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他的夫婿便派人來帶走了靈兒,她記得蘭花離開那天,那位大人還親自來青樓接她,回到那並無情愛的丈夫的家,靈兒沒有特別雀躍的感覺,只是看了外頭掛著的牌子一眼,才知道這位大人姓何。
她連自己丈夫的名字都不曉得。
這庭院裡也沒有桃花樹。
「靈兒啊!姊姊好想妳!」蘭花看見靈兒自然是喜出望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親如妹妹的靈兒心情有多複雜。
「夫人等的都快積鬱成急了,幸好靈兒姑娘來了。」一旁的丫鬟替靈兒放下為數不多的行李,知趣的退出房門讓兩姊妹好好敘舊。
見丫鬟退下,蘭花牽起靈兒的手,拉著她到床邊坐下。
但靈兒沒有喜悅之情,反倒是這一牽,讓她想起這和單蒼嵐的溫度不同。
又怎麼可能一樣呢?
單蒼嵐在她心裡是如此與眾不同,那是誰都無法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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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蘭花在何府的日子很是平靜,蘭花在靈兒的陪伴下身子確實好了許多,可某天何大人變了,或是說整個何府都風雲變色,何大人因為靈兒不明白的原因被貶,似乎是得罪了哪位大人,家裡好幾個僕從都被送離,何大人也變得愛喝酒,回來也不太說話,以往到用膳時間總是好幾樣菜,如今卻少少的剩下三菜一湯,但也比在青樓偶爾只能吃饅頭好的多,對此靈兒並無怨言,到是蘭花快為何大人操碎了心,何大人不再愛看蘭花唱歌跳舞,更不想看見讓他多花錢的靈兒,時常在在外頭喝醉了以後就傳靈兒到他房間,劈頭就是一陣毒打,嘴上還時常喊著那位害他被貶的大人的名字。
對此靈兒並無怨言,她不曉得該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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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午後靈兒獨自上街,她終於看到了胭胭的小腦袋瓜在糖葫蘆的攤位上看啊看的,似乎在等那位老爺爺現做的糖葫蘆。
「胭胭!」靈兒用指尖點點胭胭的肩膀。
「靈——欸!妳怎麼到處都瘀青了呢!」胭胭皺起眉頭,「也就幾個月不見,妳去哪啦?」
「何大人替我贖身,現在在何府。」靈兒垂下眼眸,她曾想過與胭胭見面的一百種可能,卻沒料想過自己會是這副模樣,總覺得有些丟人。
「何大人打妳了嗎?妳怎麼不還手呢?」胭胭低聲嘖了一聲,拉著靈兒到附近的巷子裡,「妳不是這種性格的。」
「要是我回手,恐怕會換姊姊慘遭毒手。」靈兒長嘆,「姊姊生的比我漂亮許多,要是那張臉掛彩就可惜了。」
「姊姊也回手不就好了?」胭胭雙手握拳,看似非常替靈兒的遭遇打抱不平。
「倒也不是這麼容易的。」靈兒想著,蘭花身子弱,要她被何大人踹一腳,恐怕就得修養好幾天。
「二打一打不過?」
「倒也不是這種問題。」
「妳們好笨啊。」
雖然胭胭嘴上這麼說,依然帶著靈兒回醫館敷藥,她小心翼翼的怕再弄疼靈兒,可卻看不見靈兒臉上有露出任何不舒服的表情。
或許對靈兒來說,她已經再感受不到任何肉體上的痛楚,因為她的心早已涼透了。
見靈兒看起來不太想說話,胭胭貧她幾句也不回嘴,敷完藥以後她便趕著靈兒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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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靈兒雙眼一瞪,那位朝思暮想的單公子又出現在她眼前,他正駐足在一棵桃花樹下。
滿樹的桃花香撲鼻而來。
靈兒遲遲沒有走過去,只是這麼看著,反倒是單蒼嵐先注意到站在原地發楞的靈兒。
「姑娘,又見面了。」單蒼嵐依然眼帶笑意,一如初見時的那樣溫柔,「又偷跑出來?」
他正想邁步向前走到靈兒身邊,卻被靈兒做了個「停」的手勢,她沒辦法讓單蒼嵐看見自己的樣子,單蒼嵐左右看看,這裡也就一條小路,沒有能讓靈兒閃躲的空間,便不顧她阻止,自顧自地向前走。
他看見了靈兒身上的瘀青,東一塊紫一塊,因為剛熱敷完所以周圍有些發紅。
「怎麼變成這樣?」他心裡有些急,抓著靈兒遮在面前的手,幸好那張臉完好如初,但也沒減少幾分他內心的煩躁。
「不是偷跑出來的,姊姊拜託何大人替我贖身了。」靈兒皺著眉頭,那似乎不像是被某人贖身後過著幸福快樂日子的模樣,讓何蒼嵐頗為心疼。
「何大人是嗎?」他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
靈兒想直視他,卻又覺得自己沒臉見人,更害怕的是,如果現在重新將這張臉銘刻在心底,那會是一輩子的傷心,她好不容易讓自己死心,沒法再熬過那吞著熱淚輾轉難眠的夜晚。
「靈兒,妳要不要來我家,唱首歌給我聽聽?」單蒼嵐面帶笑容,沒有再提起那些傷痕。
僅僅只是如此,僅僅只是想聽靈兒唱一曲,讓靈兒顧不上身分急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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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蒼嵐住在三進院落,看起來比何府的兩進院落大一些,第一進是僕從們的房間與客房、第二進有接待客人大堂與茶間,第三進才是臥房和工作間,整個院落迴廊圍繞,雖然沒有小橋流水,但也是漂亮的花園宅邸,與只有草木的何府相比,確實是賞心悅目許多。
單蒼嵐領著靈兒到茶間,裡頭擺著一張純黑的烏金石茶台,他取出兩個紫砂茶盞,指了指邊上的五弦琴:「靈兒不介意的話,我邊泡茶、妳邊唱一曲行嗎?」
靈兒點點頭,但在那五弦琴前確有些躊躇,一來是她不太擅於彈琴、二來是此次見面來的太突然,她也許久沒唱歌,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唱些什麼才好。
單蒼嵐倒也沒催促她,只是在一旁靜靜的泡茶,才剛將茶葉沖開,靈兒就聞到茶葉香氣蓋過了外頭的桃花香味。
「歌聲不敢保證,但琴聲肯定難聽,獻醜了。」她的指尖撫上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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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才剛開口,靈兒便找回了以前和蘭花一起練唱時的感覺,忽然發覺自己沒有想像中討厭唱歌,她只是討厭為了取悅客官而唱歌,其實心底喜歡的不得了,「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聽到這裡,單蒼嵐放下手中的茶壺,往靈兒看去,只見她不禁皺起了眉頭,神情看來悲涼無比。
這本就是一首與戀人惜別難分難捨的曲子,在靈兒清亮的聲音裡更有委婉淒側的離情,單蒼嵐一下便明白了什麼,這並不純粹是是靈兒歌聲好,而是她正唱著自己那說不出口的心思。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靈兒的眼眸中泛起一層水霧,她抬頭望向單蒼嵐唱出最後一句,「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短短的幾分鐘裡,兩人只是彼此相望,誰都沒有說話。
單蒼嵐顧不上那高級的茶葉泡的好不好,只是起身過去抱住靈兒。
「單公子,已經來不及了,終究是錯過了。」靈兒在他懷裡搖搖頭,「若我此生非青樓女子,或許還能平凡的待在單公子身邊,可偏……」
話來不及說完,單蒼嵐的薄唇堵上她多話的嘴,趁著今日僕人們都隨父親到外地,他抱著靈兒回房,被單蒼嵐抱在懷裡的靈兒,第一次有了喜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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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爲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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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那桃花樹下的香氣,靈兒獨自離開單府時,遠遠的地方綻放了美麗的煙花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ZCtKCpa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