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中秋佳節方過,正是喜慶的時候,恰巧迎來穎王府嫡女的百日宴。
原先許多高門大戶並未太過在意,想著禮到便罷,畢竟那就是個記在王妃名下的庶女,生母一度受寵,而今卻被一道聖旨「發配」至國安寺祈福,想來穎王妃再大度也不會太重視。
沒曾想,首輔拓跋鷹卻在百日宴近一個月前宣布將這位王府嫡女當作親外孫女對待,並贈了不少衣帛玉器、補品童玩等等,應有盡有,就差蓋上紅布作嫁妝抬去穎王府了。
連久未得見的大姑奶奶拓跋蘊――這位可是首輔夫婦喪夫歸寧的掌上明珠――也帶著自家長女幼兒並拓跋家待嫁的二小姐,即穎王妃的堂妹拓跋翎走了貴婦貴女的路子,甚至言明這穎王府行五的未來嫡小姐將同是她嫡親的侄外孫女,與如今兩位族中的孫少爺、孫小姐以及日後的孫表少爺、孫表小姐是同等待遇。
此言一出,一眾譁然,紛紛奔相走告。
有好事者私下猜疑這拓跋首輔莫不是有什麼想法吧?或是穎王想藉首輔助力脫離三皇子勢力?又或是皇上私下授意首輔扶持穎王?
說巧也正正是巧了,這宴請時日也恰巧就落在中秋宮宴之後,所邀之人皆在宮宴受邀之列,皇親國戚、權貴世家,令人不多想都難。
只是,到底首輔邸所為是為何故便不得而知了。然,這並不影響眾人的揣測,茶樓酒館中總不時能聽聞幾句議論、幾句推想,各個說得是口沫橫飛、頭頭是道。
也有些眼紅的,在穎王妃才名鵲起時攻擊不了,如今倒是能夠藉著此事明貶抬舉庶女之事,暗諷穎王妃不孕又借勢佔著正妻之位,假裝大度,提攜庶女卻壓根不提記名庶子之事,不過是藉著妾室被放逐之便,順手為之。
更有甚者還造謠說道,認為妾室崔氏的放逐有首輔的手筆,根本就是穎王妃自導自演的戲碼,可憐穎王還矇在鼓裡,沾沾自喜地以為自己娶了個賢妻,實則根本就是個蛇蠍美人。
當然,更有些精明的,占風望氣,似有一絲前瞻遠見,趕忙讓家中重新琢磨一份厚禮,甚至千叮萬囑家中出席成員謹守規矩,並重新訂製禮服、首飾,深怕有一絲不妥。
畢竟,不論首輔邸與穎王府之間到底有沒有貓膩,也不論這鮮花著錦的作為是否會引來烈火烹油之禍,至少近期內,穎王府這位嫡小姐的風頭絕對無人可擋。
一時間,京城裡的繡坊、首飾鋪子等等連帶產業,訂單如飛雪般紛至沓來,工匠繡娘們各個提起十二分精神趕工,期望能在這十幾日的期限內將各大世家的要求達到最好。
這般,在一眾人等或期盼、或猜忌、或羨妒、或猶疑的心境中,總算在中秋之後迎來了穎王府的百日宴。
這一日,穎王府門外,車水馬龍,正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家帶口等在門外,也有那排不上號的,連帖子都沒收到的小官帶著賀禮上門,期望管家看在賀禮的面子上能夠得見一二。
自然,管家不可能就這麼放人,只能接過禮單,笑臉以對,一一婉拒道:「老身會告知王爺,若王爺願意,來日自會請您到府上一敘。」隨後便將這些禮單禮品一併交由知農姑娘處理並轉告穎王妃。
知農忙前忙後,穿梭於擺放禮品的小院與前院之間,領著一批丫鬟婆子陸陸續續地將禮品入庫清點,又四處確認茶水點心,囑咐廚房不得有誤,等大致確認完畢後,才一路緩步回小院。
她也不著急,左右小院還有三個大丫鬟,而那些身份尊貴的王妃也不會太早來,現在造訪的還只是三品官員家眷及一些蝦兵蟹將,再晚一個時辰官員們才會到齊,王妃通常都是那個時候才出現的。
路上,總能聽到一些閒言碎語。
「唉,妳可聽說那拓跋家大姑奶奶?」一道壓低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妳說失蹤的那位?」聲音清脆又帶著幾分好奇。
「正是,聽說找回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似有幾分沾沾自喜。
「昏迷?」另一道聲音介入,尾音微微提高,又壓低聲音論道:「我記得的可不是失蹤,而是遭人擄劫了去。那不會是因為⋯⋯才昏迷的吧?」越說聲音越低,隱隱帶著興奮。
「哼!誰說不是呢?」又一道聲音略帶不屑道:「何況這也不是第一次被擄劫了吧?」
「啊⋯⋯姐姐是說⋯⋯?」原先那清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對啊,就是十多年前那次,不也是被擄走了嗎?」不知道是誰湊了一句,轉身又與身旁另一名女子道:「聽說找到的時候,也是神智不清,說不定那時早就⋯⋯」
「不可能吧?那時才多大?」一道較沉靜的聲音遲疑道:「何況聽說那時候還渾身是血,怕別有隱情。」
「渾身是血就有清白嗎?誰不知道那些骯髒地調教人的方法多了去了?」又是一聲鄙夷輕蔑:「再說了,喪夫後就被趕回拓跋家,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這⋯⋯有些牽強吧?」那道聲音的主人仍舊遲疑。
「我還聽說當時穎王妃也⋯⋯」又多了一個好事的,等不及發表言論。
「噓──這妳也敢說嘴?」一名女子趕忙喊停:「當時王妃不過五六歲,若真敢下手那可就是禽獸了。」
「是呀,妳真不要命了?誰不知道穎王敬重王妃?」
「對啊,妳忘了,能進王府的肯定是需要驗身的,這皇家的媳婦,妳敢質疑嗎?」
「哼!誰知道有沒有貓膩?」那人有些不服,卻也沒繼續往下說。
「妳啊!就是嫉妒拓跋函,也悠著點,別讓人抓話柄啊!」
「就是⋯⋯」幾個婦人哄笑著打趣,有認同的、有鄙夷的也有疏遠的。2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i3Lnes9BD
——
作者的話:
太久沒寫純背景敘述了,突然寫覺得也蠻有趣的,同時也發現本人純背景敘述的功底實在有些差強人意。一改再改終於完成了,卻還是覺得少了一些東西。
這一章前段真的頗耗腦,還特地查了幾次家庭成員名稱⋯⋯在思考要不要之後做個表格,然後好好整理一遍從開頭到現在的各方面人稱,不然實在有點亂呀⋯⋯(汗
侄外孫女=哥哥的女兒的女兒
侄=哥哥的兒女(同姓)
侄外孫(女)=侄女的兒女(外姓)
研究之後大概能發現一個規律,越先說出來的,表示關係先後以及越是靠近關係的源頭,先侄、外姓次之,再才是孫(女)。
現在家庭人口減少很多,這樣複雜的稱謂越來越少了,研究的時候倒是覺得挺有趣的。
話說,孫少爺、孫小姐、孫表少爺、孫表小姐,這類名稱之前查到過,主要是在家中還有小姐未嫁,可是她兄弟姊妹已經有下一代的情況下,當然,也有直接「名字+少爺/小姐」的稱呼方式,但畢竟我這段文字所述那群寶寶不是未出世就是年紀小,再來就是外頭輿論通常不會太清楚姓名,尤其在重視「名諱」跟「女子閨名不得相告」的時候,所以,這段真的比較拗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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