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緣 - 其二、煙花靈兒-04

隔天的表演，靈兒依舊沒能唱好，那本該是首輕鬆愉快的小曲，卻因為前一天晚上吃了太多麻糬，甜膩到卡嗓，情況尷尬至極，幸好其他人都唱的挺好，沒讓客官過度失望，甚至誕生了一個新的紅牌。

當天晚上為了慶祝今日喜得滿堂彩，所有人都得到一個晚上的假日，能到圍牆外逛逛夜市，可在這樣難得的日子裡她卻被媽媽禁足，好像只有她不夠努力、表現不好，讓媽媽丟臉。

戌時，靈兒聽見外頭的石子聲，她拖著蹣跚的腳步走到圍牆邊。

「如何？嗓子好了吧？」胭胭語氣自信又驕傲的說。

「好是好了，可我又搞砸了。」靈兒倚在牆邊，閉上眼，「昨日沒見妳來，我心底實在急的發慌，而且想吃麻糬想的不得了，忍不住翻牆出去找妳，沒找到妳卻認識了一位公子，他帶我吃了很多麻糬。」

「我沒說妳能多吃啊！」胭胭氣的語調都高昂了起來，「甜食會生痰，怎能多吃呢！還偏偏是在前一天！」

「妳沒告訴我啊！我想吃啊！」靈兒委屈又生氣，氣的是自己怎能如此笨拙。

「想吃就出來啊！」胭胭說，「我帶妳買！那公子帶妳買的肯定沒我買的好吃！」

「我不能啊！要是被媽媽發現，指不定被打斷腿！」

「斷了我給妳接上啊！我什麼都能醫的！」

「疼死人啦！」

一來一往的對話中，靈兒居然覺得心底舒暢許多，胭胭也開始說著外頭還有多少靈兒肯定沒吃過的點心，要靈兒快點逃出來，只要靈兒願意，她這次會親自給靈兒帶路，帶她到她的醫館，帶她到這世界的每個角落。

靈兒何嘗不想這麼做？可她沒有勇氣，總覺得這一去就會變得無家可歸，蘭花曾告訴她，青樓女子一生就兩個歸宿：青樓和夫家，若兩者都失去，便會失去一切淪落街頭，而且若真的就這麼跟胭胭走，媽媽肯定不會放過她，她在外頭還得過上躲躲藏藏的日子。

那不是她想要的自由。

眼見靈兒難搞又膽小，胭胭就這麼離開了，臨走前還是告訴靈兒，她隨時能接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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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靈兒兩次歌都唱不好、陪笑也不夠真心到令人覺得賞心悅目，很快的便淪落到只能賣身的地步，她的初夜仍然有人競標，最後得者是那位蘭花的丈夫。

初夜那晚，靈兒只記得那位大人說了一句：「反正最後都得替妳贖身，替妳贖身是為了蘭花高興，可我不想碰別人碰過的東西。」

剩下的事情，她都沒有印象。

沒有蘭花當時所說幸福即將到來的感覺，也沒有想像中的特別的情緒。

她只覺得，自己有哪裡悄然的碎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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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梳弄過後的隔天早晨，媽媽到房門外道喜，那位大人只是說：「一個月內不要讓靈兒接客，一個月後我來替她贖身。」

靈兒在一個月間都沒再見到胭胭，也沒有聽見單蒼嵐在牆外躊躇的腳步聲，她被管的特別緊，每天只有三餐能見到小南來送飯，小南似乎也被下了禁口令，關於房門外的事情，她一律都無法對靈兒開口。

「終究是籠中鳥。」在贖身的前一天，靈兒在房裡吃最後一頓飯，嘴裡嚼的飯菜都索然無味，她忍不住笑了。

她笑自己有過那麼不切實際的夢想，和喜歡的公子逛街、和胭胭嚐遍點心，或者自己一個人過上快活的日子，一項都沒有達成。

隔天早上，在小南幫靈兒梳頭時，她轉身抱住小南。

像是蘭花當時擁住她那樣。

「小南，以後姊姊就不在這兒了。」靈兒閉著眼，將臉埋進小南頸間。

「因為姊姊終於能出去了！」小南看起來特別期待。

「那不是出去，只是進到另一個籠子裡而已。」她忍著不掉眼淚，但終究沒能阻止自己崩潰，「妳聽姊姊說，要是等妳長大了沒能成為清倌，逃出這兒吧，外面那池子邊的石頭踮著腳就能翻牆，沒有人知道，我只告訴妳而已，逃走吧，離這裡越遠越好。」

靈兒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在青樓裡哭，她哭的雙眼發紅。

小南被她說的莫名其妙，她的年紀太小，不能理解靈兒為何要為了即將到來的幸福而哭泣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R4tgkV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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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煙花靈兒-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