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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形容呢?一覺醒來有一顆淡黃色的頭顱在眼前晃動的感覺。
像是一隻大鵝,甚至左右擺動了一下,一頭絨毛般短髮的不知名人士輕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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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是護士吧,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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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睡醒的昏沈感還未消散,茉莉幾乎是憑著本能抑制了自己開口,硬生生轉而用唇形無聲的問到,『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這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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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色目光投來,茉莉繃緊了神經,「也沒多久,差不多夠我做完緊急處理,現在我要正式開始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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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處理?動手??茉莉按著沈重的腦袋,深呼吸坐了起來。
這個人,剛剛問自己是不是護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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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少校呢?!』忽然驚醒,茉莉猛地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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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在那啊。所以才叫你起來,人手不夠,看不出來嗎?」不知名男子朝著身後一指,挑眉,說得非常的理所當然,「救援那一行人用小型提速咒,趕路到稍有遮掩的廢墟的這裡,咳咳,此刻呢,現在我們所看到的畫面,就是少校的單架,還有破爛的瘸腳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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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張口,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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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具都認得?」那人再次簡短的發問,她抓了抓脖子,訕訕的點頭,看來自己先前跟渝被並排著放在棄屋裡的餐桌上了,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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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喂!!你們其他人滾去處理更要緊的事!」
「少校的事情明明就是最要緊的!」
眼看著不遠處,另一位大約也是醫生的男子不服氣的吼了句,被身邊的這一位華麗的無視,意識逐漸清晰,茉莉內心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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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醫之中看來是領頭的這位,目光轉向茉莉,「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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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薄荷,她真的可以嗎?不是也受傷了?少校這裡,真的不需要我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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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滾。想打混?」被呼喚做薄荷的金髮軍醫不耐煩地打斷,手之下,奇特的光芒從掌心的小型咒械散發而出,「我先弄乾淨的這裡,手腳的部分你來處理,把髒東西弄掉。先去消毒。」
面對傷口只能說是慘不忍睹的渝,他鎮定俐落的指揮茉莉打下手,感覺人只醒了一半,茉莉匆匆跑向薄荷指著的位置,拿起罐裝的液體,搓洗雙手,意外發現手臂上的擦傷大約在睡覺的期間,已經被包紮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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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走回餐桌邊,皺眉,渝流出的血與特殊處理過的衣物沾黏在了一起,介於纖維與碳化之間的破布細細碎碎的沾滿了傷口,在道具簡陋的情況下,這其實有些難以處理,她沈思了半會兒,朝著軍醫投以疑惑的目光,詢問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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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拿起來啊,不要慢吞吞的。也只有唯一一種方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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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深呼吸好大一口氣,心一橫,迅速撕扯下沾黏的廢布料,同一瞬間,醫生眼明手快覆蓋螢黃色的魔咒,茉莉並不認得那是什麼,不過,眼看傷處沒有再次大量失血,細碎的沙土碎棉絮等髒污逐漸消失,她猜測大約是某種清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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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仔細觀察了會兒,好在血痂沾黏的部位主要是雙腿,茉莉回想起,渝曾提過他的衣服是根據戰鬥方式特製的,特別防火、防水,由此可見,地縛咒的威力有多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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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啞巴,你知道嗎?製作的人啊,比起武器好不好用,好像更擔心我走光耶!』那時候,他像個小孩一樣歪著頭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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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至此,茉莉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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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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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神甩開雜念,趕忙從器具之中挑選出棕黃色的瓶罐,確認標籤後,遞出。腹部裡頭是內臟,這是茉莉最擔心的,在這衛生與醫療器材環境都非常惡劣的情況下,要確定臟器異位與損傷狀態是大問題。
她擔憂的看著軍醫,卻見對方讓芥黃的咒陣爬滿雙手,在胸前比劃了祈禱式。
茉莉眯眼觀察了會兒,有點陌生,卻又矛盾的確信自己見過,半晌,才認出是護士長曾進行過的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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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生之座的祈禱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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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畢,薄荷軍醫俐落地從檯面拿起剛才最早使用的止血鉗,夾起一條細細黑黑的縫線,筆直插進了渝的肚子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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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反射一手伸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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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軍醫大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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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陣忽地從茉莉眼前的地面彈起,額頭撞上了堅硬的光芒,眼花之際,她看見弧形法陣泡泡內,醫生和渝之間,散發出了同樣新綠的光彩,淡淡的薄荷綠像黏稠的膠水,又像是某種長型的蟲子,內裡包覆著黑色的細線,從醫生的手攀爬向止血鉗,進入渝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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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抽插,鑽入渝的腹部,隔著皮膚發出幽幽的光芒。不知道過了多久,光芒才黯淡了些許,軍醫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推弄眼鏡,看向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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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到了?該不會以為我要害死他?叛徒?」
「……」茉莉別開臉。
「也太沒有邏輯了,這種想法。你先去弄他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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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毫不留情地評判,綠色的光收束了,他的手指懸空,細緻的勾動,輕扯,又再度膨脹,加壓著止了血,「看在你救了我的上司的份上,大發慈悲今日免費講解,誰叫我的天賦比較特別呢?加入媒介,輔以魔咒,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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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有聽沒有懂。
但在渝身邊養成習慣了,茉莉還是安靜的點點頭,退到一旁,轉而處理起沒有被泡泡包裹著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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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在相對安穩的駐紮補給區,除非有相關天賦,護士們使用與學習的都是傳統醫療方式,藥草,藥水,繃帶縫線,並不要求能力,當然,有土木等生命相關的元素能力的人,通常職位較高,例如護士長,再上去多與軍醫有所交流,會被召集參與大手術;護士們最愛碎嘴,茉莉日夜聽著八卦,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啥事都不知,不過,魔咒結合的治療術法,卻是真正的人生首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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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綠中帶黑的線,似乎鬆弛了,緩緩滑下桌子,掉到了地上。
薄荷看了眼,一腳猛踩下去,再次起腳時,茉莉看見地上像是打了蚊蟲似的,留下了小小的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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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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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好像自己有點想法,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沒用的處理掉就是了,你如果看到有漏網之魚,順便幫個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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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大氣的一揮手,絨毛細軟的頭髮如貓毛般飄舞。
不是,所以那到底是什麼啊?難道還真的是⋯⋯生命?呃,操縱蟲子爬到病患體內縫合嗎⋯⋯總感覺不太衛生,不過除此之外有什麼其他可能?茉莉一臉迷幻,抓了抓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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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自由使用科技輔助的部隊實屬少數的異類,要不是直屬於神殿,有最直接的口諭,肯定會遭受撻伐吧。回想了一下,最早在基地時,其他部隊對十一的成員們忌憚的態度,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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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人都倚靠天賦作戰時,有著這樣一隻佔盡資源的部隊,最大程度默許著放任著恣意而行,仔細想想,真的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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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你還在啊。」
原來該走了嗎?什麼時候說了?茉莉茫然地睜大眼睛,和雙手纏滿線條的薄荷,大眼瞪小眼。
「也行啦。看來渝長官的付出挺有回報的。我看看時間——好,少校的花臉你也幫他一般包紮一下吧,一般般就好,一般般,其實不包也無所謂,但我懶的聽他醒來像蒼蠅繞著我念說偏心啊,冷淡啊,我這麼帥毀容了怎麼辦,被一個肌肉男這樣說我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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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完整的收回絲線,薄荷仔細地將蠕動的線條塞進了腰際的黑色長型袋子裡。剛剛⋯⋯是從那兒拿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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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煩耶。」又有幾條「不聽話」的線卡著膠質包包的拉鎖,薄荷一掐捻斷,手指再次沾染了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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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吧?』茉莉忍不住發問。
「沒事,就是一般的手術用線頭而已。」
『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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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看不出哪裡一般,茉莉斟酌著如果再次發問,會不會被軍醫趕出去,那麼就計畫通暢,順勢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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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把一些長期在我身邊的東西變成我的一部分,就像體外皮膚、體外器官,是我的延伸,」薄荷醫生將汗水沾黏在額頭的前髮全數向後撥,聳聳肩,無論是長相還是動作,看著是那麼的斯文,口中說出的話卻一句比一句驚人,「誒,所以你東西不要亂放,如果不小心被我帶走了,一年後它有機會變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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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釋之後,更模糊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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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其他人,你弄完也給我滾過來幫我們其他醫生的忙,不然我跟渝長官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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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連珠炮一樣的話語攻勢之下,茉莉睜大眼,艱難地點點頭…總覺得,渝的部下,一個個都跟他一樣有個性。絕對不是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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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時候就該有警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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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小時之後,她懊悔的回想到,可惜,那時的她還太過單純,太過天真,茉莉扼腕的心想,簡單地替渝的大小外傷敷藥之後,就這麼一無所知的走出隔間,單純地尋找薄荷醫生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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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便開啟了精神打擊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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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不夠,你還能動就來幫忙吧,少校也真是的,怎麼會把腿斷的人射到空中呢,這樣要叫他怎麼落地好?絕對粉碎性骨折嘛!我就說,所有人都該有基礎的醫療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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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用魔咒的地方你貼紗布幹嘛?手!按著!機器!諾?動了吧?很簡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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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像是目睹人間不可思議似的,在她面前瘋狂揮舞雙手,「長官是哪裡找到你這樣的人啊?互補?因為他太強了需要你平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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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最後的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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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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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謝,今天就算暴斃也要處理完這些傷患,知道嗎?提起精神,當兵最講求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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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對方疲累的眼袋,極大的貢獻,以及無數等待包紮的人的份上,火氣大些可以理解,但從背後偷襲一發提神咒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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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雖說是真的好了很多沒錯,但是那種跟香菸一樣的東西,她拒絕!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9Tk1du6F4
茉莉「啪」地一下拍桌怒目而視,她扶著疼痛的脖子,掏筆直接在桌上寫下大大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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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啥,我看看——唔?『我還真是謝謝你了啊!』」
沒錯,她心想,我就是欺軟怕硬,面對渝不敢這麼做,但軍醫?有什麼問題?嗆爆他!不對!就連受傷的渝,我也敢嗆!誰怕誰?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rDX5LWhz9
奇怪,我也該是傷患啊!傷患可以使用刺激性產品嗎?你才有沒有醫學常識?茉莉嘴巴開開合合,激動的比劃。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QW3J2Zn0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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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或許腦袋有洞,又或許對方就是厚臉皮,薄荷完全沒讀出她的唇語,她的怨氣,揮揮手,假模假樣地點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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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用謝不用謝,真是的,雖然笨了點,但真性情又聽話,長官的眼光也還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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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茉莉緩緩的,緩緩地舉起痠痛的雙手。
指頭筆直豎起,交疊,拇指從指縫中伸了出來,低俗猥瑣的手勢,她上跳下跳得揮呀揮,便掉頭跑向另一側的兩位軍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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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是跟渝完全不同的笑聲。
欠揍倒是相同的呢。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MPs8L3PJS
到最後,茉莉唯一清楚的,是她根本不清楚薄荷的天賦是什麼、這個人到底是認真還是少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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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有,睡覺補眠真是件十二萬分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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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忙碌下來,有些人傷重無可挽回,也有人看來好好的,卻忽然就失去了意識,然後便再也沒睜眼過了,偶爾,聽著軍醫們說些黑色幽默的笑話,又恍然感覺回到了護士時代。
不同的是,這次她可以用寫的參與幾句,有時也因為字寫太慢被吐槽,就這樣,她以一種微妙的方式,奇異的硬撐扛住了睡意,同時也認得了薄荷以外兩位軍醫的名字,分別叫做莎草和金魚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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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少還算撐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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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待渝清醒過來時,情況倒像奇特的反向共鳴,茉莉還在昏天暗地的補眠,只從後來軍醫們繪聲繪影誇張的故事之中得知了「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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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一醒,便召喚了鐵樹軍官以及薄荷醫官進行報告,從戰況,一路到他目前身體的具體情況,以及支援部隊的方位,通通講解了一遍,人群也在床邊圍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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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現在感覺如何?」
「嗯?腿?肚子?肝腸胃?都有薄荷你的氣息,第一次被你這樣治療,好像很有趣。喂,薄荷薄荷,這會一直在嗎?還是以後吃東西就會排出來了?」
「基礎常識,不在腸子裡面的東西,不會被排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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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這樣,你在我裡面,從今以後,我們就成為一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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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騷擾一般的發言,不只讓現場劇烈暴動,更讓向來直白的薄荷軍醫現場表演了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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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女孩子真的香香軟軟的,就算有血也是哦!薄荷太可惜了你融入的太晚,肯定不知道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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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制裁他,這位曾警告茉莉說資源有限的軍醫,竟然麻醉針一管子直插進渝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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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只是士兵間的傳言,但,茉莉覺得,這…這非常渝,也非常薄荷醫生,所以,就算不是事實,那也八九不離十,茉莉有些小痛快,果然,怪人就要用怪人相剋相抵嗎?那,化為一體感覺滿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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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渝,那驚險的一夜之後,兩人有默契的沒有提起當晚的任何事情,茉莉沒有胡亂宣揚渝的過去,對方也沒有揭發自己其實不啞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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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自己或許是有些感激的。
就當作⋯⋯一場夢,圓了過去懦弱的自己,未能達成的夢。
茉莉並不相信狡詐的狐狸會遺忘了,就暫時當作,善變的渝,允許了自己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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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進攻城鎮的志願者存活了一半,兩位一起躲避雷電的遠攻兵不幸離世了,而倖存的人們,有幾個令茉莉鬆一口氣的熟面孔——好心攜帶自己的麻黃,以及生命力意外強盛的桂樹——真的,強盛,幾乎是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茉莉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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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樹的傷殘程度,比內臟都要掉出來的渝,更加令人怵目驚心。
病床擺在一起,茉莉幫忙換繃帶時,總感覺看來特別熱鬧,要說如何形容的話,就是戲曲演員和他的觀眾,神和祂的信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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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桂樹得償所願了?渝也找到新的聽眾了?
茉莉想了想,總之,祝福。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6QUTGLljn
⋯⋯最終,那夜的一切,終究像是曇花一現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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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緩速的推進,渝全天候拿著存了治療魔咒的小器械、不用錢似的使用,一人總吃三人份的食物,幾週之內,渝的行動乍看之下已經完全正常——甚至比平時還要亢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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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般嗑非法魔藥似的使用方法,有沒有任何後遺症或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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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我今天補到的是肉螈?水兔?還是烤魚?」
『⋯⋯魚?』
「答錯!是三個都抓到了!懲罰你看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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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看著對方老神在在的四處捕獵,用奇怪姿勢的火人形轟炸壕溝,用丹田超級有力的嗓音跟臉色黑如鍋底的鐵樹辯論,茉莉只能說,負面影響什麼的,還真是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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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醫也好,桂樹也好,渝也好,經此一役,茉莉終究只感覺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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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茉莉,西南座標這裡,」此刻,一嘴烤魚的紅髮男子招了招手,指縫之間攢著一張紙條,茉莉遠遠能看見數字座標點,「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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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第十部隊碰頭後,渝似乎一直在緊密的佈置張羅接下來的計畫,即使分享同一個睡眠空間,她也不見得會在晚上見到渝一眼,茉莉無聲點頭,踏出腳步前,動作卻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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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吞吞來到跟前,渝比劃了一下茉莉堪堪到他胸口的高度,似乎今天才發現似的,嘖嘖稱奇的繞了半圈,「收到神殿的召喚了,不過在那之前,我們繞個遠路,多經過幾個可疑的點,能殺下幾座城的話,一定會很好玩!來幫我看看,小小小小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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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識到,渝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好像好一陣子,沒聽見過啞子這個稱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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