戰分科拚考試分發。

　　選擇後者的人明顯比較少，畢竟大家都不想再多讀半年，越晚考完也表示自己剩下的暑假越少，而且再考一次分數不見得會更理想，很多人不願意冒這個風險。

　　夏悟清成績不錯，用來申請國外的大學綽綽有餘，宋瑞祥也達到了目標校系的歷屆錄取分數。

　　至於吳凡就沒差了，他前陣子在高中籃球聯賽表現亮眼，這幾天國立體育大學的籃球隊教練聯絡他，似乎是邀請吳凡過去那邊就讀，他樂呵呵地就答應了，還說早知這樣就不用認真讀書。

　　結果他們這群人之中比較懸的是王佳嘉，她考得不算很理想，但也說不上是搞砸，這分數不上不下的，反倒讓人猶豫。

　　在和張導以及父母討論後，王佳嘉決定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她和大多數要考分科的人一樣請了個長假，畢竟班上充斥著已經早一步進入暑假狀態的學生，實在不是個讀書的好環境，分科前剩下的幾個月，她大概都要在補習班度過了。

　　教室裡少了近一半左右的人，頓時有些冷清，明明距離畢業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卻沒有辦法全班人一起度過。

　　他們這群人少了黎雨墨和王佳嘉，這下連吳凡和宋瑞祥內心也隱隱有些落寞，教室頓時竄起一股離別的感傷。

　　張導在台上鼓舞著大家：「別沉著一張臉嘛，分別固然感傷，但畢業也代表著另一階段的開始，大學生活是很美好的，你們要盡情去享受去探索，所以啦……」

　　她接著拖出一個大紙箱道：「這是關於每間大學不同科系的申請資料以及預估錄取分數，大家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二樓的生涯諮商室放學前都會開著，隨時可以過去走走看看。」

　　他喝了口水繼續補充：「備審資料有不懂的盡量問，之前你們都忙著讀書，現在考完了可以仔細思考自己到底喜歡什麼，未來想從事什麼樣的工作，希望你們都能擇己所愛，愛己所擇。」

　　吳凡已經算是有學校的人了，入學方式也比較特殊，不用處理這些讓他鬆了口氣，便時不時在大家周圍閒晃。

　　宋瑞祥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別黏在我旁邊，我很忙。」

　　吳凡看著他手裡的資料問：「你想念文組科系？」

　　宋瑞祥點頭道：「我讀完三類後發現自己對物理化學實在沒興趣，反倒是文法商還比較有意思，只是沒想好要讀法律還是經濟。」

　　「嗯……感覺都不錯啊！」吳凡想了想說。

　　「就知道問你沒用。」宋瑞祥嘆氣。

　　吳凡碰了一鼻子灰，便轉移目標找到了夏悟清，看他手裡的是國外大學申請手冊，忍不住驚訝道：「你要出國啊？」

　　二中很多學生家境都不錯，像他這樣要出國的其實不少，倒也不算太特別。

　　「唉，畢業了就沒人陪我打球了。」吳凡是真的有點惋惜。

　　「你去體大有一堆很強的人陪你打。」夏悟清回應。

　　「那不一樣，你是第一個單挑打贏我的人。」吳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撲了過來。

　　夏悟清連忙把這隻龐然大物甩下身說：「幹嘛突然趴上來。」

　　宋瑞祥也吃了一驚，想到夏悟清的男朋友黎雨墨，連忙把吳凡給拉了下來，「別鬧了，給我冷靜點。」

　　哪知吳凡這次換成抱著他說：「嗚嗚……宋瑞祥，我也很捨不得你啊！」

　　宋瑞祥受他氣氛影響，內心突然有些感動，摸了摸鼻子說：「你也太誇張了，我們又不是畢業了就不能見。」

　　結果吳凡冷不防來了句：「畢業了就沒人借我作業抄了。」

　　宋瑞祥心中瞬間竄起熊熊火苗，狠狠地把這麻煩精給轟了出去。

　　耳邊清靜不少，夏悟清想到剛剛宋瑞祥說的話，他突然怕了。

　　他好怕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黎雨墨，明明他還有很多話想說，他們之間不該就這樣結束的，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望著眼前空了已經有一陣子的座位，黎雨墨的書都還整整齊齊放在抽屜裡，恍惚之中彷彿看見他認真讀書的背影，似乎只要拿出筆往前戳一下，他就會皺著眉回頭說：「幹嘛？」

　　春天，黎雨墨家門前的櫻花樹又盛開了，往年上學經過時鮮少留意一眼，可這幾天他都會來專程出門來看。

　　黎雨墨獨自坐在櫻花樹下，片片淡粉色的花瓣落下，腦中不自覺想起前年差不多時間，夏悟清曾經說過的話。

　　那時，他站在若山車站前笑著對自己說：「之後我們再一起來啊！」

　　如今卻無法邀他一同欣賞，沿著河畔盛開的櫻花樹今年依舊美麗，可少了喜歡的人陪伴，此等美景在黎雨墨眼中竟顯得如此平淡無奇。

　　一片花瓣輕輕落在黎雨墨頭頂，他伸手取下，眼淚忽地就止不住傾瀉而下，他想念了那個伸手就從自己頭上抓下一朵櫻花的那人。

　　以為早就已經習慣失去，但現在才發現，失去夏悟清這件事，他永遠不會習慣。

　　「喀擦！」黎雨墨聽到聲音猛地轉頭。

　　之前夏悟清好像就是這樣偷拍自己的，可當他抬起頭來，見到的是一個大媽拍著旁邊的櫻花樹。

　　明明是自己狠下心離開的，竟然還奢望有奇蹟出現。

　　那時他會責備夏悟清偷拍自己，可現在不管轉幾次身，後頭都不會再有那個拿著手機對著自己笑的人了。

　　他拉了拉衣領起身離開，這個春天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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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櫻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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