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任教於香港中文大學。由於路途遙遠,我要預早時間出門。
由天水圍出發到中文大學,要先乘巴士到上水站,再轉乘東鐵線到大學站。
平常的週六早晨,我仍在床上熟睡,今天的旅程可謂自討苦吃。更堪的是昨晚一直思量要問教授的問題,腦子一整晚運作,以致失眠。
我捧著厚重的《昆蟲圖鑑大全》,在明媚的早晨時分,拖著疲勞的身軀上路。
早上九時多,我已在「火車」車廂內。幸好早上上班時段已經過去,港鐵車廂亦鬆動起來——疏落的乘客,而且還有空的座位。
我真的睏極了,列車行走時的震動就像搖籃,溫柔地撫慰著我。列車還未到下一站,我就開始打瞌睡了。沒有任何承托,我的頭頻頻點著,就像危站在懸崖邊般搖搖欲墜。睡糊塗的我連唾液流到書上也不知道。
列車靠站時,減速的車廂使我倚到在旁的女士。我連忙坐直身子,向她連聲道歉。女士親切地揮了揮手,並說不要緊。我以為只稍稍打了一下瞌睡,誰知列車已離開大埔墟站,並已經在前往大學站的途中。
此時的列車充滿乘客,大多數也穿著運動裝束,某些乘客更提著卸下輪子的單車。行山郊遊和踩單車是我最討厭的活動,所有與陽光有關的活動我也受不了。我討厭在陽光下曝曬,燙熱的光束使我暈眩,一身的汗水使我心煩氣燥。我敬佩愛好戶外活動的人,他們受日光的眷顧,在烈日下也能保持暢快的心情。孤寂的人會被太陽摒棄,繼而投靠陰沈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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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的晚飯,IVY就再沒有和我聯絡。她對我已不抱有期望。失望是會積累的,到達一定的限度就會成為絕望。你期望能改變一個人,然而人的想法是不會輕易改變。改變原於自己,只有內心的改變,才是真正的改變。
我尊重IVY的決定。我也沒有抱怨的餘地。這段關係一直取決於IVY的意願,我從來只是被動的角色。早已預料會有這樣的結果,我以為自己能瀟灑面對,可是內心卻戚戚然。
是捨不得IVY嗎?
或是捨不得她的廚藝?
或是捨不得她的短訊轟炸?
或是捨不得她的甜美樣貌?
或是捨不得對自己死心塌地的人?
或是捨不得有人陪伴的日子?
或是捨不得肉體的歡愉?
哈哈,我是注定不得好死的。
「下一站大學,左邊車門將會打開,next s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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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三十歲的我,三十年的人生也從未到訪過中大。早與學生時代告別的我,踏入莘莘學子的大學校園,頓時覺得回春起來。是心態上的回春,樣貌早被社會大學摧殘,變得不似人形了。
李教授的辦公室位於科學館南座馬臨樓。中大是一所依山而建的大學,各個學院、教學大樓、學生宿舍、學生設施散落於不同的山頭。對於初次拜訪的遊人,這裡就是一個大型的山頭迷宮。
我站在大學站A出口前,對住哪兒去是毫無概念。
我打開GOOGLE MAP,標示了目的地,並決定跟隨它的路線走。(當然事後我才知道校內有穿梭巴士)
炎熱的夏季果然是我的天敵。本來到科學館的路已又陡又斜,加上酷熱的氣溫,我的短袖汗衫瞬間濕透。傻傻的我還佩服中大學生的刻苦,每天要如此艱難才能上學。
走了近二十分鐘,我終於到達林蔭大道了,亦是電視常見的著名地標。大道上除了來回行走的學生,還有不少家庭趁假期到來消遣。縱使人流不少,這裡的氛圍卻令人放鬆,是與市區迥然不同的景象。
我繼續跟隨GOOGLE MAP的指示,來到馬臨樓的門口。不知是不是週六的關係,大門關上了,需要職員卡或學生證才能進入(而我兩樣也沒有)。我只好像小偷般左望右望,等待有人進或出時乘機一同入內。不久終於有人要進入了,我裝作自然的跟隨入內,卻被大樓的保安員喊停。跟保安員周旋一輪後,他才相信我是訪客。他把我的資料一一記下後,才讓我進去。
晨早的車程、艱辛的陡峭山路、被當作可疑人物的質問後,我終於來到李教授辦公室的門前。我深吸一口氣,抓緊《昆蟲圖鑑大全》,輕聲叩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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