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座的如雪早已安穩地進入了夢鄉,而載著她往山上行駛的岳政豪則瞥了眼約會完駕駛座多出的玩偶與吊飾,過於可愛的裝飾品們與他的風格截然不同,但他卻對此相當滿意。
這或許是所謂愛屋及烏?光是想到如雪佈置裝飾時那曇花一現卻足以傾城的微笑,他就覺得多了這些娃娃也挺好的。
她能高興,比什麼都好。
岳政豪開的二手車並不是什麼高貴的名車,但對他而言已是不小的經濟負擔,甚至直到最近才把貸款給還清。
說來可悲,若不是遇到肯贊助自己的如雪,他恐怕此刻才剛從打工的地方下班。
雖說與如雪初遇時岳政豪對她的印象不算太好,但在他們知曉彼此身份後態度就都軟了下來,利用數次做愛間的中場休息時間談心,終於冰釋前嫌。
在理解來龍去脈以後,岳政豪反倒有些佩服如雪,雖然兩人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在大哥的玩弄之下能維持理智的女性說實在並不多見。他也向如雪坦白了自己和江旭星的關係,當時如雪有些驚訝,但深信她與岳政豪的相遇才是命中註定的她,自然是不打算再度追求逝去的愛情。
當然,岳政豪在坦白以後,就用跟之前的任何一次性愛都無法比擬的狂野做愛徹底滿足了如雪,將她對江旭星僅存的依戀都給完全覆蓋。
「要到了嗎?」
文字情報浮現於眼前的小螢幕上,這讓岳政豪知道身旁的如雪已經醒了,便對著如雪出資以架設在駕駛座前的動態捕捉裝置,開口以唇語溝通。
「快到了,大概再五分鐘。」
文字訊息顯示於如雪身前的液晶面板,她瞧了眼後便同樣對著動態捕捉裝置輕啓朱唇:「等會到點以後,要來一發嗎?」
隨後她意識到這裡畢竟是荒郊野外,哪來的愛情旅館?且即使是黑夜仍會有群星與月相伴,是無法逃離膜之束縛的。
然而岳政豪的回應出呼她的意料:「好呀,為了這個我可特地帶了黑帳篷。」
「好樣的,你這色鬼竟然早有預謀!」
如雪自然是懂的,所謂黑帳篷就是用與聞芳居的簾幕相同的特殊材質製成的帳篷,在裡頭就能達到絕對的黑暗,好讓野營的人們能夠在裡頭擦澡。
然而比起常規用途,黑帳篷反倒更常被用於性愛用途,更因其方便攜帶性而常被以「收納式砲房」來稱呼。
這原先僅僅用於調侃的稱呼,甚至有勢頭逐漸壓過原稱呼的傾向就是了。
其實如雪也沒真的生氣,她很快便收起了玩鬧的心態,真摯地說道:「政豪,謝謝你今天陪我約會,還載我去這麼遠的地方玩。」
「小甜心,和我這麽見外做什麼?」
如雪感覺胸口暖暖的,但還是回應著:「也許所謂的戀人便是一種逐漸把所有付出都視為理所當然的關係,然而我並不想成為不懂得表達感謝的人,所以還是讓我道謝吧。」
「哈哈,沒想到在膜的保護之下時的妳,個性會這麼得認真。」岳政豪笑出了淚水,但如雪知道這並非是在嘲笑自己,因為那透過後照鏡看向如雪的眼神多了幾分溫柔:「這樣的妳,我也很喜歡喔。」
感到害臊的如雪扭開了頭,掩住嘴,深怕自己的話語會被動態捕捉裝置給讀取。
——我也最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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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膝襪和襪靴被放到一旁,不幸沾上白濁體液的皮質包裙正掛著晾乾,裹著毛毯的如雪身上僅剩黑色的蕾絲內褲、隱形胸罩與有著愛心形狀之鏤空的米白色毛衣。
與她共用一條厚毛毯的岳政豪則只穿著牛仔褲,赤裸著上半身與如雪相依偎,一同看著仍埋沒於一片漆黑中的景色。當然,即使夜色的黑比墨水還深;即使他們緊貼著的肉體已然僅存薄膜厚度的距離,還是沒法感受到彼此的體溫,這讓他們感到有些可惜。
兩人本打算坐在軟墊上靜靜地喝著熱茶,卻很快地發現到明明已經幾乎貼在一塊兒,還是時常因感覺不到彼此也看不清對方而心生擔憂。每當發生這狀況他們便會沒心情品茶,直到確認對方那在夜中模糊的身影仍近在咫尺,才能安心。
如雪自然是受不了這樣時不時便讓人膽戰心驚的現況,於是她開啟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兩人才讀著對方的唇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天。
過了良久,當他們深情對視著,只差一點就要用自己的唇代替雙眼來讀對方的唇語時,岳政豪的手錶閃爍了白光——時候到了。
如雪下身只穿著內褲,而岳政豪上身則一絲不掛,他倆起身站在軟墊上頭,牽著手面向東邊,迎來了朝陽。
看著紅彤彤的雲彩,他們這才發現原先在夜裡以為是陸地的地方,其實是雲海的一部分。
由於雲海的遮蔽,他們沒能看見地平線被染成金色的瞬間,然而卻能在高處欣賞湧動的雲海逐漸被染成紅與黃色,且隨著時光推移在每一個剎那都會閃耀前所未有的色彩。
向著對方的方向轉身,身上分別有著不同程度裸露的兩人深情對視著,岳政豪俯下了身子,將唇瓣往如雪的臉龐靠近,卻在正好進到親密距離區的那刻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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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這被光所限制的世界裡,人們無可避免地依賴視覺來試圖看見愛情,但感情本來就捉摸不定,又怎麼會有能被觀察到的形體?
因此我始終認為,在陽光之下追尋看不見的愛情,本身就是個錯誤。
但時至今日,我才發現自己也錯了,因為終於我理解到無論是光明抑或是黑暗,都同等重要。
我和政豪的相識,是從觸覺與嗅覺開始的,接下來是聽覺,而昨天與今天則是視覺,我們用盡全力來試圖去愛、活用五感去探索著無形的情感。
此刻在我心中冒芽的情感,是愛嗎?
老實說,我並不清楚。
我所知道的事實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現在只想與眼前的這男人在擁抱中接吻。
如雪踮起腳尖,緊緊摟住岳政豪寬闊的背,而後者則抓著她的臀部向上一提,便輕而易舉地將她的雙腳給帶離了地面。
隨後,如雪主動將櫻唇給貼了上去,而金色的太陽也在同一時間衝破了雲海。
兩人的接吻受到了遠勝過口罩的強力阻隔,由於連半點感覺都沒能從嘴唇上頭反饋回來,他們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正在接吻。
他們只能順從本能,依照各自演練的經驗結束了淺吻,默契絕佳地同時伸出了舌,在舌頭彼此交纏的同時如雪感知到的並非快感也絕不是對方的舌,而是彷彿高牆一般屹立不搖的膜,給了她對方並沒有按照她想像來動作的錯覺。
然而,當直視彼此的眼,心有靈犀的他們瞬間變懂了對方的想法,這樣的錯覺再也無法造成阻礙。他們毫不猶豫地將舌頭往斜前方送出,錯開了對方的舌,並成功將舌頭伸入了對方的口腔,開始進行深吻。
但天不從人願,即使是開始深吻的此刻,他們仍不曾感受到彼此。
於是如雪抓住了岳政豪的後腦勺,死命地將兩人的嘴給壓在一塊兒,讓他倆頭部的傾斜方向形成了九十度角,好讓他們能用最緊密的方式結合,試圖達到「黑暗」的最低標準。
熾熱的太陽彷彿將雲海給燒出了一個洞,讓攜帶龐大能量的光束穿透雲海的缺口,形成了眩目的雲隙光。
與此同時,如雪與岳政豪終於如願以償地褪去舌頭上的膜,明明接觸的僅有口水與舌,卻興奮了大腦,讓舒服的感覺在體內橫衝直撞,彷彿身體一放鬆就會像沾了口水的棉花糖那樣被融化。
也許是兩人都有這樣的感覺,因此他們不曾停下動作,在舌吻中不斷用快感確認彼此的存在。
此刻如雪激動的心情難以平復,她以靈活的舌溜溜地在岳政豪的口腔內四處遊走,卻發現靠近面頰的位置仍然在膜的保護範圍內,兩人唯一能感受到彼此的接點,就是此刻那正如交配中的蛇那般瘋狂糾纏的粉色舌頭。
如雪舒服得想大聲尖叫,且她確信眼神染上渴望的岳政豪也是如此,她卻依然堅持著濕吻,就算意識因許久未能換氣而有些模糊,她也從未想過要與岳政豪分離。
我本以為接續著星空的,就會是朝陽,然而那人卻拋下了我,把我拖入了永夜中便揚長而去;而我試著相信,既然連陸都能成為天,那我能在陽光下歌頌愛情的那天也已經不遠。
然而,竟讓我等了整整兩年啊。自從陷入了讓人發狂的永夜已經過了兩年,無法被滿足的飢渴與難以被填滿的寂寞感覺,在這段時間裡蠶食著我的血肉,若繼續待在那裡,我肯定會成為一塊空虛的人皮。
我用眼角餘光看了月,遙遠天際掛著的皎潔玉盤正褪去光輝,如流水般不曾停歇,迅速地被升起的太陽給奪去了原屬於它的舞台。
看著這景象,我頓悟了。
光與暗雖分處兩個極端,卻又缺一不可,哪怕少了其中一個,觀測到的愛都可能有所殘缺。
凝視那日月並存的畫面,我維持著深吻,用嘴唇產生的微微震動來傳達在我心中翻騰的情感。
——今日的月,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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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的愛,自聽覺與嗅覺開始探索,以味覺作為探索的終結。
用舌尖感受到的愛情,有些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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