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看，這不挺容易的嗎？」崔曉楠攤手，撇頭看向清凌。
「夫人！」晴兒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
「咳咳，好，咱們繼續說正事吧！」崔曉楠轉而嚴肅道：「王妃有什麼要告知的嗎？」
「沒有，不過，屬下揣測：王妃讓穎王請主子回去，約莫是因為正好可以打掩護，否則也不用遣屬下特意送衣裳回來了。」清凌分析道：「王妃早前特意送請帖過來，想必就是為了藉由主子表面上不會回王府，讓所有人都覺得主子是自己不願回來，一方面是全了熙小姐的顏面，一方面也能讓其他人以為主子確實是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你是說變相示弱？」崔曉楠思索道：「可若是如此，他們不擔心我一個人跑掉？」
清凌抿唇道：「他們恐怕早算好主子還是在意熙小姐，算是作為人質吧？何況⋯⋯若是主子真不在意，有也比沒有好⋯⋯」他沒說的是，歷代以來，除了寧朝有明文規定不無故殺害稚子幼童，包含寧朝之前的王朝餘孤也並未趕盡殺絕，其他朝代都是沒了利用價值便直接「捨棄」了，或扔或殺，總之不會是什麼好結局。
崔曉楠多少聽懂了他的未竟之言，不由沉默了下來。
屋外微風陣陣，早過了夏季最炎熱之時，卻仍舊有些滯悶，風吹進屋中，兩人不由有些發汗。
「也好。」許久，崔曉楠才開口了。
不論外人怎麼看，她不明著出席才是最適合的選擇，才不至於給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壓力，也能更好地沉潛，同時，若日後有萬一，那麼她不出現，對孩子而言絕對是最好的。
「就這麼辦吧！」反正她原先就想過私下去一趟，只是不打算告訴顏慕辰罷了。至於原因⋯⋯崔曉楠自己也理不清。
說是自己人，也不是；說是外人，又不像。那暫時只能放置處理了。
想著，崔曉楠才想起有些怪異的一件事：「王妃怎麼找到你的？」她可從未讓清凌或任一名暗衛在穎王妃面前露臉。
「是微語作中介的。」清凌回答。
「微語？」崔曉楠眉頭緊皺。
「是，」清凌道：「屬下看見王妃身邊的知農姑娘找的，不會錯。」頓了頓，有些遲疑地道：「原是為了詢問主子的近況的。」
崔曉楠不解地看著他。
「知農姑娘向微語問您的身體狀況，說是您找王妃商談那天，微語曾向王妃求過大夫，王妃放心不下，所以才想著跟微語問問。」
崔曉楠垂眸，眼睫微顫，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緩緩抬眸，回道：「我知道了。」倏而又道：「你最近好好守住你家小姐，也注意王妃那邊的動靜。」
「主子，您懷疑王妃⋯⋯」清凌聞言，細思極恐，想來這幾件事裡，最終最大受益者的確是王妃，而如今小主子卻養在她名下，這⋯⋯
「不，」崔曉楠搖頭，道：「只是以防萬一。」
畢竟，不論如何，她的孩子還是在王妃手上。且不看如今穎王府的局面如何，單就王妃的娘家正是三皇子的外家，於公於私、於情於理，防是該防的。
不過，就這方面來說，崔曉楠對三皇子還不至於太過忌憚。
若是要支持三皇子，首輔邸早有行動了，理論上是會直接被劃分在三皇子的陣營，也會是三皇子未來奪嫡路上一個非常有力的文官勢力。
然而，這些年來，容妃同時撫養穎王與三皇子，在她有意無意地引導之下，穎王原先生母就只是個婢女，自不必多說，而三皇子這頭，先皇后雖是拓跋家二房的嫡小姐，如今拓跋首輔的姪女，可產下三皇子便撒手人寰，與拓跋首輔的情分倒是不深。當然，拓跋家也曾經試圖照拂三皇子，卻總會被容家有意無意地打壓，甚至引來了三皇子的不滿。到了後來，拓跋家反倒被容家取而代之，成了「第二外家」，久而久之，拓跋家與三皇子之間的關係就越來越疏遠了，及至三皇子與容家嫡系的小姐定親，這份關係就幾乎是蕩然無存了。
由此可知，容妃對三皇子的教養有多麼地「成功」。
「還有別的事嗎？」崔曉楠半拖著頭，有些乏力。
今天一齣接著一齣，都不停歇的，也難怪乏力。
「沒，正事沒了，唔，不對，還有一件正事。」清凌笑得賊兮兮地。
「什麼？」崔曉楠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
「主子⋯⋯欸，對，」清凌不懷好意地笑著，扭著身體靠近，全身幾乎趴伏在桌上了。他看向崔曉楠笑點有那麼點猥瑣。「那個啊⋯⋯」
「有什麼事快說！」崔曉楠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看著他一副「我的扭捏都是裝的，但我還是要繼續裝」的樣子，她就全身上下都不好了：「別笑成那種噁心樣！」
「主子，您還沒追到媳婦嗎？」清凌一臉八卦地開口，笑容更燦爛更猥瑣了。他之前看主子的態度跟稱呼，馬上就知道裡面的是主子那位有過婚約的顏公子了。
「……」崔曉楠差點被口水噎到，這個清凌可以再更不正經一點！
所謂「追到媳婦」，怎麼樣才算追到？她現在還頂著「穎王侍妾」的名頭呢！這「追到」難不成是吃乾抹淨的意思？這清凌也太看不起她了，她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這清凌長得人模人樣，還挺斯文的，一開口就變了形，還不當自己是下屬呢！
欸，不對，重點是「媳婦」是什麼鬼？而且她才沒有要追的意思呢！
「主子，若您打算成事，那後宮肯定是不缺的，就是到時候這位正宮爺能不能接受就是了。」清凌說得一本正經，就像他的的確確是為了正事，與他那不可告人的八卦欲無關似的。
他這麼一說，崔曉楠倒是想起來了。
之前聽穎王說到前朝有女皇的先例，甚至是開國時帝后便訂下了「不分長幼，不分男女，以賢論之」的律法，是以前朝不只出過女帝、太女，宗室中未建功立業的公主、親王、郡主、郡王等等，只要是同一品級，俸祿、承爵的規制都是一樣的，不過不同於皇帝兒女，親王、郡王等僅能傳一男，公主、郡主等僅能傳一女，無功者，爵位一概是逐代遞減，有功者，只傳三代便降爵。
一開始當然眾有不服的，可隨著一代代的皇帝推行，加之中間不乏女皇即位，漸漸地，女官增加，有些女官甚至位及丞相、首輔，人數不多，卻還是存在的。
既然有女官、太女、女皇等等規制，後宮肯定也是相應的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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