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帳 君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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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劍血脈，像受盡江湖亡魂的無情詛咒，逃不開血光殺戮的煎熬。
父母雙亡，弟淹寒涌，十多年來鬱困山莊，把少年壯懷磨折得如孤星冷月，忍淚伶苦，只能寄情於數頁手稿劍普以懷惜念親，填補內心渴望親情的缺失。
天目一劫，使少年明白到身為武林遺孤的一雙手，早已經負擔起重如泰山的血仇。而終有一天，敵人也絕不會容自己於天下，只要自己踏出山莊一步，仇與恨的清算便會如戰火狼煙般燃起，直至任何一方倒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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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不勝人心險，虎狼不及人面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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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峻崖，刀缺劍斷。
兩只還是緊執刀劍手柄的手腕，於烈陽下的一道銀圈閃劃後，與其主人遭割體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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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英眉輕鎖，顯示出訝然之色。
「你們看似志在必得，惟這一式攻得太急進了，闖進劍圈的時機剛好是在下防守劍網最匹勁之時，既然要殺在下，便不該輕敵。」
縱然夏軍決意殲敵，也沒想過要殘耍對手，責言後稍稍釋懷，劍抬中宮，染血的劍尖平指向三丈外倏然剎止進攻的中年漢， 心中暗叫劍招超出預期:「原先我只是想使出'無目劍譜'中的第二式'銀秋落杏'來穩守兩則的攻勢，卻想不到實戰的威力比想像中更難以掌握，看來我的修為還沒到家，跟隨心所至的境界還有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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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步外，是給斷去右手腕的幫會成員夫婦，各以左手緊握湧出鮮血的手腕茫然疾退，膽戰的心情下豈會將夏軍的責評聽進半分，盯著地上的斷掌拾又不是，但又祈望能拾回遺肢，實在方寸大亂，後悔莫及。
「你……你使的不是天目劍法? 為何會這樣的?」男劍手忍痛質問。
「不想死便退下吧，問也是多餘的。」中年漢冷漠得完全沒有顧及同伴的感受，因為此刻他也自知低估了對手。
夏軍的劍神，緊鎖著他的殺氣，使他更不能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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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使的絕對不是天目劍法。」
被夫婦稱為清水二哥的中年漢，此時他真氣運走全身，袖袍鼓動脹起，曉得不出則己，雙方將會以平生所學使出全力一擊，務要把對方全力擊潰，來一次生死相搏。
「在下使的，確是天目山莊的武學。」夏軍淡然卻堅定的道: 「在下從小只學一種武功，就是手中劍。」
劍字一出，刃鋒同刺。
夏軍反守為攻，直取真氣充盈的中年漢子，欲承剛才削腕懾敵之氣勢，一舉敗敵於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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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小子狂妄，看老子來處置你。」中年漢左右足踝同時往外不停搖擺，使出一種極古怪的身法原地挪移。
「中! 喔……」當夏軍的劍尖刺中對手的身影時，但覺手感空盪盪的不著片膚，當想到刺中的只是敵人的殘影時，下腹全暴露在中年漢的袖裡乾坤之下。
「嘿…」
中年漢雙臂平推，蓄於袖內的氣勁猛然一吐，大喝一聲: 「'仙翁過橋'!」內力不只澎湃如濤，肩頭同以跌勢朝夏軍的胸口壇中撞去，一招兩式，乃中年漢的厲害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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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先手已失，於電光火石之間敗中求變，單掌吐出內勁朝地下擊去。
「蓬!」，碎石迸濺。
夏軍借此掌之力向前翻起，恰恰避開了下腹受震傷之災，只是急勢騰空只能算是權宜之舉，未能及時反擊對手。
中年漢馬上變招，改為向上擒拿，往夏軍的背項肩鉀骨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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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夏軍背項火辣生痛依然掛彩，當著地時膝下一屈，驟失平衡。
五條清晰血痕記掛背上，深入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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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想在老子白清水的'仙骨擒拿'手下走脫? 小子還不配具資格! 領死吧!」
中年漢再度藏掌於袖袍中，欺身搶攻看似不成章法的夏軍。
白清水，正是小原剛下山時在荒廟外碰上十八寨派來的殺手，廟前現身時被應復蘭道破他的成名技藝'凝影身法'。夏軍的一劍正是被其獨門身法所擾而敗處於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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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水? 福來師叔曾提起此人，是師承逍遙派的高手，其後被聶真招攬，目前穩坐十八寨中第七把交椅的寨主。」夏軍雖然一招失利，但長期潛修天目武學的成果終於可派上用場。
「天目者，心清目明，劍心如一。劍普導: 如背向受敵時，該使出……」
夏軍不但沒有閃避白清水的狙擊，保持單膝跪下背向敵人的姿勢，如引頸以待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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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子連一招的傷勢也禁受不起，高門子弟果然是不堪一擊，看來這一票的懸賞老子該可以獨吞了。」貪念急功下白清水殺意大盛，一雙妖目睜得大如銅鈴，指骨「啪啪」作響，運起十成功力朝夏軍的天靈爪下去。
爪勁颳得方圓丈許飛沙走石。
「老子此招把十二種變化皆算入其中，恁小子三頭六臂也要死在老子的'仙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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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頓感一塊大石由頭上壓下，爪勁覆及至肩頭，令上身如遭數十斤枷鎖所困，施展步法逃避的時機早已經過去。
歸因，夏軍根本沒想過要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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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心中默念了一句: 「無常叔叔，軍兒想念你得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和你相見。」
念止，腕指運勁轉動劍柄如使短兵判官筆，轉動手中劍同時霍然一個鳳點頭，劍刃由下至上斜削右則後腦，拿捏的時間剛好是白清水把手腕送上來給他削的一樣，妙至顛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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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水乃黑道叫得出名堂的高手，冷哼一聲，雖驚而不亂，拗轉手腕反指一夾，「叮」，改爪為指，以兩指甲尖夾緊劍鋒，出手變招亦是險至毫顛，同時舉起左掌朝夏軍的腦門拍下去。
夏軍動了，是因為身上的無形枷鎖不解自潰。
「白清水，接我一招'倒行逆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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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學常規，絕不容敵人背向視線，天下異想唯獨無常之劍。
當劍尖被敵人以指尖夾著時，夏軍俯前以肩頭著地先行避開後腦一擊，繼而反轉身軀放開手中劍，並貫滿內力朝劍柄的未端往上按下去。
夏軍十多年來潛修的天目真氣，從掌心勞宮引出轉入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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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白水清水眼中，夏軍此舉正是想敗中求勝，祈以掌力突破自已的指力而讓長劍直刺面龐，故而加強指力道: 「小子太天真了。」
「崩」，誰不知鋼劍不堪兩端內力從中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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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夏軍胸口如遭鐵鎚所撞，乃白清水擊不中後腦的掌風所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斷劍、傷敵，白水清眼神透出勝利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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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咬牙看準彈上數呎後回落的半截斷劍，使力撐身而起，右手舉臂抓回劍柄，左手疾探扣著白清水招式用老的左腕脈門，沉喝一聲: 「一掌還一劍。」
「嗖…」
兵凶劍危的交手動作於三下眨眼之間完成，過去。
「叮…」
前半截鋼劍掉到地上，白清水右手按著頸則大脈，以不能置信的眼神，一步一步的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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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嗄……」夏軍撫胸挺立，以天目心法運轉內息，不一會吐出一口瘀血，心中暗叫僥倖: 「也虧無常前輩想得出甘願承受小創傷而殺敵於無常，平常劍招怎會教人如此自斷佩劍的，'倒行逆施'這名字改得一點都沒錯。」
剛才夏軍施展的掌力騙過了白清水，目的其實是要震斷佩劍而非與其比併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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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看著沒入至劍柄，由右邊入，左邊穿出的斷劍，向穿喉重創的白清水道:「此招'倒行逆施'並非一招劍招，而是一招'心法'，是以斷己之劍來斷他人之道，作出生死立判的反常理武學，實不相瞞，此心法是創自無常劍前輩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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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倒行逆施……倒行逆施……原來……失傳的……無目訣……是真有……其事……」
白清水縱有千萬個不甘心，但死在佟心所創的招式之下，也算是敗而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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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啊……不好，給一對兇徒逃跑了。」
當夏軍由敗中險勝回神之時，那一對褐色幫服的夫婦早已經負傷逃跑得無影無縱。
「唉，看來軍兒行走江湖的經驗尚淺，早該制了他們的穴道問出主謀是誰，現在苦無對口，不過這一對夫婦大搖大擺的穿著幫會服飾來行兇，想必沒想過會失手而回。也好，讓我沿途打探一下他們是屬何幫何派，總不能不把主謀的身份抽出來懲治免除後患。」
夏軍看一看死不冥目的白清水，暗想: 「十八寨與義盟早成敵對勢不兩立，日後遇上這一幫歹人務必加倍小心為上。看來還有數天的路程才能抵達華山山腳，背上的傷口如不照料定會招至潰毒發作，必須找清溪清洗處理才成。」
為了覓地療傷沒暇埋葬白清水，逕自下崖繼續向華山方向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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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州，城郊。
「程師兄，殘黨就剩下這批賊子了。」
青衣少年，與十名同門及五名勁裝劍手，把十二名紅衣人迫至一座破土牆前成圍剿之勢。
一名較年長的少年向身旁女劍手道: 「請王副隊長指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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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膽敢伏擊咱們義勇旗的人，你們的眼睛長到那裡去了?」一名翹眉大眼，神高神大的刀手越眾而出，指著紅衣人堆中為首的人道: 「現在本大爺來問你，麒麟幫這一帶的分堂駐紮了多少人馬?為何曉得我們會路過這裡而設下埋伏，你們安放在義盟中的內鬼是誰，快快從實招來!」
滿面披血的紅衣頭目喘著大氣，橫刀於前忽左忽右，自知生死關頭，膽顫口吃道: 「我……說出來……會否放我們……一條生路?」
高大刀手忍著嘲弄笑意道: 「只要把你們派來的奸細供出來，本大爺可免你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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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當真?」頭目心思動搖道: 「你能放我一馬， 但你的同伴也同意嗎?」
高大刀手道: 「哼，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咱們白道劍派豈是不守信義之輩，這一分隊鄭某人就是隊長，說過的話自會一力承擔，只要把你們的堂主莫應天下達的指示從實招來，鄭某保證不傷你一根毛髮。」
「錚」，被稱作副隊長的王姓女劍手刻意使力還劍入鞘以減敵意，卻於高大漢子身旁低聲道:「鄭掌門，妖人詭計多詐，還是小心為上。」女子束白衣配襯黑褲，正是峨嵋派弟子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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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俠提點得是，怎知道賊子是否虛以委蛇，假裝降順以謀脫身。」
青衣姓程的少年道: 「鄭掌門，不若押他們上山待師叔公法落去。」
高大刀手道:「上青城太費時了，我們還要趕上華山赴諸葛前輩之約。只是覺得麒麟幫人馬公然在商州出現，總令人聯想到是衝著我們義盟相聚華山的義舉來著，這趟成立分旗是由夏盟主直接委派的事情，除了參與的有限隊員外其他分隊隊員該不知情，如不問清楚我們義盟內是否有奸細，教我如何心安?」
青衣少年不再勉強，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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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幫一眾幫員傷患交加，早已肉隨砧板上，只寄望頭目可商議出一個脫身方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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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村子疏林遠處傳來一聲冷喝，「麒麟幫員聽命，馬上佈回四方陣式。」
此言一出，義盟中一半人馬轉身面向樹林內，刀劍紛紛出鞘準備迎戰，可見是訓練有素的高手隊伍。
峨嵋女弟子第一個施展輕身如燕的身法躍上破屋瓦頂，提供情報道: 「有六騎以踱步緩速迫近，故此來到百步外也沒被我們發現，來者刻意指揮部下減慢馬速來聲緩同門，行事非常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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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疑似莫聽天的人物嗎?」鄭掌門問道。
「沒有，但來騎一式綿衣紅袍，不似是一般分堂的人馬。」峨嵋女劍手道。
「什麼? 紅袍外是否繡上有若火焰形狀的異域圖騰?」程姓青衣少年憂形於色道。
「正是。」
「不好，是魔宮總壇的護法使團。」青衣少年忙道: 「鄭掌門，不若我們先行暫避，趁現在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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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青城小鬼也太膽小怕事哩，總壇護法使又如何了?」鄭掌門舞動刀鞘，指著剛才還在求饒的麒麟幫頭目道: 「佈甚麼媽的陣式，給老子好好棄械投降，今天除了老子什麼人都保不了你們。」
說罷「霍」的一聲向空處一揮，「沙……」，一道丈許刀痕於地上應聲裂現，提氣向來者道: 「不用鬼鬼祟祟，快現身來拜見老子，金刀門副掌門鄭貴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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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駿橫列，騎士身披血紅戰袍，前額配載雕上鱗狀紋的黃金冠飾，威武中透現邪氣異采，雖然僅得六騎，於疏木林中現身自有其壓鎮敵陷之氣勢，好比千軍萬馬來迎。
一名男子策馬稍稍趨前，眼神越過鄭貴及義盟一伙，落在六七十步開外破牆前的分堂幫員，皺起眉頭冷冷的道:「右護法尊下護法使路滿仇，受幫主之命親迎遠道而來的貴賓，你們還不立正列陣相迎成何體統? 是否要本護法要按幫法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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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名既傷且殘的幫員聞言後如遊魂入竅，紛紛肅然立正，跛腳的單足硬挺，脫臼的任肩頭下垂，外內傷的更不用說，忍著傷患吭也不敢吭一聲的列隊。
此狀況令位於中間的義盟隊員極之尷尬，頓感進退失據，來者路滿仇像完全沒把他們放入眼中，說明白一點，就像他們根本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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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什麼護法使團如此囂張? 竟敢不放老子鄭貴在眼內? 即使'醉飲殘刀'莫聽天親臨也不敢莫視老子，姓路的，罷下道兒來吧!」
鄭貴氣呼呼的噴著大氣，手握金色的刀柄，搖指路滿仇道: 「給老子下馬來說話。」眼中噴出怒火。
當鄭貴發起挑釁時，峨嵋女弟子撥動隊員圍成一圈，以自己及另一名女劍手為中心，道: 「田師妹，我和妳緊守陣中心，妳以泰山飛刀作外圍支援，讓我方先立於不敗之地。」
「王師姐，明白了。」
「外圍有青城及五湖各路劍派的好手，一般強徒休想闖過我們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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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滿仇定眼看著分堂弟子一一立正恭迎，面上展示出笑容道: 「麒麟天火，一統天下，赤麟帳威，豈容有失。好，剛才陣上求饒之罪刑可免，至於能否將功補過，倒要看各位一會兒的表現了。」
直至此刻，路滿仇都沒有向鄭貴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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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叫你下馬，你聾的嗎?」鄭貴於列馬五丈前立起架勢，狀若如一言不合，便會出刀砍馬以洩心頭之憤，絕非虛狀恫嚇。
路滿仇施施然的甩蹬下馬，其餘五名同袍以他為首一同跟隨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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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貴嘴角冷笑道: 「哼，知趣的老子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鄭貴緊盯著六名護法使的行動，心中暗自盤算，「如果他們一擁而上，老子便來擒賊先擒王先把姓路的頭目制伏，不計那批蝦兵蟹將，我們人數上比他們多上一倍有餘，如能擒下護法使探出魔宮隱秘絕對是大功一件，此時離華山選拔之期不遠，如能趁此契機邀功將大增老子當上正副旗主的機會。」
心念意決，氣運丹田，雙手緊握金刀刀柄，伺機而發。
卻怎會想到，意料外的異變就在眼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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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名紅袍護法使來到他的二十步外，恭敬的單膝下脆。
「你們………幹什麼? 這算是……投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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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一件物事落在鄭貴的肩頭使他身子一傾，其份量可說十足，腦後傳來生硬的漢語話音，「你是一門之主嗎? 好像叫鄭貴對吧?」
這一問，怎不叫鄭貴三魂被奪去了七魄?
竟然有人來到背後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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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哋……」
鄭貴施展一記猛虎回頭揮刀護身，肩頭重墜之物驟失，只聽見一聲鳥雀尖嗚「呀」，左眼便即傳來刺痛，視線頓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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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暖流由左眼眶流落面頰，耳中不斷傳來同伴的驚呼，「快躲開!」，「散開!」，「畜牲，走開!」
「哋……救命……」
「程師弟!」
「我跟你拚了!」
「走，快去報訊……」
「呀……我的眼……」
「師姐，好快，我看不見!」
「鎮定一點，敵人只是……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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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老子出來!」
鄭貴自知依然失了一目，負傷衝回己陣時眾人已經潰不成軍，七八名劍派弟子胸口染血倒地不起，數名則掩面在地上掙扎，峨嵋派和泰山派兩名女弟子背靠背的揮動手中劍，卻像完全不知敵蹤所在，如向空氣為敵不停發動攻勢。
「本掌門來助妳們。」
鄭貴鼓起剩勇舞起大刀護身奔向二女，當來到二女五步前，始發現二女被一條長鞭纏在腰間綑在一起，並非真的倚靠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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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鄭貴自持刀法了得，往二女身上便削，欲助二女削斷腰間綑綁，「啊…怎會…」，怎知刀發難收，刃鋒觸手便知闖禍，可惜為時已晚。
二女被一股大力推前，於刀鋒過處時鄭貴收力不及，「嘶」，「哇……」，一聲長呼慘叫，峨嵋女弟子一條臂膀慘遭卸了下來，血噴如泉。
黑影籠罩而下，鄭貴急忙往地上一滾，還沒看清楚是什麼來襲，那物事叼起女劍手的斷臂一飛沖天，竟是為了吃生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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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門副門主嗎? 本帳王玩夠了。」
生硬而無情的漢語，由一名胡人的口中吐出。
中年漢頭紥藍布條，同色布衣延身及腹，兩鬢斑白，短鬚如棘，長了一個既高且長的勾鼻，一雙黃色異瞳直勾勾的落在鄭貴的面上，道: 「你這一手金刀太兒戲了，跟魔刀老鬼的餓魂刀法差太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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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咯……」
鄭貴被勾破喉頭前最後的遺言: 「你……是……誰?」撕裂的獨眼最後看到的，是六名護法使一直都單膝跪下沒動過一根指頭，始知剛才整隊義盟分隊十五人，是僅被眼前胡人於數息間覆滅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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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幫右護法尊下路滿仇，恭迎藍天鷹王大駕。」
路滿仇垂首恭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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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法使請起。」胡人舉起右臂，一隻黃嘴白翼的雄隼拍翼而下，其鳥首配載純銀鳥冠，威武不凡，如一雙鐵勾的利爪抓在胡人的臂革上，仰首「呀呀」的傲嗚，嗚叫雄渾蒼勁，傳音數里，猶如向同林鳥群提唱示威，聲明「鳥王在此」。
「嘶…」
胡人左手輕輕抽索，「哇……」，長鞭隨二女慘呼由腰肢破體而出，鞭梢自動成圈回到胡人的左前臂，運力之巧使長鞭猶似一條活生生的曼蛇，而二名可憐白道女劍手被欄腰解體卻仍未斷氣，在地上吐血亂抓，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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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為鷹王的胡人像從沒動過手般，沒再理會義盟的人是死是傷，向路滿仇道:「算起來四亞哥來到中原快二十個年頭，除了十年前海都汗王的葬禮上我們草草碰過一次頭，和義兄把杯痛飲已經是西征前的時候了，時間過得真快。」
路滿仇浸淫江湖日久，深明胡人比中原人更會表達內心情感，附和道: 「幫主何嘗不是經常提起當年和各位帳王縱橫草原的日子? 他常常說起一個心願，就是希望能匡扶少可汗打下中原這片沃土河山，以供各位帳王他日西征凱旋歸來，於長城上豎起十二神帳的旗幟，挽手共唱一統天下的凱歌，盡情來中土享用佳餚美酒，並把中原各大門派屈折於帳威之下，才不悔成為長生天之下的大草原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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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好，說得好，四亞哥強將之下無弱軍，光以路護法的胸襟大志，本帳王對四亞哥的宏圖有信心。」
「鷹王過獎了。受幫主之命，屬下西來迎接尊駕前往洞庭湖與幫主相聚，只是想不到會在這裡碰上了白道劍派加害本幫人馬。」說時一轉面色，向破土牆前的幫員喝斥: 「還不向鷹王致謝出手相救之恩。」
那批殘兵豈敢有誤，忙把鷹王奉若神明，什麼任憑差使，三生為僕等等胡亂說了一遍後，路滿仇向頭目相詢始未，曉得是莫聽天吩咐手下留意義盟的動向，卻因手下大意反被發現而招至殺身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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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滿仇交接了工作後，命同行護法團讓出坐騎予鷹王，向東面官道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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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分騎並行，路滿仇向鷹王詢問道:「敢代幫主垂詢，少可汗入關沒有?」
鷹王撫弄著隼兒道:「少可汗正在和杜當家及三位帳王在安西王府上作客。」
路滿仇喜道: 「原來少可汗安已抵西安，真在太好了，不知是那三位帳王親臨中原呢?」
鷹王道:「當然是我們十二神帳中的三位長亞哥，自大可汗駕崩後，他們日夜追隨少可汗左右形影不離以保御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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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滿仇難掩面上惶色，顫音道:「那豈不是縱橫西域諸國的十二神帳之首，黑鳳陽王依然來到中原？哎呀…如能一睹陽王風範乃屬下三生之幸，加上白蛇、紫螭及閣下藍天鷹王三位帳王都入關，實在太令屬下意外了。」
鷹王皮笑肉不笑道: 「少可汗的耐性比他的父王少得多，這次千柳莊的觀寶大會正是他來窺視中原各方實力的大好機會，他絕對不會錯過這一場近年難得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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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滿仇心中暗自猜想: 「看來少可汗也是衝著大汗寶刀而來，我們漢人真的想不通這一柄失縱了十餘年的金刀有何貴重之處。或許對一般人來說當然是價值連城之物，但對於四大汗國的一國之皇來說，早已經坐擁無數寶山金庫，一柄堆土已久的生鏽刀又有何珍重之理呢?」
口中附和知趣地道:「鷹王說得是，千柳莊這次高調向各方帳王發出帖子觀寶，少可汗又怎可能爽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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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王眼中閃掠一絲憂色，道:「不，千柳莊並沒有邀請忽必烈族下以外的外族王帳參加，所以這才是少可汗非來不可的原因。故杜當家才受命前往安西府為少可汗打點事宜。」
「啊，屬下明白了。」
「路護法使非本帳麾下將士，不需以屬下自稱。再加上本王看路護法精歛神足，在江湖上該也算入流的上列高手，軍帳外與本王平輩論交便可。」
「啊…鷹王果然恢廓大度，在下愧不敢當。」心中感激鷹王的提拔下，道: 「在下只是奇怪為何鷹王會獨行南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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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王眼神轉銳，不諱言道:「是為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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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個人?貴為萬夫帳王的鷹王，竟是為了一人來中原？」路滿仇滿腹疑惑問道。
鷹王的胡目掠過森森殺機，道:「杜當家希望本王南下，是為了可以親自去料理一個曾經背叛本帳王的叛徒，這人亦是本帳王親手斃之始甘心的逆賊。」
「叛徒? 難道是……」
「就是屢次與麒麟幫作梗，總愛多管閒事的箭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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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他，他確是曾經壞了狄營主及血霜護法的不少好事，但是鷹王，叛徒從何說起呢?」任路滿仇如何想破腦袋，確也想不到這名不知由那裡冒出來的怪人如何得罪了萬里之外的西域高手。
鷹王也毫不隱瞞道:「是因為箭狼曾經是本王帳下隨軍西征的一員，在一次戰役後擅離軍隊的逃兵，按軍律一經發現絕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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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滿仇心中本是疑惑為何為了一名逃兵竟要千里迢迢的來到中原，只是再追問下去便大感逾越了界線，遂道:「好，在下馬上下達指示，要各大分堂留意此人的去向，一經發現其行蹤便馬上以飛鴿通知帳王。」
「路護法使，這方面不用為本王多慮，區區一隻獨行野狼又怎走得出本王心愛的獵隼追獵呢? 哈哈……箭狼，這一場捕獵遊戲馬上便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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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王稍頓後道:「對了，本王也該要對中原武林的情況多了解一些，反正路上沒事，請路護法使綜論眼下六大劍派的實力給本王參詳好嗎？」
路滿仇豈有不從，更難得不愁沒有話題，沿途把中原各大各派的宗主及高手一一道出，聽得鷹王津津點頭，雄心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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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古穴，賤木橫生。
最近的村莊亦在二十里之外，人獸罕至的陡峭山壁間，偏偏冒出裊裊烟火，顯然有人生火造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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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有沒有算過多久沒造飯了?」
「唔…下了懸劍峰…好像一直都沒機會……」
「這次小芝有口福了，終於可以嚐到阿牛的烤山雞手藝，小原可以斷定堪稱天下美食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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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來到面向洞口，瑟縮抱膝而坐的王芝身旁，道: 「小芝，妳嗅不到烤雞快烤好的香氣嗎?」
王芝用力搖頭，一改多言作風封口如瓶。
小原在王芝身伴席地坐下，道: 「你在擔心婷姐還沒任何消息嗎?」
王芝搖頭不語。
小原不解道:「既然不是擔心婷姐，又快能吃到阿牛的巧手烤山雞，小芝還在發什麼呆呢?」
王芝看也不看小原一眼，毫不留情的道: 「本姑娘的事要你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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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大是沒趣碰了一鼻子灰，完全摸不透小妮子在發什麼脾氣，只好知難而退來到洞穴的另一邊，在箭狼身旁的大石坐下來，托著頭道: 「狼大哥，小芝以前都會這樣耍性子的嗎?」
箭狼失笑不經意的向暈厥未醒的野孩瞥上一眼，搖頭道:「不知道。」一邊削著箭干提聲道:「人家大姑娘的心事，俺這些野外粗民怎能看懂的呢?」
此言一出，像觸動了王芝的神經，換來她一雙厲目相向。
小原看在眼中，更如丈二金鋼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箭狼意指何事，只好換話題道: 「婷姐去了差不多一整天，狼大哥可以透露一下她去了那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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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狼乾咳一聲，沉聲道:「第一，她要為神駝安排安身之所養傷，小原雖然為他施針解去凝血指的功害，但麒麟幫不會就此罷休定然要滅神駝之口始甘心，所以神駝必須藏身起來免遭秋後算帳；第二，婷姐要付清人情債目。」
小原聽明白箭狼所指的人情債目是什麼，故問道: 「究竟假扮千柳莊迎客官的是什麼人? 危急關頭婷姐請出了何方高人來解救我們呢? 狼大哥請不要騙小原，段星及血霜子此等高手眼力何等厲害，一般人又怎可能有如此俊的輕身功夫而又能避得過他們的法眼呢?」
小原分析得頭頭是道，確是令箭狼不可以隨便捏造一個人物出來過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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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小原兄弟，這是牽涉到俺們職盜人生死猶關的事情，你必須為俺們保密，可以嗎?」
「好的，小原絕對不會對外人透露半句。」
箭狼放下手中小刀，取出磨石細心研磨著箭簇，道:「俺們職盜人雖然說不上是什麼武林高手，在白道劍派眼中俺們所學的更如偷雞摸狗的玩藝兒見不得人，手底功夫如真的擺在擂台上可能比一般黑道強徒猶不及。但是，俺們雖然落泊江湖卻是天不怕地不怕，管他是黑道白道什麼道，他媽的官賈大款還是皇親國戚，俺們一於面不改容照偷可也，誰也管不著俺們，縱觀天下唯獨一夥人，是俺們職盜人碰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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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夥人?」箭狼賣關子的節點掌握得太好，小原不得不追問下去: 「是怎樣的一夥人?」
箭狼非常滿意小原的表現，談興極濃道: 「這一夥人叫做天擒一脈。」
「天擒一脈?」
「對，就是天擒一脈。他們原是長居關外天山山脈的民族，自忽必烈立元後，一直追隨著親王負起保護皇帳的職責。他們不單只身負各種搜捕巧獵的奇門方法，還是輕身功夫及跟蹤的高手，近年一直伺候在阿爾德王爺身伴執行情報刺探的任務，是不屬於任何軍帳編隊的暗秘部眾，而他們正正就是上天派下來當俺們職盜人的尅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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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不解為何王婷的去向會扯到王爺的暗密部隊去，胡亂猜測道: 「難道剛才假扮千柳莊迎官的人就是天擒一脈?」說出來後心中也在自嘲這想法太過謊誕。
正當小原感到自己的想法太過天馬行空時，箭狼不但沒有否認，還笑瞇瞇的向他點頭默認。
小原睜大眼睛直是無言以對，把目光投向洞口的王芝，剛好隔著斜陽西下的光線拉出長長背影，嘆道:「那麼，婷姐就是和天擒一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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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狼道:「是單一椿的交易。俺們曾經協助過天擒一脈的其中一員共渡難關，算是有一點點交情。此次婷姐為了救俺們藉信物邀他們出手相助，念及如非必要也不想欠人家恩情，故該是去為人家辦一件事便會回來。職盜人於江湖行走最好就是互不拖欠，瀟灑自在，否則偷了恩人的東西而又不想歸還的時候，你說是否枕食難安呢? 哈哈……」
小原除了陪笑外，心中暗想: 「狼大哥這一夥人不但身懷絕技，其經歷及處事都大出常人的行徑，試問放眼江湖誰敢開罪麒麟幫或其他十幫會，甚或六大劍派的人，偏偏他們全部都不賣帳，唉……不知道這一趟跟他們坎在一起，是禍是福著實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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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氣撲鼻，讓人食指大動。
倏然洞穴傳來高呼，「肚子很餓，留一只雞腿給本大爺。」
聞此高呼，眾人面上皆展現出寛懷的笑容，洞口的王芝更如春露解寒，梨花淺笑的向野孩看去，道: 「死野孩，終於肯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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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身布條血污的野孩，「呀呀」吃痛的坐起來，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一整天。」小原來到他身旁伸指探脈，好一會道: 「紊亂之象已去，總算沒白廢氣力。」
「哎呀，我的刀呢?」
野孩第一件事，想起了鬼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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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王芝調侃道: 「本姑娘缺銀兩拿典當去了。」
野孩觸手及寒，曉得鬼頭刀就放置在身旁，「哼」冷哼一聲道: 「小鬼頭妳敢? 小心本大爺……拿妳去……」說時腦海仍是轉動不靈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王芝，故而轉向阿牛道: 「好香，快弄一只雞腿出來。」
「野孩放心好了，現場你臂上的都是外傷，只要日夜敷上小原的特製草藥膏，不出七八天便會癒好如初。」
野孩伸出大手與小原一握，道: 「以後我兩就是好兄弟，其他不用說了。」向阿牛道: 「把本大爺的雞腿留給小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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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說雞腿有你的份兒? 慷什麼慨? 拾柴生火打獵都是阿牛一手包辦，你做過什麼了?」
王芝終於變回一隻吱吱喳喳的多嘴鳥兒，此言令阿牛摸頭「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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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颼…」
黑衣人影由洞口閃進，兩個起落掠至箭狼身前，做了一個手勢後把一個木牌交到箭狼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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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狼深吸一口氣，道:「婷姐意思是一切妥當，明天可以出發去千柳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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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完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RGsiNvwH
預告: 第二十一章 寶會 成盜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DNUALu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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