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是不是該先下手為強？與張家合作？就算不能釣出背後之人，也能再攢一股勢力，尤其張家雖然用處不說多大，子嗣沒有多出息的，最起碼能夠讓我們『聞風而動』不是？」崔曉楠雙眼閃現亮光：「再者，對張家而言，能保全整個家族，也好過只剩下一小部分勢力。」
「不，暫且按兵不動。」顏慕辰微微搖了搖頭，垂眸掩住情緒，道：「張家的家主也不是傻的，他不會想不到這件事。也許他已經選好了『祭品』，就等著這場仗開打了。」更何況張家被磨鈍了後，到底剩下誰，就相當值得探究。這是張家與背後之人的博弈，他們沒必要湊過去。
沒有合作者希望對方太過強大，即便只是建立在人群基礎上的強大也是一樣，背後那人懂、張家也懂，所以張家會先在內部篩選，保留對張家最有用的棋子，是做給那人看的，也是保留實力、集中力量，去掉歪瓜劣棗的張家，沒有了拖後腿、控制不了的人，只會更強大。
只是，背後之人會允許嗎？
「你是說⋯⋯嘶⋯⋯所以張家那位嫡小姐？可是，那不是嫡小姐嗎？」崔曉楠有些語無倫次。「那不是應該身份尊貴嗎？」雖比不上世家，但起碼在京城，像張家這樣族繁又握有一定商業命脈的商家嫡女也是奇貨可居。
「可能，沒想像中受寵，也可能發揮不了作用，又或是『不受控』，所以那樣沒了，反而給了張家反咬余家的藉口。」顏慕辰淡淡地道，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余家......」崔曉楠臉上露出一絲嘲諷，道：「只可惜了，余家不是吃素的，得罪了他們，可不好。」她之前便聽說了張家近來的生意似乎頻頻出問題，甚至被查出了跟京郊異動有所牽扯，想來她之前故意洩露那場刺殺的內幕給余家，已經查出了是誰在搗鬼了呢！且不論那位張小姐的事，單單那場刺殺余家就不可能坐視不理，況且，張小姐的事讓余家吃了悶虧，如今可不得藉機討回來嗎？就是不知道余家是否清楚幕後那人是誰了，運氣好的話，也許能藉此得到一些蛛絲馬跡。「你說，京郊異動會是怎麼回事？」她之前一聽到消息便差歆雨與晴姑姑聯繫，趁亂將一些暗中的鋪子撤離京城郊區。
「大概是鬼市所在吧！」顏慕辰道：「京郊確實有鬼市，那位也是知曉的，在不影響權力爭奪的情況下並不會多干涉。只是如今......這些鬼市的鋪子似乎被發現用來做了『情報蒐集』，而且，除此之外，還可能牽涉了更大的事。」如果只是情報蒐集，不論哪裡都是可能的，這只是個明面上需要的理由，而真正的原因......「張家大概牽扯甚深。」
「是啊！」顏慕辰也是有些感嘆。
起初所有人都不認為張家會有這般能耐。
說白了，張家子弟無才，最多能夠守成，近年來就只是個靠著聯姻攏絡權貴的商賈，而那些權貴又如何會介意家中一個小小的侍妾？無形之中，張家漸漸攏住了部分貴人，雖說就是四五品官職，可聚攏起來也是不容小覷。而穎王......也未必不是因此便重視張氏，尤其張氏一向謹守本分，知禮識趣，還孕育了長子。
「只是，太躁進了。」崔曉楠評論道。
顏慕辰聞言，微微頷首，唇邊泛著笑意。
確實太躁進了。
尤其在張氏這步棋上，可以說真的用錯了。不過，這與他們暫且無關，而且顏慕辰也好奇張家所求為何，竟利用了張氏，還暗中欲毀了穎王這座靠山，難不成張家有更強而有力的靠山？還是說張家早與三皇子，亦或四皇子勾結在一塊兒了？
目前看來還真都有可能。
二皇子慕容慨昀勢弱暫且不提。
三皇子慕容慨凌一向自詡正統，朝臣也算擁戴，背後又站著容妃與容家，長期靠著穎王拉攏臣子，連拓跋家、洛王府、戶部尚書及林郡王等都牽涉其中，算是羽翼頗豐，這都是容妃暗中把控的結果，若真論起來，三皇子本身並無太多可取之處。
至於四皇子慕容慨忻，卻是一個例外。原以為婉妃不是特別受寵，大概也沒四皇子什麼事了，可偏偏四皇子極為聰穎，入了慕容斬的眼，也因此提了婉妃的位份，還讓年僅十五的四皇子旁聽朝政，偶爾問及四皇子的見解時，也答得精妙，形容之間不卑不亢，是個難得的好苗子，甚至拉攏了定安侯余家及兵部尚書，也是不容小覷。
如今朝堂上，可以說是三皇子、穎王為一派，而四皇子自成一派。
「不說張家了，這其中太過複雜，旁觀就好。」顏慕辰邊說，邊再次為崔曉楠斟了一盞茶。
崔曉楠接過茶盞，抿了口茶，算是默認。
張家耍蠢，與她無關，只要不再犯到她頭上，她也懶得理會。
若是張家無條件向穎王府靠攏，也許還要忌憚一二，但如今它只是背後之人的問路石，早晚要被榨乾捨棄，又如何需要多加理會？
他們現下最重要的是找出那個不斷針對她的人，斬草除根，真正尋得一個風平浪靜。
「這什麼時候到頭呢！」崔曉楠知道歸知道，但禁不住煩躁。「這其中縱橫交錯，一不小心落入其中就麻煩了。何況我又不熟悉呢！」
「不是讓妳多讀幾遍寧朝史書嗎？」顏慕辰笑問道：「當時妳死活不願，現在好了，全賴我說給妳聽了吧？」
「這不能怪我，這麼些書籍悶得能逼瘋人，扔起來能砸死人，如何好記呢？」崔曉楠無賴道：「你也不過是多說幾遍的事罷了。」
「妳啊！這健忘的毛病何時能改改？每次都要我重複提醒才會記得。」顏慕辰無奈笑道。
「你也說了這是個老毛病了，總該習慣了才是吧？」崔曉楠順著他的話說道。
「是是是。」顏慕辰道：「不如我讓人給妳撰寫一份各大勢力的資料吧？」說著，啜了一口茶，垂眸斂去一絲精芒。
「行，那就麻煩你⋯⋯各大勢力關係⋯⋯？」她喃喃道：「你等等。」說完，就逕自走出了廂房。
顏慕辰微頓，望著離去的背影有些不解。
崔曉楠想起了那張圖，前些日子畫的關係圖，原想著昨日與顏慕辰相談，結果沒想到會出意外。
她進了正房裡間，從書櫃裡取出一卷紙，打開確定了才帶著回了廂房。
一進廂房，崔曉楠便走到方才的桌案邊，將它拿出來鋪平放好，一張複雜的世家關係圖赫然呈現。
「這是妳畫的？」雖是疑問卻沒絲毫意外，就像單純確認一樣。
崔曉楠挑眉不語。
顏慕辰細細看了看那幅圖。
若以從前崔曉楠所知的，這些只能算是基本，但以現況而言，卻是難得。
圖上線條縱橫交錯，相當複雜，卻不紊亂，還隱隱帶著繁複的美感，像是極簡與極繁的碰撞，不簡不繁，張弛得當。
——
作者的話：
突然覺得人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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