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創世神開始 - 45玩家(四)

東西到手了，但這一點可不夠兩人吃，還需要再弄些。但再此之前，必須先將手上的東西放一放。

該放哪？他邊走邊觀察起周圍。電線桿胡亂安插著，電線在上空混亂交叉，有的還捆成一團，有的中間已垂盪下來，形成悠長的弧線。

如果能爬上去就好了，可惜不行。他打消主意，看向空曠地的倉型垃圾箱。

藏裡面倒是不錯，他以前就經常這麼幹。但這也不靠譜，上次就有垃圾佬將他藏的食物翻走了。

他在過道上繼續走著，地面像粘鼠板，堆積的油垢為每一次抬腿添加阻力，而且還伴有滋滋聲。

每間塑料篷都被水溝圍繞著，狹長而露天的水溝散發著惡臭。魚鱗、菜根、糞便，各類穢物在此聚集。幸好水溝頂蓋了層鏤空的水泥磚，行人才不會直接跌進去。

而在排水溝也是缺乏維護，上面的磚頭已東一塊西一塊地爛掉了。

終於找到合適的了！

十二靠近塊被踩壞的地磚，他憋著氣掰了起來。這垃圾磚頭里全是泡沫網，僅有最外層包裹著水泥，他沒費多少力便掰下一堆。

將個頭大、形狀完整的磚塊慢慢下到水溝，一點點堆出抵禦水流的平台。待搭建完畢後，他再將杯裝例湯小心放上。

然後，他又跑向垃圾箱翻找起來。三兩下揪出幾袋垃圾，蓋住藏東西的洞口。大功告成，他又像個獵人一樣開始狩獵了。

美食街上方不是公路就是高樓，身處其中之人不見日光，自然也無從分辨晝夜。在這種地方呆著，對時間的感知也會下降。但十二已經習以為常，他長那麼大還沒見過真正的陽光。

時間過得很快。

這次的收穫不錯，他看了塑料袋裡的東西。杯裝例湯、硬幣大小的芥末醬、兩三盒果切，僅有巴掌大小。

一小盒酸醃菜，辣椒米和香菜點綴得十分可口，最多的是泡白蘿蔔，但也有幾丁切碎的青瓜。

最重磅的來了，與之前的小菜完全不同，這回是實實在在的食材。十二吞了吞口水，尚未完全解凍的貢丸，僅有三粒。蝦卷、蟹柳、蛋餃、魚蛋，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十幾顆。

他感謝起那桌喝醉的食客。若他們沒醉，這麼大的收穫可輪不到他。平時都是小菜、湯水，好一點也就是點心、開胃糖一類的東西。

但食材可是頭一回！他還記得，一位老拾荒者的吹噓：“那天我翻到一個包子！未解凍的包子，上面還留有霜花。

那可是真正的食材！白白胖胖的外皮，就跟廣告牌上的一模一樣！我直接拿出水杯，跑到公共廁所去接水。

媽的！一點點水要我看一個鐘的廣告。但這不算什麼，我帶著水自己小窩，再想辦法生了火，這時候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我把包子丟杯裡煮了十多分鐘，接下來你們絕對想不到。

杯子裡的水變得比例湯還香，嘖嘖嘖……周圍的老鼠都急得爬來爬去，垃圾堆裡都是它們的聲音。真是的！搞得我吃東西害怕得很，我好幾次以為那些畜牲要過來搶了！ ”

用水煮！十二舔著乾澀的嘴唇，腳上加快了速度。他回到樓梯角，發現十三靠坐在角落，顯然睡了過去。

多半是等太久了，肚子又餓，為了好受點才睡的吧。這樣想著，他拍了拍對方大腿。身著塑料工裝褲的軀體猛地一動，突然就站了起來。

“你去哪裡啦？”十三的眼神中沒半點睡意。

“喏！”他搖晃起提著的塑料袋，從中掏出一杯例湯給十三。

“這是……什麼？”沒等十三繼續發問，他便急著搶話：“給你喝，喝完記得用它裝滿水。我們在食品廠旁邊的一人巷匯合。”

想到自己搶話時十三還有話說，便匆匆詢問：“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十三已經把塑料杯蓋整個掀開，對著杯沿喝了起來。

看著這一幕，他只好跳過之前的問題，重新開口：“我剛剛說的你聽到沒？”

見十三隻是點頭，但喝湯的動作並沒停下。他不放心地囑咐著：“記得喝完後裝滿水！找個廣告少的廁所去裝。到食品廠的那裡等我，那杯水就會變成湯了！”

這回十三終於停止了喝湯，邊打著嗝邊答道：“十二你好囉嗦！裝個水也能說半天！”

“那我走了，記得到食品廠那裡等我！”十二已經轉身跑開，聲音隨著他的遠去越來越小。

煮東西需要燃料，罐裝燃氣要錢、煤炭要價昂貴、就連打火機也要收費。他連賬戶都沒有，即使有人想送錢給他，他也收不到。

廢巷最不缺的就是窮人，而貧窮最能誕生智慧。他有不用錢的燃料，就在垃圾堆裡。

十二來到了垃圾處理站，他輕車熟路地繞過低矮的廠房，抵達垃圾山的山腳。這是個無人工廠，服務於某企業旗下公司。

好的消息是，這是為數不多未被幫派控制的回收站。壞消息則是，內部的一切都屬於私人財產。

但那又如何？對十二而言，他對這裡的熟悉就跟在家一樣。除了這裡，再加上下水道，這就是他拾荒的全部地點了。

周圍並不安靜，除了老鼠竄來竄去的聲音，最多的是工程機械臂運作的噪音。那些冰冷的機械固定在龍門吊上，它們像採礦一樣發掘底下的垃圾山。

頂部的垃圾受到擾動，一件接一件地滾下，所引發的連環反應，恰似一場驚心動魄的山崩。十二繞開這裡，前往另一座尚未爆發的山。

他艱難地在垃圾上爬行著，金屬框架的棱角剮蹭大腿，帶來清醒的疼痛。偶爾在垃圾間隙中停下，用電筒探照起來。

很快，某物體的輪廓將他視線牢牢吸住。環形、圓圈狀，是輪胎！這可是絕好的燃料，拿去回收也能得到不錯的價格。

他小心靠近目標，一點點搬弄壓在輪胎上的垃圾。幸好沒有大型的物件壓在上面，不然可得費番工夫。將卡住輪胎的咖啡機移開後，還剩台微波爐壓在上面。

只差一點了，他固然可以抓住輪胎奮力下拉，但這樣做更可能會引發山崩，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必須要有工具，像是撬棍一類的就沒問題。

十二打開手電筒，尋找起這一類的垃圾。他從山腰搜尋下來，一直找到另一堆垃圾山，終於扒拉出根燈管支架。

他拄著支架重新回到山腰，將桿子伸進輪胎與微波爐間的縫隙。這可不是要撬動微波爐，微波爐上方壓著更多的垃圾，這樣做可是會讓燈架折斷的。

要撬的是輪胎，橡膠材質易變形，只要讓其產生合適的形變，輪胎就會自動脫出。十二用肩膀頂著支架，另一端的輪胎漸漸從垃圾中擠出。

汗水一滴滴從額頭滑落，十二面頰通紅，直勾勾地盯著輪胎。原本水平突出的輪胎慢慢翹上了天，十二鬆了口氣。

他蹲坐在原地，肩膀和關節傳來陣陣酸痛。腦中暈眩感褪去後，他輕輕一摘，便把龐大的輪胎取下。他將輪胎套上肩膀，走著小道來到食品廠。

食品廠大門緊閉，他的目標是旁邊的小巷。他將東西放在原地，隨後抓住延伸出的水管，爬上居民樓外牆的金屬樓梯。

他跑得很快，老舊的樓梯被踩得咚咚作響。他在樓頂見到了十三，兩人結伴回到巷子裡。

“水呢？”十二看著對方空空的雙手，忍不住發問。

“裝了滿滿一杯，我藏在了桶裡。”

“那就好！幫我拿一下”他將手中黑色塑料袋遞給十三。

“十二，你要怎麼把水變成湯呀？不會是騙我吧？”十三沒有接過袋子，而是歪著腦袋巴巴地問。

“跟我來，你待會就知道了。”十二小跑起來，轉眼便來到小巷盡頭。

巨型風機在面前摞了三四層，比他們還大的葉片悠悠地轉著。十二靠近風機與居民樓構成的角落，從中拉出個鐵皮桶。

桶的內部被熏得黢黑，裡面立著個透明塑料杯，看上去有七分滿。他把手中的東西丟在地上，從另一邊的角落拿出個鐵罐。

將水注入罐中後，他又打算將輪胎塞到鐵皮桶裡。可輪胎大得嚇人，十二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麼，又回到放桶的角落取出煙盒。

他打開煙盒，匆匆取出電池。然後用胳膊夾著透明塑料杯，再將煙盒內襯撕下一小片，連到電池兩級。

不一會，火焰從電池旁燃起。他將杯子作為引火物，慢慢點燃輪胎。火苗在黑色的橡膠上蔓延，刺鼻的黑煙乎乎襲來。

在將輪胎燒斷後，十二將燃著的一端用油漆桶捂滅，並把燃著的另一端扣到桶裡。

“快去拿烤架！”他指了指放鐵罐的角落。

“給你！”那是個百葉樣式的通風口，現在變成了烤架。十二接過架到桶上，再將鐵罐置於其上，匆忙加入塑料袋中的食材。

在忙出一身汗後，他面不自覺露出愉快的表情：“再等一會，我們就有滿滿一罐湯了！”

橡膠被燒得劈啪作響，融化的部分帶著火苗滴在桶中。熱乎乎的氣流撫過十二面部，罐中發出水汽沸騰的聲音。

他看到沉在水底的食材浮了上來，罐中泛起圈濃白的浮沫，就連黑煙也變得不那麼刺鼻了。

這是好了嗎？十二將手縮回袖子，隔著布料將烤架連罐子一併取下。接著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撈，指尖因此被燙了一下。

“做好了？”一旁的十三將頭伸過來。

“太燙了，先吃別的。”他將塑料袋中的東西抖落出來，兩人一人一口地分享起來。十三吃得雙眼發亮，兩三秒便吞下一塊果切。

吃完一盒後，他把裝果切的小盒撕成兩半，這樣就有了兩個簡陋的瓢。

“吃湯，吃湯。還是老樣子，一人一勺。”兩人便又機械式地吃了起來，小巷深處就只剩下喝湯的簌簌聲、咀嚼和吞吐空氣的聲音。

真好吃啊……

十二面部感受到地面的冷硬質感，腹中不由自主地痙攣，咕咕聲將方才的美夢沖散了。他抬頭望去，那名玩家已經在監視著他。

“我們又見面了！”語調、頓挫、語氣、乃至音量，全都和之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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