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季氏企業主辦的慶功晚宴,與慕明企業合作的白酒市場順利拓展,資金問題也都迎刃而解,此次活動被季氏認為是一個里程碑,象徵著雙方合作的成功。曾云嘉特別邀請了慕明公司的高層、重要的大股東和合作廠商參加,藉此展現季氏未來的企業願景和發展計劃。
與上次同樣的別苑莊園,這次少了大女兒的參與協助,曾云嘉覺得有點疲累,但表面上還是神采飛揚地周旋在賓客之間。
高董的夫人帶著女兒高千惠款款走到曾云嘉面前舉著雞尾酒杯。「曾總裁,真是恭喜了,可惜栩音沒有辦法參加,上次我還和她聊得很開心呢!那孩子現在還好嗎?」語氣裡都是擔憂。
曾云嘉在心裡冷笑,看對方那一張感同身受的憂心表情,實際只是趁機打落水狗的看笑話心態,她能看不出來嗎?想來是高千惠之前在名媛圈裡一直都被季栩音壓過風頭,只能當個陪襯跟班,兩人表面似乎姊妹情深,但現在看來根本是塑料姊妹了,瞧!這不就來囂張了嗎?
「誰遇到這種被冤枉的糟心事都不會太好,我讓她去美國散散心,她也覺得順便進修專業課程,充個電挺好的。」曾云嘉不動聲色回答。
這時高千惠卻一臉苦惱道:「曾阿姨,我打電話傳訊息給栩音她都沒有回覆呢!她是不是還在怪我?明知道張家大少平常就愛玩,我卻沒有多提醒她幾句阻攔她……其實我只是看她那麼想去認識那個米勒集團的大少東,也就不好多說什麼,誰會知道根本就是誤傳,還這樣被媒體檢舉是開毒品派對——」
高夫人輕斥了女兒。「臭丫頭,誰要妳說這些了,栩音就是被那個張家敗家子拖累而已,我只要想到當時全部的人都被抓進警局居留檢驗,我就心疼栩音,竟然要受這種罪,好在檢驗出來才能還上清白。」
「我這不是關心栩音嘛!」高千惠一副委屈都快落淚了。
看著這對母女在自己眼前大聲地一搭一唱,深怕別人不知道季栩音陷入毒品派對的醜聞,曾云嘉卻只能敢怒不敢言。
只能氣季栩音野心大,當時就要她考慮好張家大少風評不是太好,他舉辦這麼大的派對還是要小心為上,但季栩音卻不以為意,告訴自己說因為賓客名單裡面有米勒集團的首位接班人,所以她一定要去。卻沒想到人根本沒出現就算了,還惹了一身腥。派對進行到一半,遭到警察突襲臨檢,說是有記者偷混進去偷拍到照片,舉報了這是場毒品派對,而且那個該死的張大少真的在吸毒又藏毒,這下同行的賓客全都倒大楣。
就在曾云嘉想著要怎麼樣才能擺脫這對母女時,一個她怎麼樣也想不到的清麗嗓音從旁介入。
「其實這件事情就不勞高夫人和高小姐費心了,姊姊只是誤信謠傳,而且清者自清,當時大部份的賓客確實都是無辜受累。我覺得趁這次機會,姊姊剛好可以認清原本交際圈裡的孰是孰非,等她進修回國後自然就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倒是那種會趁機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人,要注意下次倒楣的可能是自己,畢竟物以類聚,兩位覺得呢?」
季煦茵一襲華貴高雅的盛裝出現,勾上曾云嘉手臂,對著高家母女甜甜一笑。
在場的三人似乎都有點無法回過神來,季煦茵又接著對曾云嘉笑說:「對了,媽,我這次在英國認識了米勒集團的二少東利維,是個才華洋溢又風趣的人,最近會和慕明合作,到時有機會再介紹給妳認識。」
曾云嘉終於反應過來,順著話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真是好運,大女兒雖然出國去進修,這不還有我小女兒和女婿幫忙嗎?小茵,真是謝謝妳和雨時呀!」
「媽,都是一家人,別這麼客氣。」季煦茵微笑,又轉向高家母女問:「那麼不曉得高夫人和高小姐還有事情要和我媽談嗎?」
母女兩露出僵硬的微笑表情搖頭,高夫人趕緊道:「沒事的、沒事的,也不好再耽誤曾總裁及慕夫人的寶貴時間,我這就帶千惠去旁邊用餐,不好意思——」說著就拉著女兒慌忙走開。
曾云嘉笑著目送兩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覺得心情舒爽快意。
但轉過頭看向小女兒的表情卻是五味雜陳。「這些不像是妳會說的話……」
季煦茵這才像是鬆了一口氣,笑得調皮。「是秋池哥教我說的,他說妳遇到麻煩了。」
「我們去旁邊說吧!」曾云嘉也沒管她的回應,逕自往場邊無人的地方走去。
到了一片落地窗前,看向窗外花園造景,她知道小女兒就跟在身後。
「妳姊做的那些混帳事……我幫她跟妳說抱歉,她也得到教訓了,只是我一直覺得那個教訓當中,可能有慕家兄弟的推波助瀾,應該是想幫妳出口氣。」
季煦茵看著母親的背影,低聲回:「我不知道,他不肯提到姊姊,要我別再想這些事情,問秋池哥也只肯跟我說姊姊捲入了毒品派對醜聞,後來被妳送出國。」
曾云嘉嗤笑一聲。「妳姊在慕雨時眼裡真的很不值得一提,倒是把妳當寶貝捧著,慕家也是,真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嗯……我很幸運可以遇到他、嫁到慕家。」
「剛才的事情,謝謝妳了,但米勒集團二少東是真的嗎?」曾云嘉終於轉過身來,看向她。
季煦茵想到利維輕輕一笑,點頭。「是的,也確實會和慕明合作,但我沒想過要利用他什麼,所以不會真的引薦他和妳認識。」
不出所料的坦白,曾云嘉也沒有氣惱,倒是跟著微笑。「或許就是妳這個特質,才會吸引人想要接近妳……」
「這我不清楚,不過當自己誠以待人,也得到同等的真心相待時,確實很快樂。等姊姊回來,妳也好好勸她吧!那些相互利用的交友圈還是不要也罷。」
「那如果妳的誠心待人換回的是滿滿惡意呢?」曾云嘉顯然很鄙視這樣的天真。
季煦茵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迎視母親,語氣輕柔但堅定。「也許我會受到傷害,但認清後,不值得的人放下就好,我依然不會因此就改變我的處世原則。」
「妳現在的身份只會有更多想要利用妳、趨炎附勢的人來接近妳而已,妳繼續這樣天真下去只會拖累妳丈夫,我跟妳說過妳的個性根本沒辦法當好這個總裁夫人。」
和從前同樣傷人的話,但這次季煦茵沒有低頭,沒有被影響心情,她持續方才的堅定。「我想應該是的,這樣的人只會多不會少,但我不覺得我會拖累我丈夫什麼,因為雨時要我做自己就好了,不會勉強我去跟誰交際。如果因為我的不願交際就會影響生意關係,那麼這種對象不合作也罷。他說過要娶的是一個心愛的女人,不是一位總裁夫人。所以我覺得妳所謂的婚姻,太多條件了……這樣一定要互利互惠的,到底是在找商業夥伴還是人生伴侶呢?」
曾云嘉不悅地問:「妳現在是在諷刺我嗎?」
「我只是希望妳重新再思考對於婚姻的想法,妳太執著在對自己婚姻的失敗,卻又矯枉過正想要掌控女兒的婚事。但婚姻是要相處一輩子的,如果伴侶連彼此的心都觸碰不到,為這美好的表相要互相演戲一輩子,未免太哀傷而且不幸。倘若妳學會放手……很多事情可以不用這麼痛苦,不論對妳或者對其他人。」
曾云嘉無法置信地看著季煦茵,覺得自己好像重新認識了這個小女兒。「是什麼讓妳敢這樣對我說話了?」
季煦茵知道母親仍然無法接受自己的坦言,但這或許是她最後一次有機會單獨與母親坦誠交談的機會,她希望能夠好好地面對母親,表達自己的想法。
「我想,是我終於感受到足夠的愛吧!來自於朋友、雨時、我現在的家人,他們無條件包容的愛作為後盾。我明白妳或許認為有一天我會被這些關係拋棄或背叛。但我可以告訴妳,即使真的發生了,我也不會怨天尤人或者固執不放,因為當我知道原來自己是這樣值得被愛時,也就懂得珍惜自己。只有當自己先閃閃發亮時,旁人才能看得到自己璀璨的光芒,希望妳也能理解這一點。」
曾云嘉習慣性就想要開口發火,但季煦茵卻突然上前抱住了她,讓她一時摒住呼吸,原本想要發洩的話也哽住喉嚨。
她聽到季煦茵柔聲說道:「妳曾經說過斷絕關係以後,大家私下就不用往來,免得姊姊心裡不舒服,我也這麼覺得,所以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參與有關季氏的宴會。我想我們家人的緣份真的是太淺了,媽媽——以後妳和姊姊、爸爸就各自保重了,謝謝你們曾經的給予,再見。」
季煦茵退開身,淚水瑩然含在眼眶裡,卻給了她一個燦爛如陽的笑,然後緩緩地轉身離開。
曾云嘉的心緒紛亂如麻,身體彷彿被按下停止鍵,她做不出任何的動作,只能看著季煦茵的背影走離自己越來越遠,腦海裡唯一的念頭是:上次看到小女兒這樣笑著,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呢?
在轉身後,季煦茵眼眶裡的淚水才掉下來。但即使淚眼朦朧,她還是看到了在前面等著她的男人。
昂首的身姿挺拔,優雅的氣質裡帶著矜貴與銳氣。這樣的男人,雖然替她擔憂,卻還是願意忍耐自己想要插手坦護她的心,只站在一旁遠遠守著她,等待她勇敢去面對自己的心結、去告別過去的傷痛,然後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呵護。
已經逐漸加快腳步,撲向慕雨時懷中的她,終於可以盡情讓淚水湧出。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N5Ls072JR
因為她知道,男人會用他的吻,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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