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工坊》 - 《精工坊》章之三‧在商言商〈下〉

「哪兒話？我也沒幫什麼忙，只是帶你回我家罷了。再怎麼說，總不可能眼見人倒在外頭卻丟著不管吧？更何況，那人還是你呢！」

「呵，即使如此我也還是很感激。這麼說來，不知那些人後來怎麼了？」

「關於這點，其實我沒理他們就先帶你走了，猜想清醒後他們就會自行回去。」

「這樣啊？那就好。」如此一來線索就還在。思此，霖生立即又問道：「不知凌兄是否認出那些是何許人也？」

「雖是面生，不過發現他們身上帶有洪門鑣局的信物。」

「果然。」

見霖生臉色一沉，宇凌不由得語帶擔憂地問：「怎麼？看你的神情，難不成是因為招惹上鑣局的人，所以他們才會和你交手？」

「或許可以這麼說……只是並非是我去招惹他們的。」

聞言，宇凌顯露了一絲好奇，同時道：「喔？不如說說看，也許我能為你拿主意或是出什麼力？」

「唔……」猶豫了會兒，霖生這才道出事情的始末。

此時兩人便由床邊移到桌前繼續談話，隨後藍家婢女並送上熱茶與茶點，那是宇凌特別吩咐而準備的，並非凡品，顯示主人待客的用心。霖生自是注意到了這點，亦再三對宇凌表示感謝之意。

在聽霖生訴說整件事的經過後，宇凌也不禁劍眉微皺，接著便陷入思考。

「……疑與洪門鑣局有關的血案麼？倘若我沒記錯，我爹曾經說過他們當家的似乎和皇家的妃子有血緣關連……所以貨品價格有時壓得極低，造成很大的困擾。」

「原來還有這回事？這下似乎麻煩了。」話雖這麼說，霖生的表情卻一點都沒變。

不過聽宇凌那麼說，霖生也不禁想起一些往事。依稀記得他那個身為世子的二師兄說過此事，對方似乎還是其政敵。雖然霖生本身沒多大興趣，然而印象中二師兄還曾說過朝廷有兩大派系，皇帝一系以及另一派。因為傳說當今皇上是以非正當手段奪得皇位，故造成朝中分裂。只是，這一切都與身為江湖人的他無關。

「嗯，或許你不該和他們作對……」宇凌的話語再次透露了擔憂之情。

「確實如此，但我更不可能放著澔凱他們留在清湮門不管，所以我還是去一趟洪門鑣局吧！敢問凌兄，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

「已至戌時了，我看不如霖生你今日先於我這兒住下，待明兒個一早我再陪你一起吧。另外，我已稍信讓人帶至精工坊告知此事，你無須擔憂坊內的人操心。」

「凌兄如此心細，霖生實在感激。」微笑地作了一揖，霖生又道：「但因那事有時效性我想盡快查明，所以打算即刻去一趟。」

聞言，宇凌露出一抹苦笑，道：「既然你如此堅持……那為兄的也只好陪你去了。」

「凌兄？」沒料到宇凌會給予這樣的答案，霖生訝異地睜大了眼。

「你身上的迷藥雖已不礙事，可短時間內仍不宜妄動真氣。若此刻有同伴便罷，可你是獨自一人，這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可是凌兄的安危……」

「無妨，我會帶上熙恨與德薩，有他二人在就不會有事了。」

「這……」霖生依舊猶豫著，無法坦然接受宇凌的好意。

「你就別再推託了！若還這麼見外，就直接將你點倒，讓你乖乖休息不用去了！」宇凌說著玩笑話，自己先笑了出來。

這讓霖生也不由得跟著笑了，抱拳回道：「那麼霖生就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早該如此才對！」

此言一出，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約莫一柱香時間過後，霖生以及宇凌等人便一同前往洪門鑣局。因為非有夜探之意，因此四人並未換上夜行衣，同時從正面拜訪。

原來還擔憂鑣局所有人都歇下，然而，去到那裡，卻意外見到一件慘案。

由於洪門鑣局大門敞開卻無人應聲，靜得彷彿沒半個人似的，四人在好奇心驅使之下直接入了內。然而，他們卻在進入主廳時發現洪門上下，包括總鑣頭洪性天在內皆已中毒身亡倒臥在地。隨後，他們又發現其中唯有一人狀況不同，那人被一把長刀貫穿腹部，但他反握刀的動作卻像是自盡。

「怎麼會……」霖生眉頭深鎖感到難以置信，他上前察看，發現那長刀是西慶幫的，疑似便是那失竊刀物。

霖生半跪在地，正當他微微挪向前，想靠得更近、看得更仔細時，那人卻是突地睜眼，原先握著刀柄的右手抓向霖生，面目猙獰。

「小心！」聲音出現的同時，一把刀從後方插入那人後背，使其永遠也無法再動。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被那人嚇到還是他的「再度死亡」嚇到，霖生微楞，往後一坐。一看，刀子是宇凌丟的，他慌忙奔了過來，臉上盡是憂心。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不……我沒事。」看著宇凌，霖生搖搖頭。此時他已回過神，內心卻同時出現懷疑。『這是巧合麼？還是？可是，他眼中的擔憂卻不像假的……』

「沒事就好！」宇凌重重呼出一口氣並拍拍胸口，像是真正安心下來。

「這個人……原本似乎想對我說什麼。」由於太過巧合，為求以防萬一，霖生還是決定試探一下他。

「真的麼？該不會與你的事有關？啊！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一看他要抓你，我很怕他想害你……」說話的同時，宇陵皺起劍眉，一臉愧疚地垂下眼。

「不要緊。」難道真是他多心？

正當霖生打算再試探一次時，卻聽見了熙恨在喊他們。

「少爺、蘇公子你們快過來！薩在這玉椅底下發現一封疑似要給清湮門的信！」

「真的？」

「是！」

兩人對望了一眼，宇凌便立刻快步過去，霖生在起身後也跟著尾隨而去。

只見德薩手中拿了一封信，外頭清楚寫了「清湮門」三字。宇凌由德薩手中接過信，再交給霖生。謝過宇凌後，霖生迅速將其拆封，取出裡面的信紙。

那是一封道歉信，內容大約是說洪門鑣局出了一名不肖弟子梁振錫，他姦殺了六名清湮門弟子，且故弄玄虛嫁禍於戚澔凱及西慶堂，不過終因行為舉止有異被察覺。對此，洪門鑣局會立即自清門戶並且擇日前去登門道歉。

「看這內容，似乎是還來不及自清門戶，就先被這名梁性弟子給……」

「嗯……或許是自知逃不過一世，所以那人也自盡了。」霖生微嘆口氣，接著直視宇凌道：「我們去請官府來吧。」

「嗯。」宇凌完全沒有逃避他的視線，語氣堅定地點頭，似乎亦真與此事無關。

而事後，比對那封信的字跡確實就和洪性天的字一模一樣，因此官府偵辦方向也和他們想法無異，以梁振錫殺害清湮門六名弟子及洪門鑣局所有人後自盡作結。

後來洪門鑣局的倖存者，也就是當初想活捉霖生的那些人亦出面了，他們證實信上的內容，並表示當初欲抓霖生全是為了想低調和精工坊和解了事。

那幾天來，霖生皆是悶悶不樂，總感覺難以釋懷。雖說一切證據都顯示梁振錫畏罪自殺，可是畢竟親眼目睹梁貌似掙扎的行動，他對藍宇凌還是有一絲懷疑。

然而，宇凌彷彿不知他的心思。得知霖生心情鬱悶，宇凌每日皆抽空拜訪，給予關心及問候，以為他人不舒服，還帶來一些補品。

漸漸的，霖生開始覺得懷疑宇凌的自己很不應該，認為宇凌應是無辜的。

在一切結束後，霖生等人也終於得以去迎回尚在清湮門內的澔凱以及依蓉了。

哪知道……澔凱這幾日過得可好著呢！

一行人先接回了依蓉，當他們又在帶領之下前往軟禁澔凱的房間時，沒看到守門的人，眾人皆面面相覷、一臉疑惑。不過下一刻，就有濃情蜜意的話語聲傳出。

「啊哈哈……澔凱哥哥可真有趣得緊！」

「就是、就是！」

「呵，我的有趣僅有你們這些個可人兒知曉！」

頓時間，清湮門門主與霖生等人有如吹了冷風一般，臉色相當難看。不過臉色最難看的，還是那無辜的開門弟子……那個抖啊！極怕自己受到波及的她，在開門後就立即以自己的最快速度避到一旁。

一開門，如眾人所料，屏風後面的澔凱正左擁右抱著清湮門少主及另外兩名弟子。雖然四人聽見開門聲響便慌忙分開，不過鐵證如山，他們不僅衣裳不整，澔凱臉頰上還有斑斑胭脂印。

「戚澔凱！敢在我清湮門內招惹我女兒及弟子，看我斬了你！」說話的同時，門主以拔出佩劍。

見狀，清湮門少主立刻一跪，擋在門主面前。

「娘！不要呀──」

「讓開！」

那頭母女吵得兇，這頭澔凱也不好過。雖是有兩人在中間擋著，但澔凱還是可以感覺到霖生等人冰冷凌厲的視線。

「咦？既已接回依蓉，那就沒我們的事了嘛。」

「霖生哥說得是。」

「沒錯、沒錯！」

「嗯，我好想家！我們快回精工坊吧！」

霖生微笑、微笑再微笑，若芙、攸情及依蓉亦笑得燦爛耀眼。

「等等！阿霖你們不要丟下我──」

「戚公子在這兒似乎過得不錯，在下自是不敢打擾您雅興。」笑得溫和又溫柔。

聽霖生對自己用了敬稱及敬語，澔凱臉色大變，急道：「阿霖你不要這樣啊──我只是、我只是等太久而已嘛……」委屈、委屈。

「喔？那可真是對不住啊！」霖生說著，音調微揚。

「不！這全是我的錯、我的錯！求你們千萬不要把我丟下！」若是留在這裡，他真的會被門主砍了！

「那好，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待續）

《精工坊》章之三‧在商言商胡鬧後記

其之一

「萬不得以的話，或許我們只能去找凱凱他老爹，可我實在不想……」說著，霖生深深嘆了口氣，頓時臉上寫滿了無奈及沮喪。

見他如此，攸情困惑地偏著頭，問道：「為什麼不想？」

「他老爹以為我是狐狸精誘惑澔凱和我私奔，可是他真的誤會了！」

「嗯，我知道，五師兄和澔凱堂兄是知己嘛！」

「不不，是我明明就是『夫』的角色啊！」

「……」

「蘇霖生！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不要亂製造謠言！」澔凱怒吼。

其之二

雖說頭還暈著，但記憶逐漸回到他腦中。一邊回想，他也一邊推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自覺沒什麼地方不適。只不過，全身一絲不掛，身旁還有個全裸的男人。

靜默片刻，霖生躺回了被窩中，拉好被子，同時淡然道：「凱凱夜安。」

「蘇霖生！我不是說了不要亂製造謠言麼？」

「你不喜歡？那好吧，凌兄夜安。」

「夜安。」

「……」澔凱默然。

其之三

霖生半跪在地，正當他微微挪向前，想靠得更近、看得更仔細時，那人卻是突地睜眼，原先握著刀柄的右手抓向霖生，面目猙獰。

「小心！」聲音出現的同時，一把刀從後方插入那人屁股。

「啊呀呀呀呀──我只是臨時演員你犯得著這樣對我麼？」那人淚目。

「抱歉、抱歉，手滑了一下……」

「凌兄可真是精準……」霖生汗顏。

「還好、還好！」宇凌摸摸後腦，一臉不好意思。

「……快幫我打１１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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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工坊》章之三‧在商言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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