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豪正要用電擊棒偷襲溫淑菱的時候,躲在暗中許久的平安冷不防地衝出來跳到他身上又咬又抓。
牠很早就知道方孟豪潛入屋子裡,但不知道他是誰,是新報到的鏟屎官?總之,牠先躲起來窺伺對方的動靜。直到那人不懷好意地想攻擊溫淑菱,才衝了出來。誰都不准動我的鏟屎官!牠心想。
他痛得大叫一聲,驚嚇到走進屋子裡的溫淑菱。眼見到手的肥羊要丟,方孟豪強忍疼痛、忽略視平安的抓騷欺身上前。火光在空氣中發出陣陣聲響,在她張口要喊未喊的時候,電擊棒命中她的頸部。
溫淑菱的聲音含在喉嚨還來不及發出已失去意識,她雙腿失力、身體軟倒在地。
方孟豪見溫淑菱順利倒下,把還掛在自己身上猛咬的平安抓起來往門外丟。梯廳接連響起平安的慘叫以及鐵門被人用力關上的聲音。
方孟豪把玄關處倒地的溫淑菱拖到客廳,將她的兩手兩腳用封箱塑膠帶纏繞數圈,再用膠帶貼住她的眼睛與嘴巴。接著,他用電擊棒輕觸她的頸部,確保她昏迷更久時間,最後才把她抱到廁所裡。
關好溫淑菱,方孟豪走到落地窗處將鎖打開並放下窗簾。之後,他把屋子裡的燈光全部打開,營造屋內有人在家的跡象,然後準時在午夜時分關上燈,假裝屋內的人上床休息,事實上,他躲在客廳裡靜待姜偉政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約是半夜兩點多的時候,外面的陽台傳來輕微的聲響。過沒一會兒,本來關上的落地窗,被人從外面一點一點地拉開。
姜偉政是個很謹慎的人,他開好落地窗後先蹲在陽台上往屋裡看。他藉著些許流洩進屋的月光一邊讓眼睛適應黑暗、一邊觀察客廳裡的情況。
他等自己的雙眼能勉強看見客廳裡景物的時候,像一隻貓般安靜地踏進客廳裡。進屋沒多久,他就感覺一股不對勁。整間房子太安靜了,靜到一種近乎詭異的程度。
很快,他就發現這屋裡是哪裡不對勁了,是貓——溫淑菱養的貓不但沒有出現,而且打從他爬上陽台到潛入屋子的這段時間裡,也不曾聽到貓叫聲!
他意識到不對的瞬間起了「立刻離開,馬上」的念頭。只不過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空氣中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他推開手中電擊棒的開關、往聲音的方向一棍電過去。
過去一直用電擊棒電人的姜偉政,首次嘗到被電擊棒電的滋味,原來被電之後,肌肉會猛然收縮、產生劇烈疼痛,尤其被電擊棒直接接觸的肌肉部位更是傳來灼燒的疼痛感。
他聽到自己的慘叫同時也聽到了另一個熟悉之人的慘叫聲,接著「砰」地一聲,是對方往後倒時撞到桌椅的聲音。
看來對方被自己電得不輕。他想,只是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在被電到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地倒向落地窗的方向,腦袋撞得頭破血流。
身體靠著落地窗還無法動彈的他目光望向那張熟悉的面孔,「全都是你編造的謊言,對吧?主人根本沒有要我來找回信物!」他的語氣中一半是難以置信,另一半是極度憤怒。
方孟豪用桌子當支撐,努力想站起身去撿前面地上的電擊棒,他試了幾次都失敗,只好和姜偉政一樣把背後的沙發椅當作倚靠,等待手腳的肌肉恢復力氣。
他睜著眼,對上姜偉政那雙充滿憤怒與困惑的眼睛,臉上神情沒有絲毫愧對,「對啊,你猜得沒錯,我騙了你。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姜偉政張嘴欲問,但是方孟豪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逕自又說:「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錯!要不是因為你,我就不會害死羅傑,而他的女朋友和死黨,就不會無端地追查我。」
荒謬絕倫!明明是你為了救我害死那名消防員,你要負上一半責任才對!姜偉政咬緊牙關忍住差點衝出口的話。
「所以你就想殺了我?」他會這樣問,是想確認方孟豪如果成功襲擊自己,接下來想做什麼。
「是啊!」
「但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選在這裡?是因為溫淑菱?你連她也要殺死嗎?」
「不——你說錯了!」方孟豪微微搖頭,「殺死她的人不是我,是你!」
姜偉政睜大雙眼,「你想把命案推到我頭上……原來如此!殺死溫淑菱的人是惡名昭彰的我,而你——方孟豪晚來了一步,沒有成功阻止我殺人,然後在制伏我的過程中不小心殺死了我。這就是你的計劃對吧!你想當英雄是嗎?」
「嗯,你不說我還真沒有想到,英雄啊……挺不錯的主意!」方孟豪說:「你所想到的計劃跟我的還是有些出入,但有一件事情你想對了——沒錯!你和溫淑菱都會死,但不是死在我方孟豪的手上。」他直視姜偉政的雙眼,吐出一句令人驚心動魄的話。
「你們會死在太歲案的連環殺人魔手上!」
姜偉政倒抽一口氣,難以置信地瞪著方孟豪,心裡不禁懷疑:難道他想取代我、自己當殺人魔?天啊!這傢伙簡直是瘋了!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
他努力地活動手腳,好搶在方孟豪之前站起來,但電擊對他身體造成的影響太大,別說是站起來,就連在地上爬行都極為吃力。
這時,方孟豪突然微幅的扭動起身體,彷彿一隻剛上岸的烏龜,竭力、緩慢地在地上爬行。他爬得面紅耳赤,爬得脖子上的青筋暴出,在一次次像經歷一場場酷刑似的挪動下,他費盡力氣,終於拿到電擊棒。
另一方的姜偉政也使出全身力氣拼命挪動,他在方孟豪爬過來以前,好不容易也撿回自己的電擊棒。
他轉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散發出煙硝味,他們像老鷹交戰時緊盯著對方卻沒有出手。他們心知肚明機會只有一次,必須等待對手露出破綻的時機!
兩人僵持著,既是比耐心,也是比誰的身體恢復最快。
與此同時,先前被方孟豪關進廁所裡的溫淑菱,大概在一個小時前就已經恢復了意識。她一醒來就覺得全身上下都在隱隱作痛,尤其後頸那裡,感覺是又痛又燒,手腳的肌肉也無法出力。她下意識地想睜眼,但不管怎麼出力,就是睜不開。她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嘴巴都被膠帶貼住,兩手兩腳也被綁著。
她恐懼地想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幾分鐘之後,她總算記起自己是遭到方孟豪的襲擊。他是怎麼潛入我家裡的?還有他想對我做什麼?殺死我嗎?她一想到這裡,全身不禁發起抖來。
我昏迷了多久?一小時?兩小時?還是已經一天過去了?她暗忖。總之,自從恢復意識之後,她就一直在努力地想讓自己的手腳動起來。儘管全身顫抖不止,她仍是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害怕,不能絕望,不能束手待斃。
四十分鐘後,她的力氣漸漸恢復,一個不知道什麼的東西突然接近她的臉,她不自覺地全身緊繃。直到她皮膚上的感觸傳來柔細的茸毛、耳畔旁響起一聲熟悉的貓叫聲,她緊張的心神才略略放鬆。
天呀!是平安小寶貝!她驚訝又欣喜的把臉湊上,想利用平安的抓騷,試著撕下眼睛、嘴巴上的膠帶。
經過好一會兒,溫淑菱終於把眼睛上的膠帶弄掉,她立刻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瘸了一隻腳的平安。她看牠全身是傷,還爬到四樓、鑽進廁所沒關好的氣窗來救她,不禁感動得眼眶泛淚。
她好想馬上給牠一個擁抱、輕吻牠,再帶牠去醫院治療,可現在得先解除眼前的危機。她嘗試弄掉手腳上的膠帶時,聽到客廳裡的談話聲。她越聽越感到驚訝,心想:芝麻猜的沒有錯,阿傑真的是被方孟豪給害死,而且當時果真有第三個人存在,但這男人口中提到的『主人』又是誰?
溫淑菱一邊想一邊摩搓著手腕藉以製造空隙,她一直磨到破皮流血的地步,膠帶才失去了黏性。她忍著劇烈疼痛讓雙手獲得自由。緊接著撕掉嘴上的膠帶,再處理纏繞在腳踝上的膠帶。她最後勉強地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先把門鎖上。
我現在該怎麼辦?她心想,對著窗戶外面喊救命嗎?但只要我一喊出聲音,方孟豪就會知道我已經醒來了,到時候就算外面有人聽到我的求救聲,方孟豪也會先破門而入,然後把我給殺了。
她倚靠牆壁,環顧四周,想先找個稱手的東西當作武器保護自己。她看向馬桶的陶瓷水箱蓋,但想到它那麼重,自己的身體還很虛弱,無法揮動它,於是,她目光轉向馬桶的對面,決定使用掛毛巾不鏽鋼桿來防身,因為它形狀與竹劍有幾分相似。
溫淑菱貼著牆,一步步走到浴缸旁邊站了上去、朝氣窗外大喊救命。她叫喊的時候,客廳傳來一聲嘎然而止的慘叫,跟著就是沉重的腳步聲往廁所走來、停在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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