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跟著黃添福走進一棟被夾在老舊公寓之間的商辦大樓。走樓梯的時候，不過是爬了四層樓，他已經懷念起電梯這個公共設施，「老實講，我還是很不習慣沒有電的生活。」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cIuo8TO1
「別說你不習慣，我也多希望電視機有再亮起的一天。」黃添福停下腳步，推開養老院的玻璃門，「那怕只有幾十分鐘也好，只要能再看見那些秀色可餐的韓國女團，我就心滿意足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wN9NxpkP
「可是我不懂，這世界都會下雨了，難道連個雷都沒打過嗎？」羅傑站在門口外，看著黃添福沿著牆壁一路摸黑，走到窗戶旁邊。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ontlYbKE
「我在這裡待二十多年了，連個閃電都沒見過。」黃添福拉起窗簾，讓陽光照射進大廳裡，「總之，你能想到的每一種發電方式，都曾經有人嘗試過了，但沒有一種辦法是起作用的。」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xNIvJQdhv
「原來如此。」羅傑走進大廳，找到一張沙發椅坐下，「這地方就只有你一個人？」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qZcSJumB
「還有我兒子，只不過他成了植物人，沒辦法起床跟你打招呼。」黃添福走進廚房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瓶白蘭地及一盒冷掉的比薩，「我已經很久沒有帶外人來這地方了，所以冰箱裡能用來招待你的也只有這些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VID8zSPc
羅傑想起自己家裡也躺著一個怎樣也叫不醒的男人，所以當黃添福坐定後，立刻把這件事說出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iTjSdUXE
「又是一個太歲案的受害者。」黃添福的語氣夾帶一絲慍怒。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NiepqUIc
羅傑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大樓裡發現的那個男人，竟會與太歲案牽扯上關係。他皺起眉頭，「當真？」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T0vm3Njp
「我騙你幹什麼？」黃添福在兩個酒杯中倒酒，把其中一杯遞給他，「一開始這些植物人出現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奇怪。還想說這來生世界是甚麼時候承包起收留這些需要被照顧的人。直到後來，有人在報紙上看到太歲案的新聞，才發現這些植物人原來都是太歲案的被害者。」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HbERwAFH
我在火場裡發現的那名受困者，難不成就是兇手？羅傑一邊想，一邊啜飲一口白蘭地，「這些植物人永遠都醒不來了嗎？」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0No350bQ
「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人醒來過。」黃添福轉頭看向病房，「但我一直都沒有放棄找出讓我兒子醒來的辦法，哪怕只有幾秒鐘都好，只要他能醒來告訴我兇手是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4160xXiQ
「我想……我可能見過兇手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jTYHyjKS
黃添福猛然轉回頭，「你見過兇手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jIqdLJjO
羅傑點了點頭，把自己怎麼死掉的原因全盤說給他聽。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ydKsQXBT
「原來如此……」黃添福一口乾掉杯裡的白蘭地，接著又倒了一杯，「假設你要救的那個男人，真的是太歲案的兇手，而你同事又認識他……為了不讓兇手曝光，所以才害死你。這樣去推敲的話，確實合情合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6SBpoOz4j
「嗯。」羅傑認為他說的沒錯，「我想知道，有辦法回到現實世界嗎？」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tRj0tef7
黃添福猜羅傑想回到現實世界，是為了找人將方孟豪抓起來，但他猶豫該不該把回到現實的方法說出來。這不是因為他想藏私，主要是方法太過凶險，他並不想害死眼前的救命恩人。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0c1yx36LY
羅傑注意到黃添福面露難色，下意識地想：離開來生世界該不會是個不能碰觸的禁忌吧。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m0l0ewS0
「拜託了，請你告訴我吧。我想你也希望害死你兒子的兇手能被繩之以法吧？」他再三懇求。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3seGM5JX
黃添福嘆了口氣，「你跟我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rMhLaWN0
他起身走到窗戶旁邊，問羅傑看到了什麼。羅傑雖不懂他這樣問的意義，但還是照實回答。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GUQqAuiK
黃添福解釋道：「這來生世界就如你所看到的，沒有電力，而太陽是黑的，河川的水是黃色的，除了這些以外，其餘一切都和現實世界長得沒兩樣。但你走在台北的街頭時，可有看到過任何活人嗎？沒有，現實和來生雖然有著相同的風景，相同的花草樹木，但兩個世界之間仍舊存在著一條無形的溝塹。」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Sy3XcjhZ
「你眼前所看到的每一輛車、每一棟房子，總之不管是任何一件東西，如果我們像這樣去破壞它……」他轉身走向門口，一腳踹倒一盆景觀植物，「這些舉動，不會影響到真實世界。呐，你轉頭看看櫃檯上放著的那堆文件，等我們離開這裡，那些就會不見，又或著被別的東西給取代。」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2GvLnSxk
他回到原本的椅子坐下，等羅傑也坐下之後才繼續說：「我們一直以來都只能像個旁觀者看著現實對來生的影響。但兩年前，有一對名叫田誠和姜雅萍的男女打破了這個規則。」他頓了一會兒，「滄海月明珠有淚，有聽過這句話嗎？」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dp51crrO
羅傑總覺得好像在哪本書裡看過這句話，他想了一想，遲疑地問：「鮫人的眼淚？」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CWNTERP0
黃添福點點頭，「相傳鮫人在悲傷哭泣時，滾落的眼淚是美麗的珍珠。在來生世界，我們就像故事裡的鮫人一樣，流下的眼淚不單純是普通的淚水，而是蘊含你一整個人生的人生淚。」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NkElRCMs
「可我到這裡之後，曾因為想到生前的事情難過得想哭，但是我怎樣也哭不出來，這是為什麼？」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h2DcFqyb
「你哭不出來是正常的，來到來生世界的每一個人，無一例外都失去流淚的能力。而且不光是淚水，就連嗅覺的能力也喪失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SxzCIB0w
「那甚麼情況下才能流出淚水呢？」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5GvncUkGm
「你應該有注意到，不管是公園裡的噴泉還是社區中景觀池的池水，一律都是混濁的黃色。」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NS4ob69g
「嗯，我確實是沒看過清湛的水。我猜猜，該不會每個水龍頭打開之後，裡頭只會流出來黃色的水？」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371lgozf
「你猜得沒錯，這些黃色的水，我們稱之為『黃泉水』。只要喝上那麼一口，就會使人陷入過往的回憶、重新再次經歷自己的人生。這樣的回憶會持續到經歷死亡的那一刻，在那時，喝水的人會流下所謂的人生淚。而流淚之後，黃泉水的效果也就跟著消失，人才會清醒過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9fy5NSiK
羅傑突然靈光一閃，「也就是說，吃下別人的人生淚，就能體驗到別人的人生？」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yDbYVnfW
黃添福點點頭，「是這樣沒錯。貧窮的人想體驗有錢人生活，性格膽小的人想當個大膽妄為的罪犯，總而言之，人生淚最初就是拿來娛樂用的。」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9IwBlWoh
「最初？」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cyoHXSix
「其實一直都沒有人發現人生淚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你想，出生到死亡是能用短短五個字就說清楚的嗎？的，在那開始與結束之間我們所經歷過的愛恨情仇太多太多，黃泉水既然能讓人再次經歷，有可能只是讓我們拿來緬懷過往嗎？」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925vOa8o
羅傑想了想道：「所以是那對男女發現人生淚具有別的用途？」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Lz5zVIuN
「他們其中一個人是這麼告訴所有人的。」黃添福臉色凝重，「以前人們想體驗他人的人生經歷時，只會吃下一滴人生淚。有些人為了尋求刺激，就會吃下二滴，甚至更多的人生淚，但從未有人像他們倆人那樣……你知道嗎，他們簡直是瘋子、神經病！」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3ee1DnwwV
想到那個兩人的所作所為，他不禁露出又驚又恐的複雜神情，「他們一口氣吃下了上百人的人生淚！」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euYdkBfO
羅傑先前聽黃添福的敘述覺得吃下人生淚好像只是體驗其他人的人生而已，但此刻看見他的表情，彷彿可以想像吃下那麼龐大數量的人生淚，是一件多麼恐怖、多麼誇張的行徑。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OZ83Lw9z
「那天、那一天我也在場。」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TQ55LkMj
「嗯？」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Kidhxysw
黃添福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和其他人當時都認為他們倆人肯定承受不住這麼多人的人生經歷，甚至有人直言他們最後會直接變成瘋子。但結果與我們猜測的完全不同。他們打破我們所有人對人生淚的認知，實現了每一個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回到現實世界！」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qUCAVcV6
一聽到這裡，羅傑霍地站起：「哪裡可以取得大量的人生淚！」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839JMve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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