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月 4 日,正午。 陳百良被鐵鍊鎖著,關進面積約 6 平方米的獨立房間,自己一個人,獨對一道鐵欄和三面石牆,不能與其他犯人接觸。八名懲教人員在門口守衛著,準備在下午一時之前,押我返回赤柱監獄。赤柱監獄是個名人監獄,囚禁過不少名人,政務司、總警司、房屋署總工程師、偽造遺囑的風水師、著名地產商,甚至前特區行政首長,還有不少的極度重犯,都在這裡住過,陳百良只是被懷疑強奸,竟與他們為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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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我總是被人冤枉,上次說我心理變態強姦未成年女子,今次更說我心理多重變態,在治療心理變態期間教唆及指使他人自殺。』 『心理多重變態? 什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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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大先生。」 劉星雲看著牛德華用食指套著的那支雪茄煙分餘鐘後,才應了一句,長圓柱形白色的煙灰 1.5 英寸,緊緊的與煙體交接著,仍未掉落,在煙灰與煙體交接處的那個黑色圓圈,完整無缺,好一支 Upmann古巴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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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月 30 日前,楊朝偉的事一定要辦得妥當,不能給他們有藉口抹黑我的政改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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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大先生,我這就去。」 分餘鐘後,劉星雲才又應了一句,卻仍肅先站立,未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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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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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先生,那鐵漢楊朝偉,巴結外國勢力反中亂港,是主席先生眼中的刺樑,大先生你愛港愛國,為何對他那麽包容,如此的海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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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呀,你有興趣聽我講一段歷史的真實故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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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德華那炯炯有神充滿睿智的雙眼,盯了盯他面前那座深褐色的桃木大書架最下層右邊數落第九個柜桶,只半秒鐘,便又合上雙眼,腦海裡繼續尋索著過去發生過的每項微細事情。劉星雲面前這位看不出年紀多大的大先生,宛如一尊氣勢威嚴的如來,觀自在的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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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只半秒鐘便合上雙眼,劉星雲知道,那最下層右邊數落的第九個柜桶,裡面放著的,必定不是一般的物事,絕對比書架上那些兩吋厚的黑色文件夾裡的黑色文件,重要得多。這麼多年來,劉星雲未曾見過牛德華有過像剛才那半秒鐘現出的不尋常眼神,這麼多年來,劉星雲想要見的,就是牛德華這個不尋常的眼神,他竊喜卻不形於色,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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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星雲知道,他要的東西,就在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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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6月4日出生的楊朝偉,英皇書院高中畢業後,辭別與他在港相依為命的二叔楊振英,一個人北上湖南,到湘潭玻璃廠當工人,並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註),爭取機會向當時的黨中央主席毛澤東建議,要中國共產黨光復香港,趕走英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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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簡稱共青團,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一個由信仰共產主義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中國青年組成的的青年政治團體。根據《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章程》所述,共青團是群眾性和先進性的統一,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先進青年組織,是廣大青年在實踐中學習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學校,是中國共產黨的助手和後備軍。在各級高等學校中,共青團和由學生會組成的團委學生會,負責指導中國少年先鋒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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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註) 剛開始不久,毛澤東正忙於革文化的命,沒空閒去處理楊朝偉的民族革命請求。一次的機緣巧合,20 出頭的楊朝偉邂后了當時年近 60時任中央文革小組第一副組長,風華盛茂的江青,更對江青同志的絕色美貌迷戀甚深,為博美人青睞,他積極參與當時的文化大革命,加倍落力批判右派的各階級,武鬥黑五類份子,最終成為江青的文革小組第一打手。1976 年 10 月,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結束,鄧小平很快便開始了嚴厲和廣泛的全國性維穩工程,楊朝偉在這次行動中第一個被抓了,幸因他認識剛獲得平反不久的中共中央委員楊尚昆,於 1978 年逃過大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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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過大難的楊朝偉,洗面革心痛改前非,每當他看到自己那染滿階級鬥爭鮮血的雙手,寸斷肝腸,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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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簡稱文革,是一場於 1966 年 5 月至 1976 年 10 月期間,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所發生長達十年的政治運動,故被稱為「十年浩劫」。由時任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的毛澤東與中央文化革命小組,動員成千上萬的紅衛兵,在中國大陸進行全方位的階級鬥爭。 紅衛兵不是軍隊,是一種帶有狂熱共產主義政治思想的學生組織,成員大部份是高校以上的學生。文革期間,批鬥、抄家、告密等行為文化遍地開花,在內地各處都有發生,使中國傳統文化與道德淪亡,整體經濟受嚴重影響,受害人數以千萬計算,數不清的文物遭到蹂躪和破壞。當時的國家主席劉少奇、十大元帥的彭德懷和賀龍等人,也在這個文化大革命運動中罹難,鄧小平、陳雲等黨內高層亦在此期間被下放。這場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於 1976 年 10 月,以遭到中共官方公開全盤否定而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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