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逃不掉,先前拖延的問題,終於來到必須面對的時刻。
但反過來說,也許這正是往前跨出一步的好機會,比起只憑天響一個人努力,讓更多可以信任的人一起幫忙,應該能更快找到幫助璇光回到過去的方法。
這些想法也已經與璇光討論過並得到她的同意,於是天響便將自己與璇光的重逢乃至於那一天帶著海往與巍海一起回到過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當然也包含那架神奇的天文望遠鏡。
期間巍海與海往兩人都非常專注地傾聽,既沒有表現出懷疑的態度也沒有插嘴,這讓天響鬆了一口氣,能夠好好地把這個不可思議的故事說完。
與璇光重逢之後,天響感覺自己的時間彷彿突然動了起來,甚至以像是要把那些停滯的時光全都一口氣彌補回來似地狂奔,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一下子回到過去,一下子工作被推進火坑,一下被捲入巍海的事件,完全沒有停下來整理思緒的時間,轉眼便來到了現在,以至於天響把這段故事講得亂七八糟,幾乎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過巍海意外地是個優秀的聽眾,不只好好地抓住整個故事的脈絡,甚至還讓天響連小時候的璇光在觀星時昏迷不醒的事也都說出來了。
當天響好不容易把事情全都說完,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小璇……大家都看不見妳的日子很難受吧。」海往心疼地抱住璇光。
「只有一點點而已,因為還有天天在。」璇光搖搖頭。
「嗯──可以理解為什麼之前你會說晚一點再解釋。總而言之,能夠回到過去,與她有關係對吧?」巍海維持著思考的姿勢說。
「是的,但小璇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要進入那種奇妙的狀態似乎需要滿足某種條件。」
「每次我都是在心裡一直想、一直想著要幫忙的時候,突然間就變成那樣了。」璇光附和。
「雖然難以置信……但都已經親身經歷過,也只能相信了。」巍海嘆了一口氣。「那麼,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想讓小璇回到屬於她的地方。」天響不加思索地回答。
這段時間以來,他也反覆地問著自己這個問題,而答案也早就已經決定。
「天天……」璇光抬起頭看著天響,臉上的表情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複雜。
看起來,璇光是開心的,然而卻也摻雜著幾絲憂慮,每當這種時候她的眼裡映照出來的總是天響的身影,感覺不像是擔心能不能回到過去,反而更像是擔心留在這裡的天響。
天響不太明白璇光究竟在擔心什麼,怎麼想都是她一個人被帶來這個時代的這件事更讓人不安,所以天響覺得也許自己是誤會了。
「你們打算怎麼做呢?」海往說。
「經過這次事件,我覺得似乎存在某些規則。在回到過去之前,我們都會先看見一個巨大的星體,在我見到小璇之前看見的是顆光芒會隨遠近而變化的奇妙星體,而在見到小時候的巍海之前,看見的則是一個有著哈密瓜紋路的星體。」
「我也有看到你說的哈密瓜星球!那時還覺得形狀有點可愛。」海往驚訝地說。
「也就是說,回到不同對象的過去之前,都會先看見一個對應的星球嗎?」巍海沉吟道。
「我也記得!在見到天天前的那顆星星又大又亮,好像在燃燒一樣!但是,見到小巍海前的那顆星星就沒有那麼亮。」璇光說。
「沒錯,同一個對象所看見的星體是一樣的。換句話說,見到的星體可能與回到誰的過去有關。」天響輕輕摸了摸璇光的頭。
「這個像哈密瓜一樣的星球,與我有關嗎?」巍海顯得非常困惑,雖然在電腦的領域,他是高手,然而他對天文的領域並不了解。
「我想,它應該是海王星的第一顆衛星,Triton,或者也可以直接叫它海衛一。它有幾個特徵──如同哈密瓜般的地形、有火山活動而且還是逆行軌道。恰巧這幾個特徵在太陽系中都相對少見。」天響開啟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著。「當然如果把尺度拉到太陽系之外就說不準了,不過如果是單看太陽系的話,我想多半就是海衛一了吧。一般認為海衛一本來可能是一顆位於古柏帶的矮行星,卻在遙遠以前的某一天被海王星捕獲才形成這樣的逆行軌道。」
天響說完時才注意到巍海與海往都訝異地盯著他看,而一旁的璇光則是無奈地聳聳肩。
「天天就是這樣,說到感興趣的事情就會一直說一直說。」璇光向兩人解釋。
「原來你對星星感興趣嗎?」海往好奇地問。
「咦?不、呃,這個……」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講得太忘我,一時間慌了手腳,在一陣語無倫次之後才低頭承認。「小時候很喜歡。」
小時候很喜歡,那長大以後呢?──天響很慶幸他們並沒有問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此刻的他能夠確認的只有很久很久以前的他確實很喜歡星星。
「真想不到,看你上班上得漫不經心,沒想到也是有你投注熱情的地方。」巍海難得對天響給予讚賞。
與那天璇光所說的一樣,巍海與海往也同樣遇到與天響類似的問題,所以他們應該已經從剛才天響的態度察覺端倪,於是體貼地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追問。
這種被人理解的感動令天響感到溫暖,即使沒有實際幫上什麼具體的忙,但光只是被理解就彷彿得到拯救、得到原諒。天響突然覺得,也許當初向巍海提出將工作與畫畫結合的建議,雖然並沒有解決他面臨的問題,但被人理解這件事情應該也觸碰到了他的心,所以他之後才會願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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