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學校校長的八字和老天爺犯沖,加上那幾年本市市長的名字特別招雨,所以我的高工三年校慶全都在下雨。原本安排的比賽和表演全部都換成在教室內的活動,而我……其實沒太大影響,我們班王氏把我和夏瑤瑤安排去顧全校的作業展,一疊一疊的作業堆在活動中心的某間大教室裡,神經不正常的人才會想去翻大家的作業吧,因此,圍牆外的喧囂都和我無關,可謂「冠蓋滿京華,斯人獨…..去閒」。
嚴格的講不管王氏心裡想什麼,對我而言,那都是個涼缺。我還真把全校的作文、週記都看了一遍(好吧!我就是神經不正常)。老實說,高工同學的文學素養的確有待加強。週記裡一堆看得出來在湊字數的,有人千篇一律的交待完這無聊的一週,然後告訴老師,我終於湊滿三百字了。也有人直接在本週大事上寫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老師也是大勾打下去,看來,混的不只是學生,老師也是。
想到一年級時,我傻傻的被推出來當學藝要收大家的作業,班上的作業常被同學”借”走,這一借就不還了,按時交的和遲交的就一起被處罰了,讓人很火光。我把這事寫在週記裡,王氏看過以後就是把我叫去,問是誰幹的。媽的,我知道是誰幹的還要妳幹嘛?之後我就辭了學藝。在這種無能的老師手下做事,真是一肚子大便。好在我閃得快,但王氏還是三不五時招我去,想要問班上發生的事,但這人的辦事能力實在很差,如果我跟她說了,無疑就是拿石頭砸自己腳,我功課不好,但不代表我笨,識人的眼力還是有的,這人是”才”還是”柴”,很明顯的。
就這樣,一整個早上根本沒有幾個人踏進這裡,只有阿明和阿華進來嘲笑我兩句,放下一瓶舒跑人就走了,快中午小龍和小龜晃到這裡,翻了一下同學的作業,看沒兩眼也覺得無聊就閃了,我只差沒拿蒼蠅拍出來打蒼蠅。正想拉下鐵門打烊,阿德晃了進來,一身大紅色,正是樂隊的制服,也就是我燙的那一套。
「表演節目不是都取消了嗎?幹嘛還穿得像聖誕樹一樣?」我先發制人的問。
「穿來給妳看妳的傑作啊?」
「怎麼啦?我覺得我的手藝挺好的啊!看把你穿得人模人樣的。」
「人模人樣,我被笑了一早上。」
「有什麼好笑的,是有洞還是線歪了?」
「別人不是三條線就是五條線?妳燙了四條線。」阿德抱怨著。
「四條線又怎麼啦?幹嘛跟別人一樣,咱們中庸一點不行嗎。」
「是啊,完全跟別人不一樣。」
「你要一樣就去找別人啊,這種麻煩事、麻煩的社團,離我遠一點。還有…..」
「還有什麼?」
「你們班看人的眼神,我不喜歡,我也不想再踏進你們班,我看連你都離我遠一點。」
「我看這有點難,妳在我們班出名了。」阿德一臉壞笑,很明顯,我的猜測對了,這事我被利用了。
「不必了吧!才去一次。」
「我女朋友那天看到妳了。」
「哦!那還真抱歉啊,壞你好事。」
「不不不,妳誤會了,我已經不喜歡她了。」
「前兩個禮拜還要死不活的,現在就不喜歡了,你適應得還真快啊。」
他又一臉不好意思的看著我:「這事我還得謝謝妳,現在全班都以為我有新的女朋友了。」
「誒!這事我還真幫不了你,你這身衣服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沒有以後、沒有下次。你們班高興怎麼想、怎麼猜,隨便,我不奉陪了。當我是朋友,就別給我搞這些麻煩事。」
他走後我一肚子火,小龍果然說得沒錯,這人很多手段,陷阱也是一個套一個,和這種人來往,真的是太辛苦了。我現在甚至開始懷疑,他那個所謂的女朋友是不是真的,還是他捏造出來唬爛的。
我和瑤瑤趁著沒人開始聊天,原來瑤瑤也有喜歡的人,是排球校隊背號3號的球員,她有時會在國樂社練習結束後,拉著莉莉去看他們練球。但她不敢談戀愛,因為家族裡有遺傳病。瑤瑤現在住的地方,是爸爸和新媽媽的家,家裡還有一個新弟弟,自己的媽媽則是長期住在療養機構裡。家裡有遺傳性的精神分裂,媽媽生她時,正處於發病時期,所以在媽媽的記憶中,根本不記得這個女兒。
媽媽狀況好時會回南部的家裡,媽媽每次回家都只有帶一份禮物,是給哥哥的。她記得有兒子,卻不記得有女兒。直到有一次,她的阿姨看不過去了,提醒了媽媽,那次媽媽哭著向她道歉,她真的不記得還有個女兒。只是瑤瑤並沒有怪她,其實她更擔心的是,她可以清醒幾年,還有……什麼時候會輪到她。哥哥已在幾年前開始發病了,自已身上的不定時炸彈,何時會爆,是她最擔心的事。
我實在看不出瑤瑤竟然有這樣的身世祕密,她一向是女生中最溫柔、最包容、最善良的一個,悲天憫人的性格就像刻在骨子裡一樣,我以為她應該生長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裡,是家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自己身上有一顆炸彈的感覺是什麼?眼睜睜看著家人發病又是什麼感覺?如果是我應該就是怨天尤人的過完一輩子。我怎能還如此,包容著別人過日子。
結束了感傷的對話,我和瑤瑤收了攤回到班上,許多人已經散去,傍晚時天空竟然放晴了,看來這天氣真的是沖著校長來的。
我收了書包,怡婷走來我旁邊,指了指外面,走廊上阿德捧著一束花站著,我看了一眼,這傢伙……。我繼續收著東西沒理會他,他見我沒反應,直接走了進來,把花拿到我的面前,我搖搖頭:「這是幹嘛?上墳啊?」
「向妳道謝!」
「謝什麼?」
「謝妳替我燙那件衣服。」
「我指了指花,你送這個容易讓人誤會的東西,分明是來尋仇的,哪是道謝啊?」
「好吧!不是道謝,那可以當作表白嗎?」
「那更不必了,我說了,我不喜歡麻煩的事,這花我不能收。」就這樣我們僵在那裡老半天。
不一會兒,他們班的同學走來,這傢伙我在球場上看過,也是大我們一屆的重考生,他喊他大哥。
「怎麼這麼久,不是要約去逛街?」
「呃!現在有點……。」
「唉喲,辛同學吧,趕緊收了花,咱們去逛夜市吧!」
我兩手一攤,表情嚴肅的看著他們倆:「花,我不能收,晚上我有別的安排,你們自己去。」
那位大哥一臉錯愕:「這是怎麼回事?」阿德趕緊把大哥拉到一邊解釋著。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Z3PBuNgLl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h7z4ReVP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