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 AIKEN 文學大賞 ──「核爆危機」 - 煙花(6/20)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一個母親為了滿足小兒子的願望，一起出發尋找材料的故事。

一滴水順著管線一路奔流，最後落在了一片金屬之上。

一開始只是變得溫暖，而後越來越燙，最後一股腦的傾瀉而出，我們不知道為什麼那滴水可以穿過好幾層防禦，最終落在那東西身上。

或許是恐怖襲擊？或許是年久失修？又或許只是我們有太多那東西了，管不來而已。

總之，我們不知道那滴水怎麼進到核彈裡了，我們只知道它順利的產生了反應，連鎖引爆了所有核彈。

那是一場最盛大的煙火秀，不管你在世界的哪個角落，都可以看到它，甚至感受到它的溫暖，痾，或許用燙來形容更好一些。

我們可以對此高談闊論好幾萬字，但就如我所說的，這只是一個簡單的故事，一個媽媽想滿足小孩的故事。

「媽媽！我們真的可以出去嗎！真的真的真的？」

一名小男孩，外型大概判斷出來年齡在五、六歲，不可思議，同時帶著興奮的眼神看著他的母親。

「當然是真的拉，我可愛的小亞瑟。」

穿著睡花裙的女子溫柔著撫摸他的頭，絲毫不掩飾她眼神中的寵溺，她看起來很年輕，至少不超過二十五歲。

「真的嗎？太好啦！我們終於可以出去了！」

亞瑟開心的手舞足蹈，這是他第一次出門，他已經迫不期待得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跟電視播的有什麼不同了。

以前出門的時候，總是只有爸爸和媽媽出門，幾年前媽媽說爸爸在外面玩得太開心了，所以想多待一會，之後就只剩媽媽自己出門了。

我討厭爸爸，他竟然為了玩丟下了媽媽一個人，不過沒關西，這次有我陪媽媽，這樣媽媽就不會孤單了，而且而且，我跟你說喔，這次我們出門是要去找煙火欸，是煙火！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那一定很漂亮！

「亞瑟，你該睡覺囉，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快點跟你的泰迪熊說晚安，如果起的太晚的話我就不帶你了。」

這名女性….我們就稱呼她為弗吉尼亞好了，她從門外探出頭，催促著小亞瑟快點睡覺。

「不行！」

小亞瑟聽到後趕緊將自己的身體埋進被窩裡，過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什麼，認真地對著玩具熊說。

「你放心，明天我也會帶你出去的，我不會跟爸爸一樣，我會陪著你，也陪著媽媽！」

說完後，小亞瑟才又鑽回被窩裡去，開始做起他的美夢。

一張早已泛黃的照片從抽屜中被翻了出來。

「吶，我有努力遵守跟你的約定喔，但是，似乎時間到了呢......」

弗吉尼亞望著那個照片裡已經模糊不清的人像，露出了笑容。

至從那天開始，又過了多久呢？

外面的世界糟透了。

本來在核爆後的輻射問題就已經讓出門這件事情變得艱辛，而殘存的人類所誕生的派系又進一步的加深了外出的危險性。

原本他們夫妻倆出門尋找物資就十分危險，在自己丈夫因為「紅斑」而決定不回去後，原本物資收尋的任務就落在了弗吉尼亞一個人身上。

這個被汙染的世界中，【紅斑】通稱為輻射在人體表面就能看出的症狀，同時也代表了這個人身體的輻射值是會感染到其他人的程度，也因此，他選擇了獨自離開。

「我不清楚你說的好好活著在你的想像中代表著什麼，但是，身為一個母親，我看到自己的孩子成長，比任何事情都能讓我感到活著。」

弗吉尼亞用指尖輕輕磨蹭著照片，露出微笑，但下一刻，她眉頭緊鎖，放下了照片，猛烈的咳嗽起來。

手掌顯現出了駭人的血色，【血咳】。

【血咳】與【紅斑】相異，它通稱著人內部系統的損壞，這樣的症況相較之下只會危害自身。

是從哪次開始呢？從某次回來後，喉嚨就時不時的難受，不過我也記不清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撐不下去了，最近意識清晰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雖然醒著，但卻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上次的記憶......大概是三天前吧。

「他說想看煙火呢......他一直想看的。」

弗吉尼亞用布將手上的血漬擦去，迷濛的眼神只在提到亞瑟時還能散出光芒。

亞瑟阿---

---實現你的願望就是媽媽的願望。

今天的亞瑟起的特別早。

這是他的第一次出門，緊張的根本睡不好。

「熊熊，你說外面的世界會長得像是什麼樣子呢？」

天還沒亮，已經睡不著的亞瑟拿起泰迪熊對話了起來。

「我看的電視裡，外面有好多好多東西！有很多植物、動物、聽說還有很大一片的海！」

亞瑟用手指頭數著他腦海中所知道的事物，他真的好期待看到外面的世界長甚麼樣子，但......

「......但是媽媽說，從有一天有一個很大很~大的煙火後，因為煙火太大了，所以外面的東西都被煙火燒掉了，我不知道，我沒有真的看過煙火，電視裡看到的煙火都很漂亮......。」

亞瑟有些迷茫，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所知道的，不過都是從家裡一台小小的銀幕中看到的，那些錄像帶，亞瑟已經不知道重複看過幾遍了。

「寶貝，你起床了嗎？」

或許是自言自語的聲音太大了，在下面早早起來準備外出工作的弗吉尼亞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隨著小小的腳步聲，亞瑟一手拿著泰迪熊，一手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媽媽......你在做什麼呢？」

好奇的亞瑟勉強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看向媽媽的工作。

外出的準備很複雜，畢竟只要一出門就很難再有回頭路，出去的衣服要帶好幾件，這在末世中算是消耗品了，輻射無所不在，衣服上的殘留很可能會害死自己，雖然衣服起到的防護作用少的不行，但相較於直接接觸，總是好上不少，畢竟，衣服可以換，但皮膚是長在身上的，想換都不行。

除了一些基本防護外，飲食跟衛生也很重要，虛弱的身體會讓你本就不好的身體腐朽的更快。

簡單的醫療設備也是不可少的，老實說，這類的東西越多越好，因為一個小傷口感染或產生異變的人不在少數。

眼看著媽媽就要打包好行李，亞瑟也拿出了自己的小包包，這個包包很久了，外面的顏色也早已脫落，但亞瑟很喜歡它。

包包的外面有媽媽幫他手縫的熊熊圖案，雖然有些針線處理的不是很好，但亞瑟還是很喜歡它。

「小亞瑟想要帶些什麼出去呀。」

弗吉尼亞摸摸亞瑟的頭，笑著詢問他。

「我的熊！還有那些錄影帶！」

亞瑟興奮地看著媽媽，眼神中閃著雀躍的光芒。

亞瑟想要帶的東西全是累贅，錄影帶還算可以，末世的休閒娛樂反而更加重要，這些東西勉強可以當作貨幣的一種，但那隻泰迪熊，那種絨毛玩具簡直就是輻射吸收物，為了可愛增加的絨毛在可愛的同時也增加了大量的接觸面積，基本上帶出去不到五分鐘，就可以當作生化武器使用了。

「寶貝阿，媽媽也很想要熊熊陪我們一起出去，但如果我們都出去的話，家裡就沒有人可以幫我們看家了阿，我們讓熊熊幫我們看家好不好。」

弗吉尼亞蹲下身子，先是揉了揉亞瑟的頭髮，接著眼神正視亞瑟，認真的跟他說。

「喔......好吧。」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亞瑟在媽媽面前還是乖乖的放下了泰迪熊，不過在媽媽又揉了揉他的頭髮轉身離開的時候，亞瑟悄悄的把泰迪熊塞進了小包包裡。

「我說過會帶你一起出去的，不過媽媽好像不太喜歡這樣，你要安靜地待在裡面喔，不然被媽媽發現的話，我就不能帶你出去了。」

說完後亞瑟還不忘對泰迪熊比出了噓！的手勢，隨後把包包的拉鍊拉了起來。

在反覆地確認後，弗吉尼亞確認了東西都準備好，並且將自己跟亞瑟都穿好防護的設備，雖然不過是包裹了厚一點的衣服。

小心的確認衣服跟衣服之間沒有縫隙後，緊張的弗吉尼亞牽起了已經迫不期待的亞瑟的手，走出了庇護所。

外面的世界當然不像電視中的美好，破舊的大樓被爬滿了藤蔓，或許是輻射的關係，那些藤蔓遠比正常的還要粗壯，它就像是要把大樓給勒死般，緊緊地爬滿了殘破的大樓。

空氣中瀰漫詭異的色彩，太陽的光線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阻擋了一樣，根本照射不到地面。

外面的世界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一個樣，似乎有什麼吸收了光線跟熱量，在晚上持續地釋放出來。

外頭的景色永遠都是這樣，昏黃，它不會黑暗的你見不到一絲光芒，也不可能照亮整片大地，它就是，有些光線。

像是勉強呼吸的老人，即使知道自己所日無多，但還是頑強的呼吸著，但誰都清楚，他的生命進入了倒數。

不過對於亞瑟他們來說，外面的景色並不是他們所要關注的重點，至少現在不是。

亞瑟是第一次出門，在這之前他不曾直面這樣高強度的輻射，鐵定是會有些不良的反應，不過基本上不要是直接昏厥，問題都不算太大。

「亞瑟，你還好嗎？」

亞瑟感覺頭暈暈的，周圍的景色也模糊了起來，昏黃的光線讓他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裡。

勉強可以聽到媽媽的聲音，但聲音卻好遠好遠，他下意識地抓緊了媽媽的手，明明有抓到些什麼，卻感受不到溫暖。

「媽媽...你還在嗎？」

亞瑟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卻連這簡單的動作都好難好難，他感覺好熱，可是媽媽跟他說過，在外面不能隨便脫衣服，所以他沒有亂動。

他好像有聽到媽媽在對他說話，但是根本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麼，他努力的想聽清，但頭又好痛好痛，在模糊的聲音裡，他好像聽到了媽媽在哭。

「媽媽，我沒事啦，只是頭有點暈暈的。」

他忍著難受的感覺擠出了一個笑容，想要媽媽不那麼擔心，但卻不知道這樣更讓人心疼。

弗吉尼亞抱住了亞瑟，她瘋狂告訴自己不能哭，水在外面非常的危險，空氣中的很多微粒會附著在上面，眼淚很容易帶著這些髒東西回到眼睛，進而導致失明。

但不管她再怎麼努力，看到自己孩子不舒服的模樣，她的眼淚就根本停不下來。

其實亞瑟的狀況在第一次外出的人裡算是非常輕微了，正常來講，第一次外出基本是會失去些什麼的。

弗吉尼亞第一次外出時失去了自己的嗅覺跟味覺，而她的丈夫失去了面部的控制權，他們倆也是很幸運的一群，畢竟有更多人是失去了自己身體的一部份，或者是很大一部份。

被弗吉尼亞抱著的亞瑟似乎感受到了溫暖，原本緊皺的眉頭緩緩地展開，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他的身體還是很燙，這反應沒人能幫的了他，即便是使用藥物也無法緩解，就像是新世界對人類的一種篩選，必須自己撐過去。

弗吉尼亞背著亞瑟，她很想停下來等亞瑟回復，但外面很危險，一直待在同個位置很危險，而且，時間不多。

雖然外面的景色早上跟晚上看起來沒差多少，但晚上是屬於釋放的階段，輻射跟輻射以外的東西會不受控制的噴湧而出，雖然看不到，卻極度危險。

同時，晚上了之後，某些東西會跑出來。

他們一直都存在，但等到了【大煙火】事件後，他們才出現在人類的眼前，他們像是機械一般清掃著剩餘的事物，移動速度非常慢，但威力非常大，並且非常擅長追蹤。

如果只是這樣倒還好，但如果有狂信徒的幫助，他們就會變得十分恐怖。

那些人認為這些生物是上天派來幫助人類解脫的，而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幫助那些生物清理剩下的東西。

不知道什麼原因，只要這些人內心真的奉他們為神，並且付出自己身體的一部份，那些生物就不會清除他們。

除此之外，信徒奉獻出的部分會增加到那生物的身上，如果奉獻的是手，那生物就能製造工具，如果奉獻的是口，那生物就能開口講話。

而信徒在奉獻過後也能獲得夜晚行走的權利，對於污染的耐性也會有大量的提升。

有很多人想要成為信徒，但如果不是真心的，就會被那生物處決掉。

時間不多了，不能從外觀判斷時間的早晚，弗吉尼亞只能每過一段時間確認自己的手錶。

在不遠處就有一個避難交易所，這個交易所存在的時間已經有三個月了，算是很長壽的避難所，之前弗吉尼亞出去的時候，也很常在那個地方休息。

必須在晚上之前進到那個地方，在外面露宿跟送命基本沒多大差別。

周圍的景色一直沒變，讓人感到絕望，若不是弗吉尼亞已經走過幾次，這樣的徒勞感足夠把一個人給壓垮。

黃昏的景色總是特別讓人感傷，總是帶著消亡的感覺，或許是因為這樣吧，末日中的人們往往十分悲觀。

他們活著，卻不知道自己未來的目標，每個人總是做著眼前的事情，為了生存下去，但仔細看著他們的眼神，卻完全沒有期待。

就連盜賊等團體也在這樣的環境中消亡，被偷盜的人不會哭喊，更沒有憤怒，金錢在這裡毫無意義，就連生活所需的物資，大家也不甚在意。

對於這樣的社會，那怕是再自我的人，也會被他們吞噬，對很多人來說，他們只是在等待死亡。

避難所的外面有幾個人看守，見到弗吉尼亞也僅僅是撇了一眼就讓他們進入。

避難所的裡面四散著人群，基本是三五人一群，其中一個老人倚著拐杖走了過來，向他們點了點頭。

「有什麼需要嗎？」

滄桑的聲音，末日中最有活力的，不是年輕人，而是這些所日無多的老人們，他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反而能更活力去處理這些事情。

「我們希望能先休息一下，這孩子是第一次出門，還在適應階段。」

老人低頭看了一眼，隨後便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隨便找地方休息。

兩瓶水，一顆馬鈴薯。

這是避難所對所有進來的人都會提供的物資幫助，末日的資源其實也沒那麼吃緊，畢竟所有東西都被汙染了，對於這些東西唯一的判斷標準就是吃下去不會死就行，至於幾年後的影響，沒人會在意的。

弗吉尼亞摸了摸亞瑟的額頭，高燒已經漸漸退了下去，看起來是沒有危險了。

她將馬鈴薯剝皮，放在碗裡併用湯匙壓碎，弄成好入口的狀態。

「亞瑟，醒醒。」

弗吉尼亞拍了拍亞瑟，亞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先吃點東西吧。」

亞瑟張口吃了下去，他的頭還有點暈，不過比起最一開始的狀況，已經好上很多了。

老人看到亞瑟甦醒，倚著拐杖走了過來。

「只有發燒嗎？你的小孩真是厲害啊。」

稍微適應之後，亞瑟也能清楚看到現在的環境了，他看著面前的老人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母親。

每個人在經歷了首輪【洗禮】後，都能明確感知自己損失了些什麼，而看亞瑟一臉平靜的樣子，就知道他的唯一症狀僅有剛剛的不適。

弗吉尼亞禮貌的對老人笑了笑，老人看見後也沒多說什麼，逕自的走掉了。

直到老人走掉後，亞瑟才開口詢問。

「媽媽，我很特別嗎？那個爺爺為什麼會這樣稱讚我啊。」

弗吉尼亞抱住了亞瑟，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孩子能夠不付出任何代價度過洗禮，不過這是一件好事對吧，沒有人會拒絕好事的發生的。

「嗯啊，你真的很厲害喔，即使剛剛這麼難受也沒有哭，也有好好遵守跟媽媽的約定，你真的很棒喔。」

聽到這樣的稱讚，亞瑟害羞的笑了，弗吉尼亞摸了摸他的頭，把碗給了亞瑟叮囑他自己先吃，隨後自己就去找那個老人。

「謝謝你們提供的水跟食物，那對我們幫助很大。」

其實跟老人的距離也不過是幾步路而已，老人的附近沒有任何人，但周圍的群體都在關注著老人這個方向。

老人手往身邊的地板拍了拍，示意弗吉尼亞坐下，周圍的人看到沒有情況也將目光給移開。

「你的孩子很特別，非常特別那種。」

老人看向不遠處自己拿著湯匙吃馬鈴薯的亞瑟，眼神透露出一絲複雜。

弗吉尼亞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卻被老人制止了。

「我們不在乎這些的，這世界本來就不正常，發生些什麼也不奇怪，我只不過是有些好奇罷了，你不用擔心。」

聽到後弗吉尼亞鬆了一口氣，特別往往就意味的受到關注，雖然這個世界大家都只是活著，但好奇心還是有的。

好奇心能殺死的不只是貓。

「我們會在這裡居住一陣子，其中我希望能在這裡找到這些東西，價格可以另計。」

弗吉尼亞拿出了一張紙條，上面是製造煙火所需要的材料。

老人接過了紙條，看過後把他收進了口袋。

「我會幫你留意的，你先去休息吧。」

在表達了謝意之後，弗吉尼亞回到了亞瑟的身邊。

「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弗吉尼亞回來後先摸了摸亞瑟的頭，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動作，因為這讓她感到安心。

亞瑟抬起頭看著媽媽笑了笑。

「媽媽，我們會在這裡待多久啊。」

「怎麼拉？我的寶貝不喜歡這裡嗎？」

弗吉尼亞有些詫異，通常亞瑟不太會表達自己對事物的厭惡，現在卻似乎想要逃離這裡。

亞瑟低頭用湯匙戳著馬鈴薯，或者說是馬鈴薯泥，那馬鈴薯已經不能再爛了。

「待在這裡好像一直被『看著』，讓我很不舒服。」

亞瑟低頭小小聲地說了一句，但卻讓弗吉尼亞心頭一驚，難道是有誰看上了他們？

「是周圍有人在看你嗎？」

面對疑問，亞瑟搖了搖頭，又搗了搗那陀馬鈴薯泥。

「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他們在看我。」

弗吉尼亞不知道亞瑟在說些什麼，或許亞瑟只是因為第一次出門的關係，所以感到有些不適應吧。

她將亞瑟抱進懷裡，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沒關係的，沒什麼好怕的，媽媽在這裡喔。」

今天的亞瑟很累，雖然睡著了很長時間，但基本上是因為發燒昏睡過去的，在媽媽的懷裡，亞瑟安穩的睡著了。

表面上是安詳地睡著了，不過夢裡亞瑟並不太安穩。

夢裡有很多龐大的生物正在往自己這個方向過來，有些周圍還有一些人。

他們發出斯斯的低吼聲，或許是一種語言，奇怪的是，亞瑟似乎聽得懂他們在說些什麼。

「王誕生了。」

「王。」

「是王。」

「必須去找王。」

他們的距離很遠，最近的依照他們行動的速度也要十天以上才能到達這裡，亞瑟很清楚自己在作夢，但似乎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著他這一切也是現實。

這一切讓亞瑟感到害怕，他摀住耳朵，但他們的聲音是直接傳進腦袋的，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不要！」

終於忍不住的亞瑟大喊了一聲，那些斯斯聲停了下來，同時生物也停下了腳步。

「王說不要。」

「遵守王的決定。」

「停下。」

「等候王的指令。」

自己的聲音也能傳到他們那邊，並且能控制他們的行動，亞瑟隱約感覺到了自己的身分，但卻仍然不太清楚，對他來說更多是害怕，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太過陌生了。

等到亞瑟醒了過來，這些夢裡發生的事情也沒有忘記，那怕是細節的部份也記的一清二楚。

亞瑟忍不住抱緊了媽媽，他好害怕。

感受到腹部傳來的力道，弗吉尼亞也醒了過來，看到亞瑟緊緊抱著自己。

「怎麼了嗎？亞瑟，做惡夢了？」

亞瑟沒有說話，只是將頭又埋的更深了一點。

弗吉尼亞輕輕地撫過亞瑟的背，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亞瑟才放開了懷抱。

弗吉尼亞叮囑了亞瑟要乖乖待好就離開去幫忙了，畢竟是暫時留在這裡，幫忙也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還會提供食物呢。

周圍像亞瑟一樣年紀的小孩很少，就算有，大家也是自己坐著，那怕是眼神接觸到，也會很快地就撇開視線。

亞瑟想去其他地方看看，但又想起媽媽叫他不要亂跑，就拿起了自己的包包，從裡面拿出了泰迪熊。

「王。」

「泰迪熊？」

面對突然講話的熊，亞瑟感到十分的驚訝，不過卻沒有太多的恐懼，畢竟，他平常就會跟泰迪熊說話。

「泰迪？你現在會說話了？你是怎麼說話的阿？」

亞瑟將泰迪熊拿取來上下左右翻看，卻沒有發現任何地方可以發出聲音。

「泰迪熊，你到底是怎麼說話的呀？」

亞瑟把泰迪熊好好放在地面，嘴上說的同時還好奇的左右查看著。

「王......我不是泰迪熊，我是你忠誠的部下。」

雖然試圖反抗並解釋，但最後這隻會說話的泰迪熊還是在亞瑟對他又揉又捏了好一陣子之後，才得以解脫。

亞瑟把泰迪熊放在懷中，心情很好的哼著歌，他的泰迪熊會說話！亞瑟從沒想過這件事，不過這件事發生後，他跟泰迪熊未來要做些什麼倒是想了不少。

「王，所以為什麼你要阻止我們過來呢？」

被折磨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可以喘一口氣的泰迪熊總算能問出他在意的問題。

對於他們的意義來說，王的一切都是最重要的，所以當他們得到指令是不得靠近王後，他們的內心掀起波瀾。

亞瑟一開始還不太清楚這隻玩偶在說些什麼，直到回想到昨天的那個噩夢。

「你是說昨天那群咚咚嗎？我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麼，它們真的太可怕了！」

即使只是回想，亞瑟仍然感到心慌，那些生物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忍不住捏緊了手中的泰迪熊。

隨後他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突然鬆開了手，玩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你跟他們，也是同樣的東西嗎？」

面對質疑，泰迪熊沒有反駁，默默了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亞瑟的猜想。

「如果王不喜歡，我可以離開的......」

玩偶的語氣有些低落，他來到這裡其實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的，為了見到王，他放棄了自己原本的身體，他所擁有的能力也只留下了可以跟王對話的能力，所謂的離開，當然不是回到那副軀殼，而是消散在天地之間，真正的死亡。

至從誕生至今，他從未考慮過死亡這件事情，他們本身就接近不死不滅，自然不會考慮這些問題。

但如果是王的命令，那怕是死亡，他也會義無反顧得執行。

隨然沒有動作，但在亞瑟眼中的泰迪熊好像真的低下了頭，一副失落的樣子。

雖然亞瑟真的很害怕他們，但眼前他的樣子是自己最愛的泰迪，更何況他的語氣也不像是壞人的樣子，即使有些遲疑，最終亞瑟還是拿起了泰迪熊，用力的抱緊了他。

「不要難過，泰迪，你是我最愛的玩偶，我出門前說過我不會拋棄你的，那我就絕對不會拋棄你。」4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jLYonZ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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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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