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雅萍叫手下牽來一輛腳踏車，讓羅傑騎車跟著隊伍一起走。他們一大群人穿過寂靜的車陣、經過幾十棟簇擁成群的大廈，明明是十幾萬人的的辦公室和住家卻連個人影都沒有。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sKMTslGl
沒有人告訴羅傑目的地，他也沒有多問，只是默默騎在姜雅萍的後面。直到車隊騎進中正區、穿過八二三砲戰紀念公園，他才猜想目的地會不會是圓山大飯店。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lTBVE4vy
過沒一會兒，前方傳來熱鬧的交談聲、悅耳的旋律及動聽的歌唱聲。他往前看去，一座三間四柱的紅色牌坊映入眼簾。牌坊正中間原本寫著圓山大飯店的橫板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塊『來生大飯店』字樣的橫板。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BDijamxi
牌坊前的機車專用車道上林立著一排的帳篷，人們把昂貴的家具搬到車道上，把這地方變成一個露天交誼廣場。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39slbvlQ
羅傑一臉訝異地跟著姜雅萍繼續往前騎，目光所到之處，人人穿著好看的衣服並打扮成五顏六色的模樣，聚在一起聊天、喝酒。他們看到姜雅萍時，不忘停下聊天、舉杯向她致意。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a4nGBacg
一群稚童這時剛好從他面前跑過。他們在圓環廣場上的草皮肆意奔跑，一會兒跑到景觀樹底下繞著跑，一會兒又跑去石獅子前玩耍。他們同樣在經過時熱烈地和姜雅萍揮揮手。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3OyYJvVM
羅傑不禁想：這一路上遇見的每個人總是面帶微笑和姜雅萍打招呼。她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這些人都用那種崇拜的眼光看著她？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jk2JrZKk
他遇到她的時候，因為她帶著七、八十人在路上走跳，所以以為她的身分是某個組織的高層。但現在，他會認為她的來歷恐怕比自己所想得更為恐怖。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bXNTDRMS
新面孔的羅傑因為跟在姜雅萍身後，所以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他們好奇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跟著他往前。或許羅傑是消防員的關係，他早習慣被人盯著看的感覺，因此他一路走來，不論是心理或是臉上，他都沒有流露出半點的緊張。這樣的情況直到一棟垂脊上站滿一排蹲獸的盝頂中式建築物映入眼簾，他臉上的表情才有新的變化。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B2Ysli2l
羅傑知道圓山大飯店，以前也曾帶溫淑菱來這地方吃過幾次飯。他記憶中的飯店大廳裝潢猶如宮廷般富麗堂皇，天花板上懸吊著一盞盞典雅的燈籠吊燈，地上鋪著外觀華美、端莊富麗的紅地毯。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FLRQzUJP
如今，寬敞的大廳變成充滿賭徒們的交誼廳，許多人聚在一起、坐在賭桌前，用人生淚當作籌碼，進行一場又一場的賭局。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cFyoc8ho
羅傑一路跟著姜雅萍從一樓走到了八樓，視線所及處，原有的牆壁都被打通，客房裡的大床、桌椅被換上一張張各式的賭桌。他對這一切的改變目瞪口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0Vp5Jzds
姜雅萍注意到他的表情，輕聲對他說道：「你看起來有很多問題。」她此刻身邊只剩兩個手下，像保鑣一樣陪著她，至於其他人早在經過外面的紅色牌坊時，就解散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84pBEczK
羅傑點點頭，「我聽黃添福說過這個地方，只是我沒想到規模這麼大，但我很好奇，台北市這麼大，為什麼只有一個賭場？別的地區沒有嗎？」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EiUEiyQ6
「有，我們這一路走來，所經過的每一個社區、學校，甚至是商店裡面，就可能隱藏著一間私人賭場，但這些賭場沒有門路是找不到的，還有一點，會選擇去這一類賭場的人，大多不是什麼善類，詐賭、黑吃黑的事情，可謂數不勝數。」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idjEuqDE
「難道這裡就沒有發生過詐賭、黑吃黑？」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uUIngGre2
「不是我誇口，但來生大飯店就是賭徒們的烏托邦。」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hImAHSxD
「可是據我所知，黃添福就是因為在這裡詐賭，所以才會被飯店的人追殺。」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8Zw1H4jk
姜雅萍聳肩，「來生大飯店建成以來，從未發生過任何一起詐賭，只是不管什麼事情，總會出現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黃添福確實辦到了，但在他之後敢在賭場裡詐賭的人，都被我吊起來了。」她一邊說，一邊帶著他走進九樓一間經過設計的菁英環景套房。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ynnMdfl5v
羅傑住過菁英環景套房，只不過他的印象中屋內並沒有複合式系統櫃、天花板也沒有幾何造型吊燈，更別提那幾張後現代主義風的方形桌椅了。和記憶裡吻合的只剩地上的棕色木質地板、清澈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以及外面供人欣賞景觀的平台與立在平台邊緣的中式欄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J26dMk1c
他佇立在門口旁邊，聽著姜雅萍交代手下去取人生淚。等她把人遣散之後，他才開口道：「我很好奇，是誰建立起這間賭場的？」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IPumEzcJ
姜雅萍走進中島廚房，一邊從冰箱裡拿出飲品，一邊輕描淡寫地回答：「是我。」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OUsLL4NY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妳是怎麼辦到的？」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7O5x74BN
「魄力、決心……還有敢殺人。」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0Bi6hRBc
姜雅萍端著一壺冷奶茶與一盤小點心走到方形餐桌旁邊坐下。羅傑見狀跟著過來，在她對面拉開椅子坐下。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qUA1uyVx
「我聽黃添福說過，自從妳和田誠發現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以後，整個來生世界就亂了起來。」他邊說邊拿起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冷奶茶。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T20hPb16I
姜雅萍聽到這話嗤笑一聲，「亂？黃添福這句話說得太輕了。在我和田誠的事情爆發開來以前，來生世界就已經毫無法律可言。每個死掉的人都認為，反正已經是個死人了，還遵守什麼法。所有的死人都變得無法無天，他們將這個世界當作宣洩的地方，不是到處大肆破壞，就是開個大型派對醉生夢死。還好的是，大部分的死人在內心深處都還有那麼一小簇良心的火焰、一丁點殘存的道德觀，不會有人墮落到以殺人為樂。就算真的有，那也是極少份子，過沒幾天就會被人給逮出來、吊死在市區最顯眼的地方。有機會你可以去一趟101，那地方是台北最大的刑場。」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0tdqLpak
她講到口乾舌燥，把杯子舉到唇邊啜了一大口奶茶，潤完喉之後，才繼續說道：「在我和田誠發現回到現實的辦法以前，台北市並不像你現在所見的這樣，十室九空，當時每兩、三條街，就能看到一個死人社區，小至十多人，大至幾百人。但是當死人們聽說我和田誠的事情之後，所有的死人展現了人性最醜陋的一面，整個來生世界，一夕變天！」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lL7jyzxwC
聽到這裡，羅傑對眼下所身處的世界有了更新一層的體悟。他在心裡琢磨，來生世界存在的原因是什麼？真的就如黃添福當初所說的那樣，是為了讓他們這些因為意外而死的人，有第二次機會過未盡完的人生嗎？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v0OySZCa
如果羅傑今天是一名哲學家，他就會一頭栽入這些謎團裡，去探究這個世界為何存在。然而，他只是一名消防員，不會因為這天地間有許多他哲學觀念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要去追尋一個答案。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1sSIn1pJ
只不過姜雅萍目前透露的這些事情，讓羅傑開始覺得這場回到現實的風波，絕不是像黃添福所講的『人們發現服用大量的人生淚是會死人的』原因而結束的。他認為一定有別的因素去終止死人們為爭奪人生淚所產生的惡行。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x7DP7lWk
他相信她所說的『魄力、決心，還有敢殺人。』這句話沒有摻雜半點謊言，但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只要殺殺人就能阻止死人們爭奪人生淚？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YylrjIpn
他硬生生忍住對姜雅萍所產生出的好奇，不打算探究她的秘密。眼下，他想的只有趕快回到現實世界、找出殺死溫淑菱的兇手及阻止田誠的所為。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Z8CBoKQJ
叩叩——有個手上捧著雕工精緻木盒的男人開門走了進來，姜雅萍揮手示意他將木盒交給羅傑，「這裡面裝著的人生淚，足夠你回到現實世界十幾次，但切記不可連續服用人生淚……」她一臉嚴肅，「一天回去一次就好，懂了嗎？」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Yzp4QU4H
「超過會怎樣嗎？」羅傑皺眉問。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1O3rCe2p
「我想黃添福應該告誡過你，回到現實世界的風險是什麼？」 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TXh1ldqW
「一旦失敗了，就會再死一次。」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bWELAkfH
「沒錯！」姜雅萍說：「我看過非常多的例子。很多死人因為不滿足那三十分鐘的時間，所以回到來生世界之後，又馬上服用第二次人生淚，結果你知道嘛，這些死人就再也沒回來了。」她頓了一會兒，「想必你也見識到太歲世界是什麼樣的景象，那些沒有自我意識、看起來模模糊糊的靈魂，就是又死了一次的死人。他們沒有第三次的機會可以重來，只能在那地方不停飄盪、等待重新輪迴。」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sdJX824K
羅傑慎重點點頭，「我懂了。」他離開了座位，準備往外走。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waRr6I5J
「祝你好運。」姜雅萍站了起來，目送手下帶他離開。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2wi7CjAo
羅傑走到門坎的時候心裡突然產生一個念頭，他轉頭問姜雅萍一句：「妳會後悔嗎？」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xXA550gV
姜雅萍沉默。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yiIjf8ru
他迎向她的目光等了十幾秒，都沒見她點頭或搖頭，於是羅傑便轉身走人。他並不曉得，在自己轉頭的那一瞬間，她的雙眼閃過一抹淡淡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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