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岩洞內光線暗淡，燭火零星地分佈在斗狀的石壁中。數不盡的蠟痕從中垂下，陰影從牆上一直延伸到下方的台階。
台階上刻滿大大小小的正方形圖案，黑影在上面延伸著，最終在旋轉樓梯的盡頭分開成三道。
兩個身披斗篷的侍者駝著背，而中間之人倒是站得筆直。
他對著兩位侍者喃喃自語：“神已歸來！神就降臨在我的面前！我親眼所見！”說話的聲音嘶啞細碎，聽上去就像老鼠的竊語。
兩位佝僂的侍者點了點頭，它們幹皺的面部塗滿正方形的花紋。牆壁上的燭光投射下來，照出兩人空洞的眼睛。
侍者們的眼皮都深深地貼入眼眶中，這兩人都是瞎子。可眼皮卻塗滿了煞白的顏料，與面部的方形圖案區別開來。
儘管失去了視覺，可他們的步調卻很從容。細如枯杈的腿從未停下，包裹其上的白色布條嚴重泛黃，就像從枯樹中脫落的樹皮。
“聖物才剛得到，而神又恰好返回神界。”野鼠站在那面佈滿燭火的牆壁下，雙手托舉著灰黃的人頭雕像，二者四目相對起來。
他看到雕像有著粗大鼻子的方形鼻子，泛著綠光的雙眼正閃閃發亮。
他迫不及待地對侍者宣布：“如此微妙的時機，一定是神安排的考驗！快打開通道，我要前往神域。”
“這麼多年來，你不是第一個，自然也不是最後一個。”灰袍侍者開口。
“我不一樣，我是被選中的，被神親自選中的！”野鼠陰森的聲音帶著狂熱，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恐怖。
“若未能通過考驗，汝將困於通道中。無法回到人間，亦無法升入神域。”黑袍侍者肅穆道。
“我明白！”野鼠站在台階中間，兩位侍者繞過他，接近了佈滿燭火的岩壁。
“一、二、三！”兩位侍者面朝岩壁，一左一右地貼上岩石。 “咔——咔！”野鼠腳下裂開一道方形孔洞，整個人徑直墜落下去。
腳下的紅色碎岩燃著火焰，熾熱的氣流侵蝕著他的皮膚。表皮被燒得劈啪作響，那是溢出油脂與火焰產生的反應。
雕像被燒的裂開，顆顆圓潤的經驗球從中釋放，又迅速被火焰吞噬。坑中的野鼠已不見身影，僅剩下那團從未熄滅過的火焰。
野鼠感覺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他的思維變得越來越遲鈍。奇詭的符號從他身旁快速劃過，那是神的語言，他已經不知背誦過多少遍了。
［任務開始］冰冷的信息傳入他的思維中，世界的輪廓漸漸浮現出來。不斷閃爍的字符變成流動的水，虛線連成一個個物體。
光線很暗，但物體的輪廓卻很清晰，而且看到的東西都多了層藍色濾鏡。毫無疑問，這是某種夜視能力，他之前就喝過這樣的藥水。
“啊，嗯？咳咳！”野鼠喉嚨發出尖細的聲音。他扭動身體，卻發現動彈不得，似乎是被某種東西纏住了。
說不了話，還沒法移動。這是怎麼回事？下水道的腐敗氣息在鼻腔肆虐，而身體上卻是傳來陣陣酸痛。他小心地轉過身子，看到了奇詭的一幕。
身後是一團不斷顫動的毛球，將整根粗大的排水管堵得嚴嚴實實。那是一個活體鼠群，老鼠們細長無毛的尾巴相互纏繞，將彼此牢牢束縛在一起。
而其中一根就連接在野鼠的尾部，他看到自己毛茸茸的背部。現在狀況清楚了，他這是變成了老鼠啊。
［拉比塔生物基地，深度：-576007英尺］視線正中央顯現出鮮紅的半透明字符。野鼠並不認識這種文字，但卻能輕易讀懂。
［目標：激活祭壇。任務階段一：離開鼠群，前往中庭。 ］
這是神諭，果然和傳說中記載的一樣，看來這就是考驗了！腳下流動的污水中湧現出光芒，這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光凝聚成一個虛化的箭頭，一直從前足延伸開來，為他規劃出一條前進的路線。
見到這一幕，野鼠感覺胸腔內部開始不受控制地顫動。他轉向身後，張嘴露出黃而尖細的門牙，對準自己的尾巴一點點啃嚙起來。
體內加速分泌的激素讓他忘了疼痛。不一會兒，他便留下一截斷尾，從鼠群中掙脫而出。他沿著箭頭的踪跡爬行著，管道壁的著水處生長出大片地衣。
野鼠爬行激起的水花濺在上面，浸潤了那天然的地毯。大片熒光孢子由此釋放出來，泛著冷光的煙霧就這樣跟在他身後，其中一些還沾在他骯髒的皮毛上。
腳下的水很淺，野鼠的小爪只能在上面留下吧嗒吧嗒的水聲。想來是因為上游被鼠群堵住的緣故。
他繼續前進，孤零零的水聲漸漸被更嘈雜的聲音取代。硬要形容的話，那是一種沙沙聲，有點像風吹落葉的噪音。
野鼠四肢並用地奔跑起來，不一會便來到管道的盡頭。這是一處類似豎井的地方，數不清的管道口零星分佈在牆壁，污水從中流下。其中幾股在空中交匯，形成了壯觀的污水瀑布。
［階段一：完成！任務階段二：從中庭跳下，降落至祭壇所在平面］
虛幻的箭頭在他面前拐了彎，指向下方的無底深淵。野鼠小心探出頭來，下方被噴灑的水霧所籠罩，根本看不清具體情況。
看來沒有捷徑可走。
一段時左時右的助跑後，野鼠跳下面前的深淵。氣流將身上的皮毛吹得一塌糊塗，他憑著本能地揮舞起四肢，下方的氣流一時變得不那麼激烈了。
怎麼回事？嗯？他看到自己的四肢上延伸出又寬又薄的飛膜，就是這些東西降低了下墜的速度。
他小心地控制著四肢，不一會便找到了滑翔的訣竅。箭頭還在向下延伸，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抵達祭壇。在此之前，他也只能避免自己撞到牆壁。
垂直的箭頭開始彎曲，一顆細小的光粒浮現在眼前，而且正隨著他的下降變得越來越大。
光粒？不！那是某個高亮的物體輪廓，而且箭頭彎曲的方向正好指向它。野鼠調整滑翔姿勢，慢慢降落到那東西的附近。
［階段二：完成！任務階段三：激活祭壇連接］
他降落在凸起的平台上，標註出來的物體正位於在牆體內部。野鼠伸出兩隻前爪，共同清理起面部的毛和鬍鬚。
待心情稍微平復後，他鑽進面前黢黑的洞口，朝著祭壇方向爬去。這個方圓不足一米的洞口，在野鼠看來卻是龐大無比。
洞壁上滿是枯萎的植物根鬚，其中一些還從頭頂垂下，像簾子一樣擋在前方。但這並不礙事，他很快便來到了洞穴盡頭，見證了那祭壇的真面目。
那是個方型的燭台，一具盤膝而坐的骨架居於正位。是人類的骨頭，但缺少頭部。根據比例判斷，死者絕對不是成年人。
箭頭化作虛影，示意著野鼠鑽進骨架裡。他按照標註的樣子進入骨架，在脖頸處的脊骨上縮成一團。從正面看過去，就是一副鼠首人身的骨骼。
“平安祭——讓每一次祈福安全高效，永不落空！”歡呼雀躍的合成音從燭台發出，在這僻靜的洞穴中響得相當大聲。
“祭品檢測完畢，祈福即刻開始！”銅鑼嗩吶的聲音咿呀響起，其中還伴隨著幾聲劈啪的爆竹聲。只是在極其實在上了年頭，奏出的音樂不僅跑調，還夾雜著電流聲。
“十二游神樂逍遙，子時財鼠把福報！感謝捐贈，您的運勢將獲大幅提升！”機器的聲音依然帶著喜悅，可骨架後方的塑料板卻裂開兩道縫隙。
縫隙中伸出的鐵絲牢牢困住了野鼠，燭台底部的夾板向外翻開，一隻金色寶蓮朝著他移動過去。
寶蓮的花瓣漸漸裂開，變成片片鋒利的刀片。野鼠眼中滿是虔誠，心潮澎湃地望著這一幕。
轉子發出嗡嗡的聲音，碎毛和血肉在燭台上四處橫飛，身體肢解的疼痛讓野鼠吱吱大叫。由於過量失血，他的思維變得越來越模糊，最終暈死過去。
［任務完成！獎勵已結算］迴光返照之際，他聽到了熟悉的合成音。與此同時，洞穴中的枯敗根鬚也恢復了生機。
紅色透明的根鬚如同血管，從供奉燭台的洞穴開始，漸漸恢復了脈動，它們就像網一樣覆蓋了周圍所有的管道、牆壁、閥門。
信號在根鬚中傳遞著，從沒有方向地蔓延，再到確定移動方向。信號藉著復甦的生物網絡向上傳遞著，最終被十二接收到，並在他視網膜中呈現出層層疊疊的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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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層疊疊的彈窗廣告突然出現在十二的視線中，他一腳踏空，從空中連廊墜落下去。兩側的大樓飛速後退著，下落的速度正逐漸加快。
他趕忙伸直手心，瞄準了一旁的牆體。隨著咻的一聲響起，鉤索從手腕關節處射出，十二下墜的趨勢慢慢消失。
“媽的，你在搞什麼？這他媽也能踩空？小屁孩就是不靠譜！你要實在害怕，就交給我操控。那麼先進的義體都能玩成這樣，真的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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