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芷蘭便如一片飄零的落葉,被命運的巨風吹到了姜媛媛的身邊。恰逢前事,她身旁的一位大丫鬟被湯氏發賣,芷蘭便如補空缺的拼圖,自然而然地填補了這個位置。
姜媛媛氣得渾身發抖,如同一隻被激怒的鳳凰,直接將茶杯摔在芷蘭的身上,碎瓷四濺,如同她心中的怒火。“你怎麼回事,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竟然還和安麟哥哥有牽扯?湯氏若真發現了你,怎會讓你來我的院子?”她的聲音尖銳而冰冷,仿佛要將芷蘭的心刺穿。
芷蘭瑟縮在地上,心中雖怒火中燒,卻不敢言一語。她像是被剝奪了言語權利的小獸,只能默默地承受著大小姐的怒火。“大小姐,是我不好,但夫人定未發現。是二小姐,二小姐憐惜我,想讓我到你院子裡來,跟著你一起嫁入安侯府。”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一想到這,芷蘭的眼中便閃過一絲光芒,她將頭埋得更低了,生怕被姜媛媛看出破綻。她的心中如同翻湧的海浪,表面卻保持著平靜。
“什麼!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姜媛媛深吸一口氣,坐倒在美人榻上,眼中一片狠厲之色。她的眼神如同鋒利的刀刃,仿佛要將芷蘭的心切割成碎片。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還未出嫁給安麟,身邊的大丫鬟就已經是安麟未來的通房了嗎?不,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不願嫁給安麟!她的心中如同被一塊巨石壓住,讓她喘不過氣來。
姜媛媛看著地上跪著的芷蘭,恨恨地一腳將她踹翻在地。然後她示意身旁的另一位大丫鬟:“走,翠影,隨我去書房找父親。”她的聲音堅定而決絕,仿佛已經做好了決定。
芷蘭只感覺背在地上撞得生疼,直到姜媛媛離去後,她才默默從地上爬起來。她的心中滿是不服,卻也只能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其實小姐身邊的大丫鬟本來就是留給未來夫君做通房的,她如今好歹已經是安世子的人了。芷蘭暗暗下定決心,待她得寵之時,定要讓她們刮目相看。
姜媛媛那廂的動靜,姜清妍自然早已洞悉,這等場景正是她心中所期盼的。前世裡,芷蘭曾助姜媛媛百般折辱自己,但今生不同,二人共侍一夫,那“狗咬狗”的戲碼,想來會異常精彩。
此刻,姜清妍坐於紫藤閣內,手捧香茗,輕抿一口,茶香嫋嫋升起,她心中一轉念,便悠悠開口:“娘親,這茶真是極好的,湯色如翡翠般碧綠,滋味清雅,回甘經久不散,可是那傳說中的碧螺春?”
湯氏聞言,笑得溫柔如水:“這是今年春分後新出的碧螺春,你若喜歡,待會兒便拿一包過去水雲居。趙先生教得細緻入微,你倒是學以致用。”
“趙先生教得細緻,女兒受益匪淺,不過還有諸多要學的。”姜清妍目光流轉,最終定格在身旁的明珠身上,笑問:“這茶是明珠泡的吧?”
明珠突然聽到姜清妍提及自己的名字,一愣之下,低聲回答:“是奴婢泡的。”
話音未落,她又乖巧地站在一旁,顯得有些木訥。
姜清妍卻像是突然來了興致,細細打量著明珠:“明珠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話,今年十九了。”明珠答道。
“十九。”姜清妍想了想,又問湯氏,“娘親,明珠姐姐若是嫁出去了,誰來泡這如此好喝的茶呢?”
湯氏刮了刮姜清妍的鼻子,打趣道:“你才多大年紀,就知道為明珠考慮嫁人了,真是不害臊。”
明珠卻像是被驚嚇了一般,連忙跪下來顫抖著說:“小姐、夫人,明珠不想嫁人,想要一直留在夫人身邊。”
姜清妍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按常理來說,十九歲已是適婚的大姑娘了,尋常人家多希望早日嫁出去。
湯氏的笑聲如銀鈴般清脆,透著幾分爽朗與不羈,她輕輕拍了拍明珠的手背,笑道:“明珠啊,瞧我這記性,竟未留意到你已年芳十九。若你真有意嫁人,我必賜你兩匣珍貴嫁妝,讓你風光大嫁,不負韶華。”
明珠的臉色蒼白如紙,宛如一朵即將凋零的百合,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愁,卻仍保持著那份溫婉與謙卑,輕聲答道:“夫人,奴婢暫無他念,只願盡心服侍您與小姐。”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湯氏只當她害羞,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容,她轉頭對嬤嬤說:“嬤嬤,若有好兒郎,你可要替明珠留意哦。”她對明珠這個恪守本分、勤勉忠誠的丫鬟甚是喜愛,眼中滿是慈愛與關懷。
嬤嬤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她低聲回答:“夫人放心,奴婢定會留意。”
湯氏與嬤嬤興致勃勃地討論起可能的婚配人選,時不時還會詢問明珠的意見。那模樣,仿佛真希望為明珠尋得一位如意郎君。她們的笑聲在紫藤閣內回蕩,宛如春風拂面,讓人感到溫暖而舒適。
姜清妍望著明珠,眼底深邃如夜空,她輕聲說:“明珠姐姐,娘親可是很看重你的。”她的聲音柔和而真摯,仿佛在向明珠傳遞一份難得的信任與依賴。
“折煞奴婢了。”明珠連忙低下頭去,她的眼眸如幽深的湖底,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她深知自己的身份與地位,不敢有絲毫的妄想。
姜清妍沒有再言語,只是靜靜地陪在湯氏身邊,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隨後,她離開了紫藤閣,心中卻對明珠充滿了關切與好奇。
回到水雲居後,姜清妍立刻喚來玲瓏。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堅定:“玲瓏,你今晚偷偷去紫藤閣留意明珠的動向。”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向玲瓏傳達一份重任與信任。
玲瓏雖然不知小姐的用意何在,但她向來對小姐的命令言聽計從。她認真地點了點頭:“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會小心行事。”她的眼中閃爍著忠誠與堅定。
姜清妍望著她真誠而又笨拙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憐惜之情。
畢竟她也不知今日是否刺激到了明珠,會不會讓她行為有異。這樣一來,倒是苦了玲瓏要去蹲守。
她不禁感慨自己可用的人還是太少了,得改日尋些會功夫的幫手來。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國公府沉浸在一片深邃的靜謐之中,唯有那輪皎潔的明月,如細水般傾瀉而下,為這府邸添上一抹幽靜而神秘的色彩。湯氏因體弱,早已安歇,屋內燭火熄滅,一片沉寂,仿佛連時間都在此刻停滯。
此時,一抹纖細輕盈的身影悄然無聲地離開了紫藤閣,借著夜色的掩護,如同幽靈般向著偏遠的東院行去。那身影不是丫鬟明珠又是何人?玲瓏心中一驚,隨即悄悄尾隨其後,心中暗贊小姐料事如神,預判如此準確。
隨著明珠一路行至東院,只見那座常年空置的屋舍內,竟點燃了一盞微弱的燭光。明珠輕敲房門,三長兩短的暗號之後,門扉緩緩開啟,然而屋內光線昏暗,難以窺清全貌。玲瓏不敢靠近,只能遠遠躲藏,伸長脖頸窺視。
片刻後,屋內之人走出,玲瓏終於看清,那竟是國公爺姜陶。她猛地縮回身子,捂住嘴巴,趁著夜色悄悄返回水雲居。
姜清妍尚未安眠,聽聞玲瓏所述,靜坐于美人榻上,神色凝重。搖曳的燭光映照在她絕美的側臉上,宛如一幅動人的畫卷。她的纖長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的雙眸,為她平添了幾分哀愁與神秘。然而,她的內心卻如烈火般焦躁不安,久久不能平息。
原來如此!明珠背後果然站著姜陶!前世母親病重之時,她似乎曾目睹明珠與姜陶共處一室,當時未加多想,如今一切真相大白。那藥,恐怕也是姜陶授意明珠給予她的。女子的名節重於生命,而他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她,只為給另一個私生女鋪路。
姜陶啊姜陶,他實在愧為人父!想到這裡,姜清妍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冷厲。她緊緊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卻仿佛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這一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為自己、為母親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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