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的靈師生涯 - 卷二：FLOWER 24、兩個守衛兵

「唉~~~那個混帳羔子腳上是裝著輪子嗎？怎麼追都追不上他的影！」哈克意興闌珊地望著白茫茫的天空，雖然還不是中原下雪的日子，但掐指一算，也該下雪了。

克蘭恩瞇著的眼睛直望天空，感受到一絲冰冷的冷空氣。「我們慢慢走就是了，哈克先生。」

他們徒步穿過收割過後的麥田，光禿禿一片，不只是沒有半片結縷草，也沒有一棵綠樹，如此蕭索而寒磣。

這附近前後房屋星散，不是農家不然就是牧場。他們上次才向一個牧場主人要了一碗熱牛奶，結果被牧場主人當場訛錢，哈克無奈，就只好給她一點銅板，沒想到牧場主人卻誣賴他們是假銅錢，執意給他們走。克蘭恩理足氣壯跟牧場索要銅錢，然而牧場表示從沒這種事，堅持不把錢還給他們，哈克一怒之下掌中驟起一團火靈，牧場主人這才心不干情不願地把銅板還他。

本來拿到錢，走人了事也罷了，卻沒想到黑心腸的牧場主人轉過頭去向哨站誣告哈克是逃亡的靈師罪犯，結果守衛軍齊結追了上來，哈克跟克蘭恩都在避開守衛軍的追捕。

多虧黑心主人的告發，這附近佈滿守衛軍，讓哈克跟克蘭恩有些飢腸轆轆，但他們還是得一邊躲著守衛，一邊趕路，聽哈克說，他在路途上曾結交一個損友，一個專門回收破銅爛鐵的游牧商人，只是不知道這個商人如今到哪去了。

哈克跟克蘭恩走了半天，看到一間小餐館。哈克駐足停下來，揚著頭看著小招牌，有頃道：「好，進去吧。」

克蘭恩道：「哎？這樣好嗎？我們幾乎快沒多少錢了。」

哈克忙搖手道：「妳和艾莉可是我親手救出來的孩子，我總能讓妳餓壞呢？」

推門進去後，門口的銅鈴「叮叮」響起，餐館侍者迎上前道：「歡迎光臨，請問要點些什麼呢？」

哈克道：「請給我們各一盤燉菜跟麵包。」

侍者笑道：「您真是識貨，我們店裡的料理可是很好吃的。」

哈克跟克蘭恩坐下來之後，哈克便馬上發現這附近有一股殺意騰騰。

不久後，侍者笑吟吟地端上食物。「來，新鮮上桌的燉蔬菜，還有熱騰騰出爐的麵包！」

番茄底的一盤燉蔬菜，上頭再放上一顆剛煎好的太陽蛋，味道相當濃郁，看來是用了不少百里香跟香草。

哈克幽幽拿起有點硬梆梆的麵包，端詳片刻：新鮮出爐？

「孩子啊，吃飽有力氣便加緊趕路吧。」

克蘭恩「嗯！」地一聲，便埋頭嗑了起來，也不管到底新不新鮮，好不好吃，反正她覺得這頓菜餚無比美味。

哈克有些心疼的看著這個瘦小如柴，但心志堅強能忍的好孩子。他也突然想到艾琳娜‧布魯曼，同樣是個瘦小而堅強的好孩子，只不過這孩子的金色眼眸裡多了幾縷冷峻，雖然早已沒了少女的天真爛漫，但及早理解世間的殘酷也不是壞事。

小餐館裡四周座位都坐滿了人，桌桌各自在享用難噎的燉菜，想來這些人都同樣是旅人，也基於途經此處，才不得不留下果腹。

這時，有兩個守衛肅穆沉沉，迎上前來都不帶好意。哈克和克蘭恩同時怔怔望著他們。

哈克問道：「你們找我有事嗎？」

其中一個守衛比較高壯，粗糙的臉上印著深深的刀疤，繫著亂糟糟的馬尾，不待言語，居然踢翻了他們用餐的餐桌！

克蘭恩猛然站起來，叫道：「啊！我的燉蔬菜！」

哈克則是幽幽一嘆道：「唉，難得的一盤熱騰騰的燉菜，就這樣沒了。」

高壯的守衛與另外個頭較小的守衛雙雙相覷：「我們上！」

兩名守衛霍地起開，然而無奈只是兩個武夫，身手也是一般。高壯守衛長槍猛力突刺，哈克只是隨意地拿起硬麵包一擋，猶如槓桿，守衛登時覺得自己被什麼力量半提起來，然後順著力道被摔至地上！

另一個守衛提劍一口氣刺向哈克的心窩，哈克悠悠旋舞，閃身來到守衛旁邊。

「喲，想跟我動手，還早上八百年呢！」

頃刻間，守衛的長劍竟然「噹啷」落地，他右手一痛，立刻後退幾步，但哈克腳踢的速度遠比他定點的速度快，立即被踹飛，向後仰倒在地。

不過，這兩個守衛很快地站了起來，屹立不拔地對峙著他。哈克咧嘴揚笑道：「哎呀，萬幸只針對我，那就好辦事了。」

兩人雙雙合力應對，拾槍拾劍，再次撲向哈克，哈克便丟出一個個乾硬麵包，神奇的是，兩人再次向後飛倒，跌撞上了餐桌，頓時整個小餐館嚇得五顏六色。

兩個守衛與哈克之間差距甚大，滿臉黑灰，無可招架，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此刻他們寒膽一退，在哈克眼裡他們已不是威脅。

「好了，終於可以坐下來繼續享用這美味......又新鮮的燉菜......咦？」

但見餐館的侍者目光狠狠瞪著哈克，他恨著有人玩弄他們家的食物，並還把自己的餐館弄亂弄髒的人。

爾後，哈克、克蘭恩，還有兩個守衛都被侍者趕了出去。哈克悻悻然地道：「唉，居然被趕出來了，害我連一口燉菜都沒嚐到！」

克蘭恩道：「哈克先生...」

「咦？」他回頭，卻見那兩個守衛還跟在後面。

「你們是負責站哨的守衛吧？怎麼二位有事跑來這窮鄉僻壤瞎鬧騰？」

高壯守衛卻反問道：「你是逃跑的奴隸吧！」

哈克悠悠揚眉，「嗯...更準確一點，是想訛了那奴隸主的錢。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高壯守衛道：「我等找過維托里奧，他說都是因為你，害他幾個月生意慘淡，有時候快要難以維持生計。」

「噢！那真是遺憾。」哈克道：「不過這跟你們襲擊我有關係嗎？」

高壯守衛徑直道：「你知道艾琳娜‧布魯曼嗎？」

克蘭恩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正欲開口，哈克卻搶先道：「我不認識她，怎麼？這跟我有關係嗎？」

「我是從維托里奧口中得知你，而後又得知了艾琳娜布魯曼，我們這麼問，為的就是找到我們下落不明的兩個守衛，莫羅還有雷伊。」

另一個守衛道：「當我問起他們的下落時，那奴隸主只說儘管去找艾琳娜‧布魯曼就是。」

哈克幽幽抬眉，道：「這麼說，艾琳娜‧布魯曼知道你夥計們的消息？」

「想來是知道的，」高壯守衛道：「我查到，布魯曼如今是萊薩學院的學生，她是在前往學院的路途上被奴隸集團劫去的，而這其中，莫羅跟雷伊正是劫了布魯曼的幫兇。」

克蘭恩驚悚的捂著嘴：「守衛軍居然在光天之下擄人？」

哈克道：「就算是悉心照料一片田裡的南瓜，也會有被老鼠啃壞的南瓜噢。」

另一個守衛道：「然而，維托里奧並沒有牽扯出這幕後的賣主，究竟是誰要賣了艾琳娜布魯曼的餘生？想來這個人肯定是個心腸歹毒之人。」

哈克心道：或許艾莉早就知道是誰擄了自己，只不過目前證據不充分，無法將其繩縛起來。

高壯守衛凝肅道：「我不知道莫羅跟雷伊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們兩個同時消失，找不著人影，這才叫人生疑...」

另一個守衛道：「嗯，而且我們也要不到艾琳娜‧布魯曼的奴隸契約。」

「奴隸契約？」哈克猛然愕住，他倒是把這件重要的事拋諸腦後了。「被誰拿走了？」

高壯守衛道：「不知道，但維托里奧說對方看起來似乎是晝夜團的成員。」

哈克的藍灰色眼眸一下子凜然起來：「晝夜團...？」

「是的，是晝夜團。」

一提及晝夜團，哈克便忍不住的鄭重起來。

爾後，高壯守衛率先單膝跪下來：「哈克先生，我是想請你幫幫我們。」他說完，另一個守衛也跟著單跪下來。

哈克不以為意地看著他們：「幫你們？憑什麼？就你們幾個不成器的模樣？」

高壯守衛抬頭道：「亞爾爵士死了，守衛軍裡頭還會再進行甄選，選出幾個進到王都裡的士兵。」

「王都？」哈克道：「你的意思是你們打算深入王廷裡？」

「是的，」高壯守衛肅然道：「許多豪門貴族向來清平，但背地裡最是虛偽陳腐，這件事情若是沒有貴族從中策劃，就單憑莫羅跟雷伊，也絕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膽量，當眾擄人，將其變賣為奴。」

「嗯，不錯。」哈克頗為讚許。

高壯守衛道：「我等一定要設法潛入，去弄清楚他們的下落！」

哈克一哂，道：「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呢？」

高壯男子閃爍他的褐色眼睛：「我叫馬克（Mark）」

另一個守衛道：「我叫諾安（No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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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果臨走之前，艾琳娜、卡瑞莎和墨三人在場。

胡果道：「這一次，艾莉不會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艾琳娜道：「嗯，我打算再和蘇菲亞多待在一塊兒。」

胡果點頭，對她露出一朵輕如雲煙的微笑：「我聽說，艾莉你們已經接連通過兩次測驗，一帆風順，真是我們的驕傲。」

艾琳娜微笑，須臾見卡瑞莎神色難堪，墨更是表情稀少，面容寡淡，好像一朵浸染烏墨的罌粟花。

「據說你們那組差點通過瑪莎老師的測驗呢！」

墨忿忿道：「就是啊，畢竟我們這組又沒有王子殿下跟奧格斯塔！」

艾琳娜知道她頗有嫉妒跟醋意，悠悠道：「誰叫妳在學校不好好把握機會，奧格斯塔才勉為其難地跟我一組...」

墨霍然怒道：「好啊！艾琳娜‧布魯曼，真沒想到妳是個兩面三刀的東西！竟敢挑起我的事來了！」

艾琳娜自顧瞟向蒼茫的天空，天空一片白茫茫的，好像在北方隨時會落雪的白天。「這不就是事實嗎？不然我即刻跟你們回去，我一下車就沖進妳的房中，把那紅色風信子給燒了。」

墨勃然大怒道：「妳敢！」

「敢哪！」

艾琳娜這一點，氣氛才難得稍微有活絡起來。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有多少天沒有同墨講幾句話了，墨從前就是個事事強出頭，又驕縱蠻橫又目中無人的態度，但入學之後就再也沒有敞開笑過了，雖然艾琳娜不知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不過她相信，肯定跟卡瑞莎有關。

艾琳娜就算是死了，也要從墓裡頭爬出來，為自己找出被害的真相。在她的世間裡，讓自己險些成為奴隸的仇恨永世無法消弭，她極度懷疑卡瑞莎一定參涉其中，甚至是脫不了干係。

她再度凝起幽黯似深潭的眼神，隱隱的就能感覺得到她的一腔怒火，不過萬幸此時很冷，此時的寒氣正好消弭了此時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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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如此凜冽徹骨的冷光，赤楊慢慢轉身，幽深的老眸裡精光顫動。

「父親大人。」

赤楊冷不防地道：「怎麼樣了？」

泰馬克斯道：「已經有眉目了，當時守在交接口的兩個守衛，莫羅跟雷伊，已經被找著了。」

赤楊微微一凜，「結果呢？」

泰馬克斯道：「他們都還活著，只不過是以別的名義被私自調往西境了。」

赤楊花白的眉毛一挑，「又是西境？」

泰馬克斯黯然道：「是，又是西境......」

赤楊肅然道：「那，這兩個守衛，跟布魯曼她們當時的伏擊案上有何牽扯？」

泰馬克斯道：「父親精明，他們確實事前收受過晝夜團給的黃寶石...」

赤楊霍然睜大老眼，良久都無法自已。

「所以就是晝夜團買下她們幾個的命？」

泰馬克斯蹙眉道：「我也不懂，明明貴族數以千計，又為何是針對潘史塔曼家下手？難道說，潘史塔曼曾經遭罪過晝夜團？」

「不，」赤楊嚴肅道：「以凱西恩的作派，他豈會和一個小小的貴族計較那麼多，況且我們不是也沒查出潘史塔曼家的異樣嗎？」

原來赤楊找上胡果，為的不只是卡瑞莎陷害佐一事，更嚴正以待的是關於開拓區鬼怪出沒作祟一事。胡果坦承，確實因為從前的侍女凱亞對卡瑞莎不敬，所以才會被棄置開拓區的野林裡自生自滅，但卻沒想到變作鬼怪危害了巡邏的守衛軍。

另外，潘史塔曼家族多年自詡清平，胡果長年埋首於古代學術，其兄長羅山更只是個好吃懶做的紈褲，普瑞斯頓家遠在千里之外，對外總自謙少不更事，潘史塔曼家更幾乎沒有涉及政治鬥爭，赤楊和分部長蕨也看在胡果心善老實，便沒再多為難他。

「父親還想著凱西恩嗎？」

赤楊哼道：「都是陳年舊事了！」

泰馬克斯微微試探道：「可是父親冀望他回頭？」

赤楊餘光冷冷掃著他，憂色靜靜流淌而過。「他這個人太過理想自傲，為了追求那可笑的永生，竟然不惜一切代價！全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泰馬克斯眼神分明道：「我知道他在您的心裡有著非常的份量，但他終究是個危及世間的禍害，他是敵人啊父親。」

「他就只是個混帳，」赤楊重複著：「他就只是個混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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