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英雄 - 噩夢和清醒

滴、滴、滴。

「這是⋯⋯姨姨！」看著女人的背影，她跌跌撞撞往前衝。可實驗室的燈突然變成了鮮紅色，姨姨轉過頭，舉起槍，勾出一個冰冷的笑。

「我就不該放你出來的，瞧瞧你，害死了這麼多人。」

「姨姨？」江瑩停下步伐，驚恐的望著這個曾經在她做惡夢時，哄著自己睡覺的人。

「哇哇⋯⋯」腳邊一團爛肉發出奇怪的哭聲，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都是姊姊害死了我，姊姊去死好了⋯⋯」

她顫抖著看向那坨肉，上面有一隻沾滿血跡的小馬玩偶。

「不是的，我沒有⋯⋯」她拼命搖著頭，背後撞上了什麼，回頭，顧然站在身後，除了他，還有好幾個血肉模糊的人。

「殺人兇手，」顧然看著她，流下血淚，身後那些人也是。

「你該死。」隨著話音落下，每個人手僵硬的舉起，手中手術刀閃著光芒，一刀刀割在身上，血流得到處都是。顧然站在姨姨身邊，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報應。」

更令她絕望的是，她根本無法升起反抗的心思⋯⋯

「嗚⋯⋯」

「醒了醒了，她醒了！」

睜開眼睛時，大片刺目的白光湧進眼裡。她趕緊閉上眼。淚水流了下來。

「六六，做惡夢了？」溫如柔聲問道，手蓋在她眼皮上。「不怕啊，我們在這。」

有個輕佻的聲音響起。「她居然睡過了動手術最痛的那幾天，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溫亦成推了推金絲眼鏡，成功吸引到梁錦玉的怒視。

「嗯⋯⋯這是哪⋯⋯」對了⋯⋯「顧然呢？」

「還活著，他已經度過最危險那段時間了。這裡是我們組織的醫院。」溫亦成把她推回去。他沒說顧然活下來也是來來回回做幾次手術才保住小命的。還因為麻藥的原因吐了好幾次，這時⋯⋯大概剩半條命吧。

聽到還活著那三個字，江瑩瞬間放鬆下來。病房的電視機播報的是那次斷橋意外，看到她情緒不對，梁錦玉趕緊關了，摸摸頭道：「沒事了啊，沒事了。」

溫亦成想開口問些什麼，徐若玉表示：「她嚇到了，現在可能也問不出什麼，等她情緒緩和下來再問。」

溫如有點心疼地說：「好像很多人經歷過這次都跑去做心理諮商了。」

這時她也反應出來了。他們需要情報，就算問過顧然也要找她二次確認，江瑩把眼淚忍了回去，道：「我可以說的，」又問：「那我說的時候可以抱抱我嗎？」

梁錦玉心疼的一把抱住她。「當然可以，我抱你好不好？」

接下來的時間就很煎熬了，溫亦成反覆細問著過程、攻擊方式、對方穿著⋯⋯等，逼著她一次次回想，有時候看她抖得厲害，溫亦成都說下次了，江瑩卻不願意。下次就有記錯的可能了，不如一次問完。

好不容易說完，人受不了了撲在梁錦玉懷裡哭個不停，梁錦玉輕輕拍著她。

「我能問問你救顧然的那個東西是什麼嗎？會不會對你或他身體造成影響？」

「啊？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江瑩低下頭，想到自己好像隨便塞了個什麼給顧然⋯⋯「我、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顧然沒有呼吸心跳了，所以我就⋯⋯」

「我沒有要責怪你，你很棒了，只是想問一下而已，如果你不確定那是什麼後續我們可能就會稍微追蹤你們的狀況。你當下的判斷沒錯，要不是你那麼當機立斷我們可能連救人的機會都沒有。」

徐若玉看她驚慌愧疚的樣子，勸解道。

「對呀，六六好勇敢！」溫如跟上誇獎，她也沒想到這個看鬼片會嚇哭的小女生能做到這樣。

「我想，我知道那是怎麼回事。」溫亦成走上前來，盯著她看。然後又笑了。「別這麼緊張，小朋友。你還記得我提過的地生胎嗎？你就是⋯⋯嗯，最少你不是人。」

「聽起來好像罵人。」梁錦玉咕噥道。

「至於那個東西，怎麼說吧，你原本應該也是個『長生者』，跟我一樣。只不過我是爸媽給生出來的。長生者這種人，有分先天的跟用邪術延壽，而不老不死。至於用邪術延壽的，天機首領就是一個。但那不是真的，效期到了還是會失效要重新獻祭更多人，他一直在尋找一勞永逸永生的辦法，所以他才想抓你——他做那些實驗就是為了研究長生與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可你現在，應該不是了。把一個本該死去的人救活，是逆天，而逆天絕對是要付出代價了。」

「意思是她本來可以永生？」

看著眾人或擔憂、心疼和疑惑的眼神，江瑩淺淺地笑出來。「沒有關係，我當初就想到了不可能什麼都不失去。」

說完，心裡又有點難受。

「另外，天機組織已經確定開始重新活躍了，可帶頭人是不是蕭鈺煌就不確定了。他們藏得很好。」溫亦成起身，順手把幾包巧克力放在桌上。「小丫頭，等你好些了拿去吃，我去看看顧然那小子睡醒了沒。」

徐若玉也站了起來離開。「我也去。」

等到大約下午後，經過醫生許可，江瑩吃了點溫如帶來的米粥後就昏昏沈沈睡去。再醒來時已經晚上八點半了，病房只剩下溫如陪著她。

溫如坐在陪護床上，耳上掛著耳機，對著電腦螢幕緊緊皺著眉，看到她醒來，伸手摸了摸她腦袋：「好點了嗎？」

「好多了，睡得很飽。」江瑩輕輕撐起身體，感覺渾身輕飄飄、軟綿綿的好像要化開，支不起半點力氣。溫如趕忙扶住了她。「我可不可以去看顧然？」

「好，你等我下，我先弄完這個喔。」過了幾分鐘後溫如闔上電腦，推出輪椅。「你腳沒力氣，先坐這個喔。」

「好。」江瑩伸直手讓溫如方便把她抱到輪椅上。

推開病房門後，走廊的冷氣撲面而來，外頭一片雪白的牆和地面，外頭窗子下著大雨，陰冷冷的厚重濕氣混著消毒水和一些醫院特有的味道，飄盪在冰冷的空氣中。偶爾經過的護士醫生也壓低了聲音，細細碎碎的散落在走廊的空間，令人不自覺也放輕呼吸，融入寂冷的白色世界。

江瑩下意識抓緊輪椅扶手。這個空間太壓抑了，讓人不太舒服。

經過電梯時，裏面恰巧推出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週遭的空氣幾乎在瞬間降下了溫度。連溫如身子都僵了僵。突然，白布下滑出一隻滿是青筋，慘白色的手。江瑩驚叫出聲。

「啊不好意思，沒事，不怕不怕！」推屍體的護士趕緊把布蓋好，快速推著走了。

溫如在她身後安慰了些什麼她沒聽見，只覺得腦袋一片發白。裡面都是那隻從白布下掉出來，毫無生氣，隨著擔架顛動的手。

「如如⋯⋯」

「怎麼了？」

「那個人他⋯⋯他⋯⋯」江瑩怔怔地望著那幾人消失的方向，卻沒能想到該說什麼。「死亡就是那樣，的？」

「或許是吧，我也不確定欸⋯⋯」溫如不敢多說，默默在胸前比個十字，嘆口氣。

誰也不敢定義這沈重的話題。

等輪椅快推到一扇門前時，裡面爆發出激烈的爭吵。「為什麼你要逼我放棄你！媽的，當英雄自爆很好玩嗎？你⋯⋯應該知道最後不管怎樣我都要放棄你⋯⋯你知道做這個選擇有多痛苦嗎？」

溫如抖了抖，停下。

「當時就那情勢可能誰也跑不了，而且江瑩那丫頭還在，我著急趕她⋯⋯」

門開的瞬間，世界安靜了。本來氣得拍桌的徐若玉禁了聲，顧然坐在床邊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江瑩癟著嘴要哭不哭，溫如恨不得挖個地洞把兩人帶輪椅一塊埋了。

「學長，江瑩想來看你。」

徐若玉沈默了會，快速朝兩個女孩點點頭，離開了房間——他做了個摔門的動作，但最後還是輕輕關上了門。

「好。」顧然點點頭，江瑩仔細觀察著他。顧然的臉色很差，說話也有氣無力的，插著靜脈留置針的手腕隱隱透出青色的血管，襯得膚色更加蒼白。她又想起了剛剛那幕。

「那我把她留在這裡，晚點再帶她回去？」

「嗯。」顧然虛弱的點頭。徐若玉也是氣瘋了，不過換位思考徐若玉這麼搞他大概會救活他後把他掐死。但對不起，他雙標。

溫如出去了，只留下兩人呆呆相對。

顧然先打破了沈寂。「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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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和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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