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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著政策安置的難民潮,茉莉在冬雪裡北上,又東進,輾轉脫離了大部隊,來到了海月的小城,半數居民靠著討海維生的沿海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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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充滿了水與空氣的味道,潮濕的只要將糕餅放在廚物櫃之外一個下午,就會面臨軟掉潮化、浪費食物的危機,窗外的海風卻不再夾帶刺眼的風沙,霧氣混雜著金燦陽光,那之中,只有飛鳥的鳴叫聲,以及些許魚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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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決定了,就是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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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微薄的補助金剛好是保證金和首月租的費用,全拿來租了個石屋頂層,又在腿部的疤痕完全消失之前,自身都感到意外地快找到了文書歸納的工作——到處都缺人啊,尤其知識份子,上司抓抓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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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沒有加班,茉莉習慣於前往海邊獨自一人散步,看著火燒的日落,這座城唯一有著燃燒、滾燙之感的東西,落入深沈的海洋之中。
天空和海洋都是藍色的,偶爾也隨著天氣的變化,幻化成數也數不清的各色光彩。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ALpvsQ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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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如何向不曾親眼看過的人解釋這番景象呢?腦海中的文字像是海裡的泡沫翻騰而後不斷破碎重組,茉莉沈默的注視著海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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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是穩定的生活,儲蓄,破爛的留音機、會飄雪花的成像螢幕,也不再是唯一的娛樂,本就領先的海月科技,即使在戰時,也有更多打發時間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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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關於其他的,更隱晦的訊息,茉莉曾經試著去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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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不是說結束就結束的。
四處傳聞的「終戰」代表著什麼,令她感到不安,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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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區消息封鎖,非一般人能夠接觸,但若硬要探聽——她在書報業工作,雖然只是簡單的複印操作員,卻已經比其他行業有更多的管道,然而牆上、光幕四處不在的小心間諜海報,卻時時警醒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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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裡的監察視線隨時可能到來,誰都可能悄悄注視著,一但踏出了那一步,就再也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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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犯錯了。當年受到遙遠空中的絢爛焰火所吸引,抬起頭仰望——那樣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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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茉莉發現自己連新聞都不再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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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實認真的活著,用身邊各種奇特的小玩意兒激起樂趣,轉移注意,夜深時,再一個人發自內心祈禱著記憶裡的人們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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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遠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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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的城市夏乾冬雨,時間推進著雨季到來,曾經留有傷口的地方脹痛發疼,一腳踩亂了平淡的生活,工作之外,她完全沒有心力做別的事,經常抱膝蜷縮在落地窗前,重置著被擁抱入眠的夜晚,感受記憶裡存在感蔓延到現實,獲得片刻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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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漆黑的浪潮單調反覆的沖刷,腦子像是榔頭敲著一下一下漲的發疼,但是肯定不要緊,就算有什麼事⋯⋯就算槍火無情,那人肯定也不會痛苦、更不懂得何謂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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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就這樣沒心沒肺的也好。
她也不會在乎,就這樣,懷抱著重逢的些許希望,記憶中的沙土味令人討厭,卻又矛盾地鮮活在記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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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緩前進的日子裡,茉莉有無數的時間,她總下意識的認為,終戰的那天該是與眾不同的,有著神諭般顯然易見的跡象與預兆。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1SFYfkZI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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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次都沒想過,結束不過是,廉價共用機上,模糊不堪的成像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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