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英雄 - 出遠門

過了幾天，顧然突然在忙什麼似的很少在客廳裡跟他們一起吃飯了。

「搭火車去外縣市？」江瑩一邊啃餅乾，一邊睜大了眼。

「嗯，去參加辯論賽。」顧然邊係領帶邊說。他今天難得穿上西裝這種正式服裝，修得身形更為俐落。

他是學校思辨社前屆副社，雖然今年高三已經卸幹了，但活動還是會參加。其實今年的跨縣市比賽他本來不想參加，但確實是這幾屆能力特別突出的一個，所以依舊是被請出山了。

「我也想去搭車。」

「那不好玩，就是坐在車上而已，還要轉搭捷運。還有如果你要跟出去的話大部分時間你都得保持安靜，沒什麼意思的。」

「我可以呀，在學校上八個小時的課我都安安靜靜。」

「那你能做到全程都聽我的話，不亂走，不吵鬧嗎？」

「可以。」

「⋯⋯」顧然看了她眼。「好吧，去拿學生卡，我不給你出車資。」

「好耶！」江瑩歡呼了聲，開心的衝進房間。之前姨姨給她帶過交通工具的小百科，當時她就覺得很有趣，現在終於能自己去啦！

「我看你就沒考慮過拒絕她這個選項。」徐若玉坐在沙發上嘀咕道。

他跟顧然從小玩到大，顧然有什麼心思他大概都了解。顧然其實內裡是有些吃軟不吃硬的，當時對於比較弱小單純的溫如或其他總部孩子，哪怕沒有很深厚的感情也是能照顧就照顧，但對於江瑩的寵，已經超過了照顧的範疇了。

不過兩個當事人大概是沒有什麼自覺吧。

候車區出現了一道特別的風景線，一個個子高挑、西裝筆挺的青年牽著個十五六的小姑娘。小姑娘穿著件白色洋裝，袖口滾著海浪樣的花邊，戴著遮陽帽蹦蹦跳跳。

「站進來些，小心到時候火車開過來被捲下去。」

「好啦好啦。」

「吃過早餐了沒？」顧然問著，但看她兩眼放光地望著那家甜甜圈，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喂，回魂！」

「啊？嗯？」江瑩重新回過神，就被彈了一下額頭。想還回去卻發現顧然長得比她高，手搆不到。

「矮子。」顧然輕輕撥開她的手，拉著她轉向那家甜甜圈。

「我不矮了！我比班上很多人都高！而且我還小，會長高的！」

「啊，那你加油，多喝幾杯牛奶。」

「你⋯⋯」

「要什麼口味的？」顧然直接打斷了她。

「草莓優格。」瞬間熄火。

最後顧然自己也買了個抹茶的，趕上車後兩人開始默默低頭解決甜甜圈。

「顧然？」

「嗯？」

「我覺得你穿這個好看。」

「⋯⋯謝謝。」

這種正式服裝其實很吃穿著者的氣質，顧然身高特別高，身材勁瘦而不是紙片人的那種瘦，加上立體分明的五官，嚴肅起來還真像小說裡的霸道總裁去公幹。（梁錦玉親自表示如果閉嘴那就更完美了）在車站時還被幾個冒粉紅泡泡的小女生要過聯繫方式，最後當然是沒給。

吃完後江瑩拿衛生紙擦了擦手，就側過腦袋趴在車窗上。「顧然？」

「又怎麼了？」

「梅花，好漂亮。好像粉色的雪。」江瑩指著那片翩然落下的梅花雨。

「春天快到了，這邊的梅花是屬於比較早開花的，天氣稍微回暖就要謝了。」

說著說著，突然腦子裡閃過那首詩。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真是的，自己平常也不是會特別傷春悲秋的人哪。不過⋯⋯在天機組織猖獗的那段時期，這句詩還真的就是他們的寫照。花還會再開，可來年人還在不在都難說。

忽然，一隻軟軟嫩嫩的小爪子輕輕撫在了他眉間。他才發現自己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了。

「沒關係的，花還會再開起來。它們只是要換衣服了而已，就像冬天來了我們會穿上厚厚的衣服，夏天了就脫掉。」

「嗯。」顧然展顏笑了下，安靜的靠在車窗上，手指輕輕點在窗面上。

「小然小然，快去那邊站著，那邊落花了！」

「好！」

「不要動，媽媽幫你拍啊。」

（嗯？）江瑩歪了歪腦袋，不理解為什麼顧然突然不開心成這樣。

「我在想小時候好像跟爸媽去過風景區，」火車已經駛離了那大片寒梅了。「他們在那給我拍過照。」

「是你手機螢幕背景的那個小男孩嗎？」

「嗯。」

那張照片裡是個很漂亮的小男孩，大概四五歲，眼睛又大又亮，笑得很燦爛，周圍絢爛的粉色梅花雨落在男孩黑亮的頭髮上，就像一幅畫似的。

「我爸還讓我媽把我抱起來去摸枝頭上的花苞，我摸了一小下，」顧然又笑了一聲，彷彿沈浸在過往的回憶。「我爸問我為什麼不摘了那朵花，我說，花苞還沒長大，怕它離了爸爸媽媽會傷心⋯⋯」

「原來你小時候這麼可愛呀。那後來呢？」

「後來？」顧然沉下臉，臉上蒙上一層陰鬱。

後來呢？他被幾個親戚丟來丟去，他被人罵是惡魔小孩，他放火燒死了企圖對他動手動腳的男人。

後來他被蕭鈺清收養，後來他學會了殺人，無論是開槍或把刀刺進活人喉管裡眼眨也不眨。後來他憂鬱發作失眠吞安眠藥割手腕，然後繼續在所有人擔心的目光裡毅然決然對抗愈加昌盛的天機組織⋯⋯

「沒有後來了。」

江瑩看著他臉色，竟然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火車駛進了地下道，外面的黑暗彷彿一片虛無。

正當江瑩腦子還沒轉過來時，忽然感覺肩上一沉。顧然竟直接倒在她肩膀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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