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條下著雨的街上走了好久好久。
拿著剛收到的面試通知來到了這裡,尋求一場與正常東家的邂逅。
大學校園的教學樓地下室,還是文學院的,真是令人懷念。
我曾經也在不考慮就業前景只為了餵飽心靈的情況下,站在了文學院三個大字的牌匾之下。雖不是母校但味道聞起來還是沒差多少。工作地點在一個像是倉庫的地方,第一印象確實不太好,並不是那種第一眼美人,但是門後生活機能可太健全了。
除了看著整潔的辦公室在包吃住的情況下還有獨立房間跟衛浴,甚至公共空間還有遊戲主機,老闆甚至有主機的年費會員。
「這都是我以後可以免費使用的嗎?」
老闆戴著眼鏡,穿著運動衫配件灰色外套,下半身套著運動褲跟兔子拖鞋。等等,為什麼是兔子?他穿得那麼隨便,我為什麼又要穿正裝來?
「今天簽約下午就可以開始搬行李了,但必須注意的是成為正式員工後跟我就算是室友了,家事分配沒有在合約裡,需要另外討論。」
這大概是結婚前我說的第一次我願意,或許天上真的會掉餡餅甚至可能剛好砸到我,而且都是年齡相仿的女性,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何況穿兔子拖鞋的又怎麼是壞人呢?
但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啊對,自我介紹呢?正常不是都會談論一下自己的經歷,然後公司代表順勢畫餅。搞一套冠冕堂皇的流程,跑個過場總是要的吧。於是我看了看他,他看了看我。然後他就繼續玩他的手游去了。
「厄……面試,這麼簡單嗎?不是應該。」
他按下了暫停鍵後看著我,臉上彷彿刻著,我將契約書寫的這麼詳盡不就是為了減少對話嗎?
「你的履歷我都看過了,有些欠缺打磨。」
上份工作錄取後沒幾天就被整,我倒是很想有個學習機會。
「有沒有可能是社會不再願意打磨我?」
「那希望我們會有一場相對愉快地共事。」
「帶著資料去人事部,他們會解決剩下的流程。」
隨後他打了個電話,就繼續玩他的手機。
合約是寫得很齊全,應該說有什麼缺漏我這種社會新鮮人也看不出問題,甚至還有員工介紹。邢薇,O型天蠍座,等等這什麼鬼。還有他的大頭貼,就算印在紙上我都能感受到他對拍照的抗拒。
「還那麼年輕......」
說得好像我快死了,或許我等下應該去挑一些適合擺在黑白照片旁邊的鮮花?
櫃台小姐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我,我也還以顏色看了回去。在交完資料後不久,手機收到了一則好友邀請,ID直接是薇的英文轉寫,內容寫著……
「學校的工友剛好在你家附近,收一收東西就過來吧,晚上有工作要忙。」
晚上?這合法嗎?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回去那個打兩份工只為了看房東老太婆那屎臉的生活。
說真的以前下班後總是邊走邊思考,為什麼自己會淪落於此。這種感覺沒有隨著時間麻木,只是反覆在心頭隱隱作痛,在夜深時向腦海襲來。並不能理解那種感情的源頭但仍然止不住,那好像是一種被拋下的寂寞。
正當我準備回宿舍時,手機又響了,讓我去大樓管理室那錄入門禁訊息並且到13樓的檔案室幫他找列表中的文件。老實說我無數次希望他把今晚還有任務指派給我的這事情給忘了。
現在是晚上八點,教學大樓內仍有一些忙於社團活動的學生。
雖然沒有白天熱鬧,但若是大門緊鎖整棟大樓一片黑暗。像那種明顯就是校園怪談會出現的場景我大概會想原地離職,事後想想還是高興太早了。
13樓因為整層被當作倉庫使用,剛出電梯除了往鼻子裡猛鑽的灰塵外,就連亮著的燈也沒有一盞。
趁著電梯門沒完全閉合,趕緊嘗試打開了電燈開關。謝天謝地,沒有壞。聽說13樓原本也是教學樓層,但隨著招生縮減,最後改為倉庫使用,奇怪的是這樓層靜的出奇,只有山積的雜物在舊教室中生灰。
透過玻璃隱約也能看到對角窗戶外的景象,沿路撥動開關,依序亮起的日光燈管帶給我莫大的安全感。雖然現在我只想快點拿到檔案然後離開這裡,畢竟這些事情都諭示著等等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但這份工作值得賭上一把。
難過的是新手保護期恐怕到此結束了,走廊的轉角處開始傳來走動聲跟聽不清的說話聲。但畢竟是學校,說不定是哪個加班的社畜,以前在學校打工也認識接完小孩下班又跑回來加班的文職。
我只想趕緊拿到清單上的東西回去交差,但這該死的門居然還上鎖,趕緊拿出手機發送幾條訊息卻發現我在訊號滿格的情況下居然不能正常發送,正當用力拉著那卡死的門把時燈光居然開始閃爍。
「這門怎麼還不開!」
我抓著門把用力上下搖晃,缺經費我知道,但連門都爛成這樣有些不可思議。
正常人都知道這下情況是真的很不妙,東西我也不要了,正想放開門把奔向電梯時。這門突然從裡面被打開,被那力道帶著我瞬間往裡面摔,隨後我感覺整個人被重壓在地板上。
儘管我用力掙扎但一點屁用都沒有,只能將眼睛緊緊閉上,避免自己看到什麼不該看或不想看的畫面,隨著那力道愈發加重,我感覺到耳邊傳來陣陣私語,那好像不是我熟知的語言但為什麼一陣陣複雜的感覺直接出現在我的腦海。
「醒啦,歡迎來到天堂。」
白色的天花板跟柔軟的床,還有眼前那個在打手游的人。我很慶幸我還活著,心中也想好好與他相處,但眼下實在沒心情回應他的冷笑話,而且此時心裡把他的列祖列宗全體感謝了一遍。
由於全身癱軟我並沒有衝上去對他拳打腳踢,今天就離職的念頭不斷出現在腦子裡,除此之外當下更需要的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我跟護士把你從樓上抬了下來的,在監控中心看到你的反應後,我更加確信我找對人了。」
這傢伙一直在看著?只是此時尚能勉強抬起頭看著他。連最簡單的開口說話,都變成了嘴唇張合。加之如潮水般襲來的睏意,意識被拋飛出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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